皇帝掀开现在盖住孕肚上的帕子,只见孕肚上一道黑色线条延伸到下面,线条旁还有数不清的紫红色妊娠纹,乍一看,就像肚皮要裂开一般,十分唬人。
贵妃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佳慧,你那仙子店里有没有东西能帮本宫遮盖住?”
华挽月为难道:“贵妃娘娘,这……”
贵妃急道:“痛快些,有没有啊!你连长公主脸上的胎记都能遮掩,为何一到本宫这里就支支吾吾了!”
长公主脸上的胎记虽然面积大,但颜色较浅,且表面光滑,哪里能跟妊娠纹比。这东西在现代都不好治,在古代肯定更难处理。
华挽月道:“您肚子上的纹路还是紫色,没到消除不掉的地步,可以让太医为您开一些祛除疤痕的油性药膏,日日涂抹,或许能好转。”
“可太医说了,是不可能完全消掉的!”贵妃依偎在皇帝怀里抽泣,皇帝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
华挽月讪讪道:“确实,要是想完全恢复成孕前的样子……比较难。”
皇帝震怒:“你不是宣称看过不少古籍,怎么连一个肚皮都治不好?!”
好家伙,这说辞还是华挽月当初诓骗长公主的,皇帝这旧账都翻出来了,看来还真是为贵妃想了不少办法。皇帝对贵妃挺好,跟太子搞在一起不会良心不安吗?
华挽月心绪纷杂,对着皇帝哐当跪下,姿势跟那太医如出一辙,“陛下,请给臣妹时间想想。”
“滚出去想。”皇帝抄起手边的扇子砸向太医,道:“你也是!”
华挽月起身,垂着脑袋跟太医一起灰溜溜地出了贵妃寝殿。
到了外面,华挽月和那太医对视一眼,她直接连连后退几步,啪的捂住自己的嘴。
面前的人,正是已有半年不见的汪夏!
汪夏笑了笑,朝她拜了一礼,“县主,不如我们去亭内详谈?”
华挽月按捺住心悸,点点头道:“好。”
贵妃寝殿外有一八角亭,遮阳正好。两人进了亭子,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围坐在亭内石桌两边。
华挽月面上思索,实则压着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汪夏高深莫测地笑笑,“请王院判帮我编造了个身份,混进来了。这里我姓罗,可别叫错了。”
“你头发怎么黑了?”
“本神医当然有办法。”汪夏倨傲道。
华挽月无奈:“你还敢跟王院判打交道,人家孙女都要为了你假死了!”
汪夏摆摆手,“我答应她大事一成,就娶她过门。”
华挽月瞪大双眼,“你多大岁数了?!王凝霜才十五岁,你好意思吗?”
汪夏无辜极了:“嫂子!你以为我多少岁?!”
华挽月被这一声嫂子叫得一愣,“你比李随昱小?”
“不巧,刚好小两天。”
“……”华挽月也懒得问他那白头发怎么回事了,既然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她又何必在中间瞎担心。
华挽月道:“贵妃的肚子你可有办法?”
“有,以前给你用在后背的药膏就可以。想办法让你来一趟,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朝内的事。”
当初太子在南下前和贵妃私会一事,在皇帝的放任下不了了之。可以见得皇帝对贵妃和太子的纵容。
但华挽月想让他们父子内部的矛盾加快加剧,特地让李青缘在与好友聚会时放出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最近已经开始有传言,说贵妃的肚子是太子搞大的。
不过这话还没传到皇帝耳朵里,先让汪夏听到了。
汪夏担心李青缘的动作明显,在太医院那边也放出了一些混淆视听的消息,刚好皇帝找他来治贵妃的妊娠纹,他便想借此机会和华挽月通个气。
亭子外,有皇帝的侍卫经过。
华挽月作势用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写下一个美容方子,墨色笔尖在纸上拖拉出一个尾巴:“或许……还能更快。”
“那便好。”华挽月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下,脑中有了想法。
两人又在外面磨蹭了会儿,写出个适合贵妃的方子来,这才低着头装作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求见。
华挽月递上方子,小心翼翼道:“陛下,这里面有一味药材,须得用新鲜海水珍珠混合贝肉研磨熬煮才行。”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把方子还给汪夏,问道:“去准备。”
汪夏唯唯诺诺接下来,“臣,臣去?”
“你亲自去。”皇帝道,“佳慧就不必去了,再钻研些方子,看看能不能像长公主的脸那样,帮贵妃遮盖住疤痕。”
华挽月应下,道:“离京城最近的东海盛产海水珠,罗太医不如去东海。我有认识的船家专捕珍珠蚌,可以拿我的手信拜见。”
汪夏喜形于色,“那可太好了,多谢佳慧县主。不过陛下是否能给臣多派一些人手,臣手无缚鸡之力……”
皇帝大方道:“朕派一队皇城侍跟着你,即刻出发,快去快回。”
“臣领命。”
华挽月本想跟着一起退下,没想到皇帝又留下了她,道:“佳慧近些日子在忙什么?”
