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祁相晚收到了谢沉歆发来的消息，没什么紧要事，催他出门吃早饭。
祁相晚习惯了早餐自己解决，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谢沉歆仿佛事先知道了他的打算，祁相晚刚编辑完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走过去开门，看到来人，挑了下眉头。
催饭还亲自催到门口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谢沉歆吗？
“走吧。”
谢沉歆不跟他废话什么，直接过来请人。
祁相晚在原地停留两秒，还是跟了上去，就当是谢沉歆在回馈昨晚的烧烤了，虽然昨晚大多也是他动手烤的。
餐桌上的早点品类各异，龙虾粥、松露炒蛋作为主食，旁边还有几样点心和蜂蜜酸奶，水果拼盘沙拉也备上了。
作为一顿早餐，着实丰盛得过头。
庄园内衣食住行从来不兴奢华浪费这一套，祁相晚开始察觉哪里不太对劲了。
但坐在对面的谢沉歆坦然自若，丝毫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祁相晚就没太往心里去。
他安静地用餐，吃到一半，发觉谢沉歆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一眨不错地盯着他，复杂的眸色令他感到十分不解。
“有问题吗？”
祁相晚放下叉子。
谢沉歆摇摇头，摩挲着餐具，没一会儿，又朝他投来直白的注视。
如此往复，祁相晚也无法心无旁骛地吃下去了。
“到底有什么事。”他说，“从昨天起，你就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是人没有变，我都怀疑你被谁掉包了。”
谢沉歆问：“很明显吗？”
“嗯，今天尤为明显。”祁相晚纳闷道，“我还以为你经过一晚上的反省，今天起码能恢复正常。”
说起这个，谢沉歆就不由得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更没有胃口吃东西了。
现在他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档案中祁相晚疏离冷漠的脸，幼年的、少年的，还有趋近于如今的青年模样，那些照片跨越了时空，给现在的谢沉歆带来一记难忘的教训。
从小到大，自己还真是初心不改，致力于在欺负祁相晚的路上铺砖添瓦啊。
谢沉歆悔得肠子都青了。
祁相晚看着他佯装平静下，酝酿着波涛骇浪的脸，没法淡定了，该不会这顿是他最后的早餐？
谢沉歆沉默良久，微微叹息，只说了一句。
“没什么。”
“那你还打算吃早餐么？”祁相晚看向他的手，那里的叉子早已被折成直角，弯得没法再用了。
谢沉歆：“……吃。”
他平静地换了套餐具。
祁相晚没再多问，自顾自吃自己的，只要不牵连到他，他其实也不想多管谢沉歆的事。
“你今天有别的事要忙吗？”
谢沉歆突然问他。
“嗯？”祁相晚想了想，先打探一句，“需要我配合什么？事先声明，如果还是出去玩这种性质，就免了。”
谢沉歆说：“和我去一趟公司。”
祁相晚问：“做什么？”
谢沉歆玩笑道：“这么刨根究底，总归不会是把你带过去卖了。”
祁相晚一听就知道他是临时起意：“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
他的婉拒还没说出口，谢沉歆就继续道：“你不是对星舰挺感兴趣的，带你去星瑞参观参观，结婚这么久，还没正式带你去过公司。”
祁相晚无所谓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他俩迟早吹，但谢沉歆突然改变的态度，多少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理应果断拒绝，可谢沉歆提出的条件却让他有几分心动，不是后面那句，而是前面的，参观星瑞的星舰厂。
没几个星舰师，能抗拒得了参观整个联邦最大星舰集团的诱惑。
谢沉歆轻笑着道：“看来是有空，那就这么定下了，吃完跟我一起过去。”
祁相晚：“！”
“等等，我还没答应。”
谢沉歆说：“闲着也是闲着，赏我个面子。”
祁相晚撇嘴：“谁说我闲着了，我今天有别的安排。”
“推掉不就行了，或者在我办公室里解决也行，我相信你肯定有线上处理渠道，有安排也没必要亲自到达现场。”
祁相晚低声道：“话是这么说。”
“答应了？不许反悔了。”
谢沉歆的嘴比祁相晚还快，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单方面做了武断。
祁相晚：“……”
强买强卖的办事风格，这很谢沉歆了。
