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的表情变得有些萧索,这使他更像是一个老人。
“当初虞昭抢先发现了水月镜,将你掳走之后,设法隐去了你的气息,将你藏在了严霜宗众弟子之中。此外,我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你被打上了宗门烙印,虞昭随时都可以伤害你的神魂,令你神智失常。”
我哑然失笑。
所谓宗门烙印,明面上是对弟子的保护,实际上竟然是一种挟制手段。
若不是虞昭担心我连累宗门,恐怕也不会将我身上的烙印除去。
只是,他为何不怕我被魔界中人认出,而后倒戈相向呢?
我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冥煜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虞昭敢放你离开严霜宗,想必并没有解除掩盖你气息的术法,他一定指望着你我认不出彼此,然后兄弟相残。可事实是,在你接近冥雾山的时候,鬼鸦与我都察觉到了你的所在。”
他顿了顿,“我想,应该有人削弱了掩盖你气息的术法,但虞昭并没有发现。”
我怔了一瞬。
在严霜宗,唯一想帮我的,也就只有那个女孩了。
我想起了阿梨送给我的那两只锦鲤。
当初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我将锦鲤养在了房内,一开始只是觉得它们的灵气异常充沛,后来锦鲤长大了,它们开始驱散笼罩在我身上的某种无形雾气,令我精神清明。
我跟阿梨说起这件事时,她笑得神秘:“小倒霉蛋,锦鲤会让你的气运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可是,她已经从这世上消失,再也看不到我改变气运的那一天了。
冥煜看了我一会儿,小心地问:“哥哥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吗?”
我看着远方缓缓坠下的夕阳,轻声道:“我来到这里,是想为一个女孩讨个公道。”
冥煜叹了口气,“严霜宗中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虞昭称其女弟子是魔道中人所害,这一点,哥哥相信吗?”
我摇头,“自然是不信的。”
因为伤害她的凶手,就在严霜宗中。
寂灭老祖将我留在墟海之滨,设法解除封灵锁对血脉的压制,冥煜则被他赶回了魔域。
当冥煜表示想留下来陪我时,寂灭老祖板起了脸,一把抡起了通体漆黑的斧头,将少年赶出了结界。
他合上了被冥煜打开的结界缝隙,嘴里嘟囔着:“才认真了没几年,这小子一夜之间又退回从前那个没正形的样子了。要是让正道中人知道魔尊四处溜达,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寂灭转身看向我,徐徐叹道:“若是你弟弟如你一般稳重,魔界何愁不能早日恢复往日的荣光啊!”
如今的正道与魔道势均力敌,但在数百年前,九州灵脉逐渐凋零,魔界的力量却在不断滋长。
若不是上一任魔尊骤然殒身,魔道统御九州也是有可能的。
我笑了笑,“可我觉得,冥煜现在这样就很好。”
冥煜就像是另一个我,不曾受到苛待与伤害,恣意地生长。
而真实的这个我,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变成一片沉寂的寒潭。
寂灭探知了我体内的情况,在墟海中采集了乌金浮木和朱雀翎,从凤凰神木上摘下了栽培多年的银月草,又取出了珍藏的凝魂石,为我布下了四象洗髓阵。
他保证道,只要我在洗髓阵中待满十日,再用孽海莲泡的水浴身,便可解开封灵锁对血脉的压制。
过了十日,寂灭再次探查我的身体,却皱了皱眉。
我问:“可是有所不妥?”
这些天来,我感觉到体内有一种力量喷薄欲出,却被一道坚冰般的障碍所阻隔,无法突破。
寂灭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上古魔族和神族的后裔,血脉中融合了神与魔的力量,封灵锁压制了你的血脉中属于‘魔’的那部分力量,如今洗髓阵已将其解开。可是,你的血脉中属于‘神’的那部分力量,不是被外物压制,而是被你自身的念力封锁……”
他说:“能将其解封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又在墟海之滨待了些时日,想要强行突破体内那层无形的桎梏,却导致了体内真气乱涌,直至咳出了血。
看着手心的血丝,我忍不住苦笑。
在阿梨殒身之后,我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行凶者伏诛。
我以讨伐魔界为名离开严霜宗,一方面是为了脱离虞昭的打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用了十九年认清了所谓正道的虚伪腐朽,对其彻底失望。
我本想重修魔道以复仇,没想到遇见了冥煜,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如今,外界所加的桎梏已除,我却仍然被无形之力束缚。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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