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科幻灵异 > 河无梁 > 第61章 【第60章】金风未动蝉觉,阁外溪云初起(终)

第61章 【第60章】金风未动蝉觉,阁外溪云初起(终)

医院附近通常是没有噪音大的工地的,入夜之后,门诊部暂停运行,就更显安静。住院部病房区那条惨白的走廊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盏安全出口的绿灯在频闪着。而走廊两侧的病房,也大都熄了灯。

或许北方根本没有所谓春天,只有冬夏。眼前这个季节,无非又是穿短袖和穿羽绒服的人互相不理解的日子。白天已然炎热,可晚间多少有点凉了。

室内总归比外间暖和些,在闻山白反手带上入口玻璃大门时,水蒸气就化作白雾染上了衣服的金属纽扣。

她低头去看扣子时,一不留神,就被门口那块已经翘边的瓷砖给绊了下。原本没什么要紧,可再抬头时,竟差点忘记走路是个什么动作,茫然看了眼前方。

同一时间,方才在楼下遇见的那辆陌生车,又在脑海中闪回出来。

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扶了下墙,下意识朝肃衣所在那间病房门看了眼。明显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眉头一皱,转而踉跄着往前走去。

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就等一会儿的吗?怎么熄灯了?……

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她几乎是跑完最后那段路的。直到右手扒住门框,骨节与筋脉在紧张下显露出来后,她才意识到什么。

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在担心什么?

肃衣可能只是想睡一会儿而已。

就算最坏情况,无非就是到了给那家伙收尸的日子。不是早想好了几十种方案吗?既然有预期,又担心什么呢?……

当然,她是看不到自己脸上凝重的神色的,所以还可以用心里这些话暂时稳住一会儿。

故作轻松地推开门,朝黑暗中张望了一下。

窗帘拉得好好的,没有反常动静。可……随着目光移动,她才发现不对。为什么那些仪器的屏幕,已经不再跳动新数据了?

“阿肃?”

那声轻唤如投石入海,没有回音,令不大的病房显得空旷而死寂。

她立刻回退两步按开房间的灯。再一回头,才发现床上根本没人。

她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凝固住,当即疾步上前,去摸床单——触感冰冰凉凉,说不清楚是否残留过余温。

刚刚那些自我劝慰的想法,已经慢慢开始失效。

不仅如此,她凌乱地搜寻着什么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呼吸机的面罩上。它被孤零零地丢在床上,内侧全是透黑的血迹。

她像宕机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在出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现在又该做什么?去问值班护士?还是打电话给主治医生?

伸手抓起面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连这种基本的判断都下不了。可在心底埋得更深的一些声音,不由控制地,翻涌出来,和她的理智博弈着。

“去哪儿了?怎么不说一声……怎么都这样……”

她手里死握着那个沾满血迹的面罩,试图阻拦那些似曾相识的记忆一个一个翻出来。

但它们还是翻了出来,像先前的无数场梦,没有回声,没有人迹,只剩下一艘独航的老旧星舰,与舷窗外荒凉的黯淡星海。

孤寂至死的安静。

在愈发慌乱的沉闷呼吸之间,她还在尽力保持着什么。

“先去值班室……”

她用最大的努力告诉自己这句话,才将双腿从那一瞬的绝望中拔了出来。因而在这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

那个带着几分心疼的声音响起时,刚好撞上她仓皇的回头。

“抱歉,有点仓促了,没通知到你。肃先生情况不太好,但目前没事,在转院过程中。具体情况……我慢慢和你说?”

墨绿色的尼龙布短外套,高马尾,还有那张看似没有表情,实则写满不忍的面孔。

闻山白当然认出了她。

散在眼前的碎发,和微微前倾着颤抖的双肩,多少暴露了她那时说不上的委屈。

也是在这时,闻山白终于明白了一件旧事。

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在暗河捡到清的遗物后,眼前这个人,会那样崩溃。因为此时此刻,她也感受到了和那时同样分量的,似乎名为孤独的东西。

她咬起下唇,噎了噎,然后几乎立马扑了上去。丝毫不愿掩饰地,显得像条在雨中淋了十年还无家可归的老狗,只知道抱住眼前的人,半点不敢松开。

尼龙布的触感大多时候都算一般,除非,能隔着那种冷硬感,感受到它内部温暖的身躯,还有那颗跳动的心脏。

而现在,她能感受到。像感受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动静那样,想要沉溺进去。

对面的阿极就那样措手不及地,看着她撞来,俯身将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肩膀。但她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闻山白此刻的感受,所以,渐渐收拢了一个,原本还在踌躇彷徨的相拥。