华挽月诚惶诚恐道:“帮京中夫人们开店,臣女学疏才浅,唯有在经商一道有些心得,便发挥优势,能做什么做什么了。”
皇帝怜爱地看着贵妃,“若是让你帮贵妃也定制一家店铺,你可有想法?”
华挽月想了想,道:“不如开一家母婴店?可以从备孕、怀孕、生产、教育四方面入手,对于看中孩子的各位已婚夫人,应该是极为有用的。”
贵妃破涕为笑:“这个好!新鲜又实用!”
皇帝笑了笑,“好,那就交给佳慧去办吧。”
华挽月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说皇帝和贵妃谁提出要给她启动资金,只好应下道:“是,陛下。”
给他们开店,还要华挽月自掏腰包!
华挽月心里妈卖批,表面笑盈盈道:“陛下,臣妹从外邦人哪里听说婴儿在肚子里时已经能听见声音了,陛下若有时间,不如隔着娘娘的肚子给小皇子小公主讲讲故事,这样孩子一生下来就和陛下亲近,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神童呢。”
皇帝:“还有这种说法?好,那朕就给皇儿讲一讲他祖父打天下的故事。”
华挽月看似口无遮拦道:“那小皇子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将军,保卫大郦!”
贵妃笑眯起来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对华挽月道:“佳慧,退下吧。”
华挽月微笑,将贵妃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转过身,才得逞的勾起嘴角。
据李青缘所说,贵妃十分想要个自己孩子。平日在自己宫里就吃各种偏方,却一直怀不上,甚至开始怀疑是皇帝不行。
但宫内其他嫔妃虽经常传来落胎的消息,却好歹肚子有些动静。贵妃心里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在太医无数次说她身体没问题后,这才找上太子想要借种。
不过没成功,因为她怀不上孩子,本就是太子动的手脚。
李青缘看似猫在自己的偏殿,但其实对贵妃宫里的掌控一直在线,她原是想锻炼自己的宫斗能力,以保证和亲后不会早死,但没想到能发现那么多不对。
比如贵妃日日放在床头的玉貔貅,本是皇帝赐下,实则早就被太子的人掉包了,换成了散发无色无味药效的药玉,且每七日都会更新。
李青缘让贵妃怀孕,只是装作不小心打碎了玉貔貅,让太子之人暂时没法更换药玉而已。
贵妃怀孕,若是没有野心,老老实实在行宫安胎,说不定能顺利生产,生下来皇子公主以后和太子和平共处。
但她若是有野心,那依照皇帝对她的上心,以后还真不一定会发展成如何。
华挽月回到仙子巷,暗中传信给李青缘。
半个月后,华挽月才设计完母婴店的装修,汪夏已经从东海赶回,与皇城侍一起在御书房待了一整天。
一日后,李关带着太子禁足的圣旨去了东宫。
当天夜里,太子出逃,整个京城搜寻无果,皇帝派人前往东海,派去的人皆有去无回。
此时,据华挽月决定站在李随昱一边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这八个月,她殚精竭虑,从各种细节之处离间皇帝与太子,终于看到了一点成效。
建宁七十三年冬,凤鸾宫。
乌云密布,雷声隐隐轰动。凤鸾宫宫门大开,皇帝负手而立,皇后一身华服跪在他面前,深深叩首。
皇帝怒道:“太子在东海所行之事,你敢说你半点不知?”
皇后虽跪趴在地上,声音却不卑不亢,“臣妾不知。”
皇帝气急,抬脚踹在皇后肩膀,“贱妇!若不是你日日在太子耳边撺掇他争权夺利,他怎么会偷了兵符,动用东海兵力!”
东海的兵都是抗倭兵力,但先帝在时重创过倭寇,近几十年余威尚在,是以东海的兵大部分时间较为闲散。
去年和今年全国各地起义,皇帝本以为只有一个李随昱在南方值得忌惮,没想到他的亲儿子竟然早就在东海有所图谋。
要不是罗太医去带去的皇城侍发现不对,恐怕太子打到京城他还一无所知!
皇后被他这一脚踹翻,躺在地上恍惚地眨了眨眼,而后缓慢爬起,“陛下将所有事都交给内阁处理,内阁贪腐无度,你何时管过?既然无心朝政,不如传位于皇儿,当个闲适的太上皇又有何不好?”
皇帝咬牙切齿,“你……”
皇后死死盯着他,余光忽见门外天光隐隐亮起,她一把推开他,向门外快走两步。
只见宫墙之内,一处宫殿亮起冲天火光,将那一片的乌云照亮成雾蒙蒙的橙红,高温让那附近的空气扭曲,远远看着,竟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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