星瑞集团总部坐落在首都星最繁华地段中央，一栋高达2000米的流线型建筑，其设计风格融合了未来科技与星际美学，周边环绕着核心科技园区和人工生态园区，是首都星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来到总部，谢沉歆并没有逐一带祁相晚走遍整个科技园，真要这么做的话，恐怕他们一整天都得耽搁在那了。
他们在科技园内随意视察了一圈，随后就从生态园区的悬浮步道直抵空中花园，从这里前往中央建筑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比起亲自参观，不如在谢沉歆办公室里围观他们集团的研发制造项目和运营报告，不费事还能完整浏览整个集团的概况。
只不过……
祁相晚站在巨大的数据分析投影屏面前，观看他们集团研发人员最新汇报上来的大型巡洋舰模型。
这些都是可对外公开的内容，不涉及研发机密，祁相晚也是抱着欣赏态度看的。
李胖的业务还没拓展到大型舰船制造，祁相晚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他更擅长中小型作战星舰的设计。
没一会儿，接待区的门从外打开，走来一位端着咖啡的Beta秘书。
“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手冲咖啡。”
祁相晚让她放到一旁：“谢谢。”
女Beta盯着他的眼神两眼放光，客套话都差点说错：“没关系……咳。”
“我是说，不用客气。”
祁相晚点点头，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大屏上，但黏在他身上的视线视线始终灼热，直到秘书终于离开，关上门，才算结束。
又过了一分钟，一名男秘书将文件送上来给谢沉歆审阅，他的前进方向是总裁办公区，但眼神始终往祁相晚这边瞄。
一副做贼心虚的斜眼模样。
祁相晚面色淡然地滑动大屏，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等秘书折回来冲他点头招呼，他回以微笑。
门一关，祁相晚终于坐不住了。
他走到谢沉歆面前：“你的办公室到底有几个秘书，来来往往七八个了，没一个重样的。”
虽说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被人观猴的体验实在不算良好。
“没多少个。”
谢沉歆也是头一次知道，他的办公室一天之内能出现这么多不同样的人，连那些个经理部长都跳过秘书流程，直接跑来跟他汇报情况。
他对着耳麦吩咐：“文森，让他们安分点。”
祁相晚这时候还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导致整个集团总部上下的员工集体沸腾，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躺得生无可恋。
“草率了，我今天不该跟你过来的。”
早知道星瑞内部员工这么松弛活跃，祁相晚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谢沉歆突发奇想的主意，虽说他们联姻半隐婚的事已成定局，但被别人围观八卦的感觉依然很操蛋。
谢沉歆说：“要是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你可以去观景台那边坐坐，不会有人打扰，模型投影也可以在那儿投放。”
祁相晚想了想，同意了。
谢沉歆又问他：“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
祁相晚从不挑食。
观景台配备了全景天窗，四周就是空中花园，站在里面，能将天空、地面、周围草木湖泊的景色尽收眼底。
祁相晚寻了处花藤架下的茶几，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打开桌面上的全息投影，继续投入自己感兴趣的事物。
与此同时，星瑞的瓜群持续刷屏。
吃瓜小能手：我擦，我没吃错瓜吧？谢总居然带了个Beta来公司！？谢总？Beta？？
社恐勿cue：真的假的？不会是哪个公司的合作伙伴吧，谢总不是向来不近美色，励志当咱们集团的单身顶A贵族。
星际八卦王：绝对是真的！我今早在科技园研发部碰到了，换作平时，谢总怎么可能屈尊去研发部视察，他才不想管这些事！这不是在故意开屏表现是什么！
后勤小透明：啊啊啊啊我也看到了，谢总对那个Beta超温柔超耐心，一直在前面给他带路，上悬浮列梯还扶人！两人一起去了顶楼！
吃瓜小能手：？？？
茶水间常客：嗯，一起去办公室了，我还进去看了，是个冷淡的气质帅哥，没想到小谢总喜欢的是这一款。
观察员：我就说谢总这种级别的Alpha，怎么从来没跟哪个Omega有过绯闻，原来喜欢的是Beta啊。