其实说到底,她俩并不算熟。说起对彼此今生经历的了解,都只算略知一二。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从未宣之于口、显露于面,她们也总是那样期待,期待能见到彼此。

所以,要说阿极申请这个对接任务时,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

可为什么呢?明明是想见到对方的,为什么?每次见面时,她们两个里,至少有一个是这样可怜兮兮的。

阿极压着身体的微颤,将脸贴在那人的发间。

按照彼此的年岁,她们早已都是在各自领域里应付自如、独当一面的人。可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破碎呢。

阿极没有说话。闻山白长久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抬起头,露出的表情会更加失态。她的确不需要什么解释,只是需要平复。因为只要冷静下来,事情很容易想明白。

她哑着嗓子,尽力克制着,没往对方衣服上蹭上什么:“转院……据我所知,国内没有能治好他的手段……所以……是去河梁?你们会照顾好他的?”

“嗯……”

“那,你为什么会接这个任务呢……”闻山白似乎把头埋得更低了。

阿极没料到她竟然这么问,不禁莞尔。原来,这家伙,也会问这样直接地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

于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只是……有点想你了……”

……

这个时间确实有点晚了。门头沟区警局内,大部分警员都下了班,除了日常值班的,只剩刑警队的师警官和那位司徒队长还留着。

不为什么大事,也就些零碎工作。

经历去年燕京那些乱象,局里前前后后缴获了不少枪械和管制刀具,只是一直还没登记上报。直到最近,是雪觉得短期内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才安排他俩将东西整理出来,统一处理下。

枪械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基本属于老旧货色,不少都出厂了大几十年。倒是管制刀具那里,有件东西挺有意思,吸引了师警官的目光。

一把汉代制式的环首刀,被放置在最内层,甚至还有一个配套的刀匣垫着,但落了些灰。看样子,是用现代钢铁工艺铸造的。

“那个别动,不用上报。”司徒警官见她看着那刀,随口说了一句。

师警官倒没伸手,只是好奇道:“为什么?”

“那是局长的。”

“啊?”师警官一惊,转而又摆出一副想听八卦的表情。

想着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司徒警官就没藏着掖着:“九几年那会儿,不是刚开始全国禁枪禁刀具吗,局长自己交上来的。”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在这之前呢?这刀是做什么用的?局长不会拿这玩意儿执法吧……”

“那倒不是。应该只是她的私人收藏,不过……”司徒警官仔细回想着,“就上世纪末的治安情况……哪几年来着?”

“是说有很多江湖团体……呃,或者黑恶势力的时候?”

“嗯对。就时代局限,科技手段不够那会儿。有时候,警方会放任一些相对有规矩的团体不管。说直白点,就是讲点江湖规矩的那些。其实肯定也不是什么完全的正派人士,信奉拳头硬说话就好使的大有人在。”

师警官听他这么说,不禁想起些老港片的警匪桥段:“□□火并,上门踢馆?”

“没那么戏剧性,但也差不多。”

“差不多是哪个差不多?咱局长一人扛刀单挑一条街的武林高手那种?”

“也没有吧,就是揍了几个不同地域的帮派老大。我记得,最厉害的一个,好像也就是全国散打冠军。”

“呵,你这语气,说得像自己打赢过那样的人似的……就咱们这样的,有三四个能制服一个已经不错了吧。”

“咳,毕竟咱亲局长,不吹不黑,与有荣焉罢了……”

“那……这刀后来一直就放在这里,没往上交,是因为舍不得吗?”

“应该吧,反正交上去大都是销毁的,留在这里也一样。”

“确实,不然可惜了。”

“……可惜?你还懂冷兵器?”

“就是感兴趣,看过一点。”师警官点点头,“现在国内不还有那种铸剑铸刀传人之类的?我上学那会儿,有次放假时,就去了一个,叫什么‘龙泉山庄’的景区,那里现在还在做这些东西呢。一般人要买来收藏都不给开刃,只有对外展示时,会做开刃的。我看那里的师傅手艺真不错的,但做出来的东西和这把刀比,未必更好。”

“听上去还挺值钱。”

“那可不,这做工,啧……说起来,局长年轻那会儿,法条不管这个,她在哪里买的这刀啊?我什么时候也去一趟,就算现在不能开刃,买把半成品摆着也好啊……”

见师警官自从见到那刀,眼睛就没移开过,司徒警官无奈地笑着摇头道:“那我可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去问局长?”

“这样啊……”师警官若有所思地盘算着什么,不禁脑补了下是雪从前拿这刀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还挺符合形象的。

“……队长,咱局座大人,一直这样吗?”

