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那石破天惊的质问，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凝固的油脂里。
戏院里死寂了一瞬。
随即，是彻底的混乱！
班主那张青白的脸剧烈地扭曲起来，不再是呆滞的NPC模样，而是充满了被戳破阴谋的惊怒和怨毒！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坏我好事……你们……都得留下……做成最好的‘画皮’！”
他周身散发出浓重的黑气，那黑气带着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精神污染，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台下的“观众”们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或者说，束缚它们的某种力量因为班主的失控而松动，它们不再保持僵硬的坐姿，而是开始骚动、嘶吼，脸上那统一的笑容破碎，露出各种扭曲痛苦的表情，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撕扯，如同被困已久的野兽出笼！
整个戏院，瞬间从诡异的“秩序”坠入了疯狂的“混沌”！
而被李氏怨灵附身的王虎，则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班主的失控似乎削弱了对怨灵的压制，李氏的怨气如同决堤洪水般爆发出来，王虎的身体剧烈抽搐，眼白上翻，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尖啸，浓郁的黑色怨气几乎要将他吞噬！
“稳住他！”沈墨对陆燃喝道，他自己则必须应对来自班主和台下失控观众的压力。扮演“包拯”带来的那丝微薄“神力”，在这滔天的怨气和阴邪面前，如同风中残烛！
陆燃看着即将被怨灵彻底吞噬的王虎，又看了看陷入疯狂的班主和台下那些开始向戏台涌来的失控“观众”，一股狠劲也上来了。
“妈的，真当老子是软柿子？！”
他没有冲向王虎，反而一个箭步冲到戏台边缘，面对那些涌来的、面目狰狞的“观众”，掏出了他那支几乎万能的炭笔！
他不是要攻击，而是……画画！
他以戏台木板为纸，用炭笔疯狂地涂抹起来！他画的不是符咒，不是神佛，而是极其潦草、夸张、充满嘲讽意味的简笔画——将那些涌来的“观众”的恐怖模样，画成了各种滑稽可笑的卡通形象！缺牙的老妪、斗鸡眼的恶霸、摔了个狗吃屎的书生……
这行为看似荒诞不经，但在这种由情绪和执念构成的空间里，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涌向戏台的“观众”，在看到陆燃笔下自己被极度丑化、滑稽化的形象时，动作竟然齐齐一滞！它们那被怨气和混乱充斥的简单意识，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纯粹的“亵渎”和“嘲弄”，一种源自本能的“愤怒”和“困惑”干扰了它们的行动！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陆燃一边画一边大声吐槽，“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们不对了！赶紧回去照照镜子，哦不对，你们照镜子估计自己都得吓死！”
他的垃圾话和那些充满“精神污染”的简笔画，竟然短暂地构成了一道无形的、混乱的屏障，延缓了“观众”们的脚步！
与此同时，沈墨面对气势汹汹、黑气缭绕的班主，做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举动。
他没有试图用“包拯”的身份去对抗，而是猛地转向那即将彻底失控的怨灵李氏，用尽所有力气，声音穿透怨气的尖啸和现场的混乱，大喊道：
“李氏！你看清楚了！害你含冤沉井、魂困于此不得超生的，不是那恶霸赵虎！而是眼前这个戏班班主！是他将你困于此地，化作怨灵，成为他收集‘怨气’的工具！你的仇人，是他！！”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直刺怨灵的核心！
那几乎要将王虎撑爆的浓郁怨气，猛地一滞！
李氏怨灵那充满怨毒的意识，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班主那张扭曲的脸。是啊，赵虎害她身死，但让她死后不得安宁、怨念被不断放大和利用的，是这个看似掌控一切的班主！是这个将她当作材料、欲剥其面皮的妖魔！
冤有头，债有主！
目标的转移，带来了力量的转移！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但指向性无比明确的尖啸从王虎口中爆发！那滔天的黑色怨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凝聚成一股漆黑如墨、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憎恨的冲击波，朝着班主狠狠撞去！
班主脸色剧变！他显然没料到沈墨会来这一手“祸水东引”！更没料到那怨灵在认清真正仇人后，爆发出的力量如此集中和恐怖！
他周身的护体黑气与那怨灵冲击波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戏台剧烈摇晃，木屑纷飞！离得近的几个失控“观众”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