社恐勿cue：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谢总吗？幻视昨晚看到A恋B帖子了。
后勤小透明：哈哈哈，是那个在前排挂了一晚上的痴汉Alpha帖子吗？
潜水员：什么痴汉，谢总肯定不是那种人，他虽然玩心大了点，游手好闲了点，但还是挺洁身自好挺正经的吧？
经理大大：万万没想到，拿下谢总的居然是个Beta啊，不过两人确实配一脸，那个Beta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茶水间常客：对，要不是他身上没有信息素的痕迹，后颈也没用阻隔贴，我差点以为他是个Alpha。
我在星瑞烤番薯：茶水细说啊，天杀的我今天正好去空间站跑业务，啥也没见着，瓜都赶不上热乎的。
瓜群头号站姐：反正很俊很俊就是了，俊得我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嫉妒他还是该嫉妒谢总，所以我决定两个都要（尺v尺）当他俩的CP粉头子！
吃瓜小能手：所以这事是真的啦？有没有知情人透露一下，咱们瓜群不是向来卧虎藏龙。
底层人士：没啥好爆料的，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还意外小谢总直到现在才带他来公司露面。
文三木： 1，一直以为他们感情不和，现在看来，两人关系还挺好的。
社恐勿cue：？
后勤小透明：？？
吃瓜小能手：？？？！！！
星际八卦王：What？什么意思，还有我八卦王不知道的内情！@底层人士，高层你快说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茶水间常客：所以，我期待的办公室X情很有希望对吗@底层人士
瓜田里的猹：@底层人士@文三木，所以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对吗，今天的瓜真是又大又甜，要是真有什么进展，茶水到时候一定不要忘了直播。
土拨鼠尖叫：咱们群人脉广啊，还有没有爆料的，趁现在群还活着赶紧说了，感觉用不了多久谢总就要下令抄咱们的快乐老家了。
不知名小黑：何止是在一起啊，那啥都领过了，板上钉钉的事，之前没传出来而已。
后勤小透明：！！！！
瓜群头号站姐：噫！好！我中了！磕到真的了！
吃瓜小能手：啊啊啊啊什么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观察员：我屮啊，我就知道谢总肯定要走谢大少英年早婚的路！
社恐勿cue：我屮艹芔茻，咱群活不长了！
在一通嚎叫刷屏中，偶有潜水知情大佬给吃瓜群众喂定心丸。
小瓜瓜滴滴吹：别慌，小谢总应该不至于朝瓜群下手，我看他的意思，也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事。
文三木：没错，别骚扰到人家跟前就行，谢总和那位都不喜欢被人围观，收敛点。
土拨鼠尖叫：好家伙，瓜群果然藏龙卧虎。
后勤小透明：点了，都是谢总身边的人，只有我是真小透明。
默默吃瓜： 1
瓜群头号站姐：哎，你们说，谢总会不会也在群里开小号潜水？
瓜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新弹出的消息变成了一串串省略号。
瓜群头号站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瓜群头号站姐：你们快出来冒泡啊，冷场冷得我害怕。
吃瓜前线：嗯……谢总这会儿应该是不在场的，我看到他出来拿午餐了，亲自拿的，还拿了两份。
吃瓜小能手：！！文森爸爸呢，被他开除了？！
观察员：有没有一种可能，文森爸爸也在群里摸鱼，快出来说一下感想，今天谢总居然没让你替他办事。
瓜田里的猹：你懂什么叫亲自给老婆拿午餐。
瓜群再次陷入刷屏狂潮，短短一上午干了999 条消息。
这一切祁相晚无从得知，他还沉迷在超旗舰船的模型设计当中，中午时间到了，谢沉歆前来唤他吃饭，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挑了几样员工满意度高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星瑞总部的食堂堪比五星级餐厅，几乎没有黑暗料理的存在，谢沉歆不清楚祁相晚喜欢吃什么，只能按大众的选择来。
祁相晚对吃的没要求，自然没有不合胃口的。
别人口中难以下咽的营养膏，他都能面不改色咽下，更别提面前这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经过一上午的参观，祁相晚由衷赞叹：“你们公司的条件真不错。”
“确实还可以。”谢沉歆眼眸微弯，问他，“你有没有兴趣来星瑞工作？我可以给你安排几个轻松的岗位，年薪待遇千万起步，绝对不会亏待你。”