“哪样?”

“就……喜怒不形于色,不按常理出牌,运筹帷幄,独去独来?”

“应该不是吧……”

“怎么说?”

“嗯……”司徒警官回想着什么,“我也是听老家伙们说过几回,觉得不像……比方说吧,就咱局里门口那棵海棠树,还有后院那几排金露梅,都是局长亲自种的。她平时看上可去不是那种会园艺的人?”

“竟然是局长种的?”

“是啊……哦对,还不止这个,不记得是哪年年会时,哪个大领导无意中说了一嘴,说咱局长还会弹点古筝……所以我想,起码她年轻那会儿,有过什么特别的事,反正肯定不像现在这样。”

……

“海棠前辈?”

河梁南山观景台上,李毌机对着一个背影,试探着问了一声。

谁知那位一回头,还真是海棠。

差点没认出来也不怪他。在河梁,执政者的人数本来就少,除非当面交接什么,平时很少见,就算见到,也都是为了公事。

李毌机还是第一次见到海棠穿便服的样子。少了几分果决干脆,多了几分随性和蔼,有点不像印象里一般执政者的样子了。

“……嗯,你来了啊。”

海棠朝他点点头,仍然站在观景台的边缘处,眺望着什么:“你的调遣令是我下的,回来得仓促了吧?”

李毌机也客套道:“还好,一切顺利。”

“那就好……路上经过花田了吗?”

他不知道海棠这么问的用意,便如实答道:“自然,那条路向来最近。”

“金露梅都开了?”

“开了。”

海棠扶着观景台的栏杆,看着远山上的雪,感叹道:“在城里待久了,见不着多少花,看着日子到了春天,却感觉不到似的。”

李毌机在栏杆边的长椅上坐下,奇怪道:“前辈找我,只是问这个?”

听到如此生硬的回应,海棠不禁转过身来,白他一眼:“我还特地找的一个休沐日,怎么你小子满脑子都是工作?”

李毌机笑道:“要不是工作,在下能有什么私事,要劳动您亲自过问?”

“……”

不知怎么,海棠有种教大的孩子泼出去的水的感觉,皱眉道:“好歹我还给你们这届带过体能课,这么生分哦?”

她不提还不要紧,这一提,李毌机又被某些死去的腰酸背痛的回忆攻击到了,更生硬地回了句:“……您说就是。”

海棠摇着头,也在长椅上坐下,背靠栏杆望着天:“我就是时常在想啊……舍国就情,自不当为;舍情就国,于心不忍。小李子,换做是你,你要怎么选?”

听到这句,李毌机才知道海棠喊他出来是为了什么。在接到调遣令前,一位传话的行者就用同样的话问过他。

他那时没有回答。

接着那位行者说,因为他没有回答,所以才接到了这条调遣令。现在想来,应该全都是海棠的意思。

“前辈从前,在这二者之间选过?”

“不算吧……可能那会儿,我才是被选的那个。”

“……”

对于海棠的过去,李毌机确实知道一点。此刻,他只是回头看了眼连绵不绝的群山:“那您是觉得,我该选了?”

“我怎么想有什么要紧的。还不是你自己……说到底,河梁又不差你这一个数学家,没必要每次业绩都超标准完成那么多,想走我还不给你批似的。”

“……看来您希望我走?”

“随便问问罢了,我能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只是人老了就喜欢怀旧。从前不明白这些,很多事处理得并不算好。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也跟我一样。”

“……”

见他不搭话,海棠又道:“要是计较起来,就算量化成数据,河梁花在你身上的资源,早就得到足够回报了。你有这个资格去选。”

“……”

“干嘛不说话?”

“您都说了不当为、不忍为的。两难的事情,谁能那么轻松地说出选择来……”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李毌机回过身,不再看向山外,叹口气道:“就算要走,也不该是现在这个关口……”

海棠则轻哼了一声,笑道:“行吧。小李子,可别怪我没给机会。你要是现在走,我还能给你批,哪怕再晚一天,事情堆上来,就没人管得了你的破事儿了。

“战争什么时候开始,打成什么样,什么时候结束,就算是我,也不能下定论。你要是想把事情都处理完再走,也不知道何年嘛月……

“到时,怕不是把月亮摘下来给人家道歉,也不管用了。再者,要是你把自己玩死了……”

李毌机连忙打断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您也别急着给我立flag啊……”

海棠摇了摇头,只道:“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懒得管你,自求多福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囤货,然后活下去

都市之破案狂少

招黑体质开局修行在废土

人在终极一班,开局扮演五条悟

回声[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