班主闷哼一声，周身黑气一阵剧烈荡漾，明显黯淡了不少。他收集情绪，自身却也受这些极端情绪的反制，尤其是如此纯粹强烈的“怨”之力！
趁着班主被怨灵李氏拼死一击牵制的宝贵时机，沈墨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账本、画皮、收集情绪、勾栏大计……所有的线索在他脑中串联。
他目光锐利如刀，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真相的冰冷，清晰地传遍整个混乱的戏院：
“我明白了！你这‘勾栏’，根本不是什么戏班！你收集喜怒哀乐怨憎，剥取灵魂面皮，是为了……修补或者孕育什么东西？！或者说，你本身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存在’，需要这些情绪和面皮来填补自身？！”
这是基于逻辑的大胆推论，却精准地命中了核心！
班主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击中了最致命的要害！他脸上的惊怒变成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你……你怎会……”他失声，但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闭嘴，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隐藏主线任务触发：揭破“勾栏”真面目！】
【任务要求：摧毁“画皮”核心，或彻底封印班主。】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完成度结算）。】
【警告：该任务极度危险！】
几乎在任务提示响起的同一时间，李氏那一击似乎也耗尽了大半力量，王虎软倒在地，气息微弱，整个“人”化作一道浓郁的黑影，班主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他不再理会纠缠他的怨灵李氏，如同鬼魅般朝着沈墨直扑而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他那双变得漆黑的手爪，直取沈墨的心脏和咽喉！这一次，不再是游戏规则内的惩罚，而是最直接的、充满杀意的攻击！
“沈墨！小心！”陆燃刚刚用一幅“班主摔进粪坑”的即兴创作逼退了两个“观众”，回头就看到这惊险一幕，目眦欲裂，想救援已然不及！
沈墨瞳孔紧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下意识地调动那丝“包拯神力”凝聚于双臂格挡，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起！
戏台后方，那面一直静静立着的、模糊的**铜镜**，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柔和却坚定的白光**！
白光如同利剑，精准地照射在扑向沈墨的班主所化的黑影之上！
“啊——！！！”
班主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黑影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瞬间溃散，重新显露出人形，踉跄后退，身上冒出缕缕青烟，脸上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镜魂’……你早已被我……”班主惊骇地望向那面铜镜。
铜镜的镜面，波纹荡漾，一个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穿着戏服的女子虚影，缓缓浮现。
她看向沈墨和陆燃，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决绝，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两道微弱的信息流，直接传递到了他们的脑海中。
那是两段残缺的记忆画面：
一段是，这女子本是戏班真正的台柱，因不愿助纣为虐，被班主残忍杀害，魂魄封入镜中，成为维持戏班幻境的一部分。
另一段是，关于班主的秘密核心——后台最深处的“画皮工坊”，那里悬挂着一张最为重要、尚未完成的“主上面皮”！
信息传递完毕，女子的虚影彻底消散，铜镜“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白光消失，戏院重新被阴森笼罩。
但，局势已然改变！
班主身受重创，核心秘密暴露！
沈墨和陆燃得到了最关键的情报，以及……一个拼死传递出希望的盟友的遗志。
最终的战场，就在后台！那个“画皮工坊”！
---
end
文末小剧场：
班主（重伤喘息，眼神怨毒）：镜魂……还有你们两个……都得死……
沈墨（擦去嘴角被刚才气浪震出的血迹，眼神冰冷）：你的剧本，该换换了。
陆燃（扶起昏迷的王虎，看向后台）：工坊是吧？老子今天就要当一回拆迁办主任！
碎裂的铜镜（无声）：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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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揭破画皮与勾栏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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