祁相晚顿住了，片刻后，他说：“不用了，我先忙学业上的事，暂时还不考虑找稳定工作。”
谢沉歆说：“好，以后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和我说。”
祁相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低头吃饭，终端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引起了他的注意。
祁相晚打开防窥模式，点进消息栏，看到了李胖发过来的内容。
「祁啊，不得了」
「你知道刚刚谁联系我了吗？」
「星瑞集团的CEO，首都星那个牛逼哄哄的星瑞集团！」
「吓得我饭碗都差点摔地上了，他说他想见你，跟你谈几个合作项目」
「你的意见呢，要不要跟他接触一下？」
祁相晚愣住了。
星瑞集团CEO？星瑞如今的掌权者除了谢沉歆，好像也没有别人了，难道说……
祁相晚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缓慢抬起头，看向谢沉歆，上次他的话居然不是随口一说，居然真想和白歧认识。
谢沉歆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见他接了条消息，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眸光微微一闪。
“怎么了？”
他适时流露出好奇。
“没事，咳咳。”祁相晚一开口，被嗓子里的菜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
谢沉歆起身给他接了杯水。
“谢谢。”
祁相晚连忙喝了口水压压惊，很快就将多余的情绪收敛，他捏紧水杯，抬眸和谢沉歆对视着，试图从他眼底找出那抹令他心惊的探究。
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有种自己在谢沉歆眼皮底下暴露了的错觉。
可谢沉歆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问题，仿佛只是出于对他的关照，随口一问就没了后文。
祁相晚略过这个小插曲，打开终端回复李胖。
「他可能想挖你墙角」
前一秒，谢沉歆还想让他跳槽，祁相晚清楚李胖得知这事后该怎么选。
果然，那边很快发来消息。
「得，不用考虑跟他合作了」
「星瑞再好，也休想翘我的招牌！」
祁相晚唇角微弯，关闭终端：“吃完午餐，我可以提前回去了么？新奇的劲儿过了，在你这里呆着挺无聊的。”
“这么快就腻了？”谢沉歆好笑道，“要不要自己下去逛逛，迷路了跟我说一声，会下去接你，或者随便找个人送上来也行。”
祁相晚一想到他手底下的员工，用看稀缺物种一样的眼神打量自己，立马熄了这个念头。
他敢打赌，他要是出了办公室的门，要面临的麻烦绝对不止今早碰上的那些。
“算了，不想去。”
谢沉歆说：“那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里面有隔间，进去睡一觉。”
祁相晚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没法提前离开了。
“下午还有别的行程？”
“晚上，再陪我呆一下午。”谢沉歆说，“放心好了，星瑞的下班时间很早，不会让你等太久。”
祁相晚还能说什么。
吃完午饭，谢沉歆打开隔间休息区的门，让他进去午休一会儿。
祁相晚路过他的办公桌，看到上面连接着星瑞总部的量子计算机，惦记已久的事，忽然之间有了眉目。
“我能借用一下你们星瑞的量子计算机智能星脑么？”
“可以。”谢沉歆说，“我把权限开给你，进去自己连接，你想做什么。”
“藏一个IP地址，不会拿来干坏事的。”
祁相晚的终端也可以设置虚拟IP，但未必能瞒得过那个人。
如果加上星瑞的主脑防火墙作为双重保险，他相信对方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确定自己在首都星的位置。
“用吧。”
谢沉歆在这方面倒是很大度，完全是把祁相晚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但很显然，祁相晚还没有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现在满脑子想着联系某个家伙的事，对于谢沉歆的纵容和示好，也仅仅是稍微感到有些奇怪，并没有深入多想。
更没有想到他一个3S级别的Alpha，会对自己一个Beta产生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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