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因为田恬一事的风波,涛哥带着陈祖玲前往方氏珠宝大楼顶层,找方母商议退婚,中途被万景茹闯进来,戳破了陈父的意图,惹得陈祖玲与涛哥意见不合,解除了退婚危机。
方母为稳住了生意而拍手叫好,转而又替自己儿子有些叫屈:
“诶?不对啊,那小子要退婚,还要跟你解约,你不该高兴么?他心里就惦记着你,你怎么还坚持让他跟陈祖玲结婚呢!”这会儿,方母又变回了女包公,“嘉飞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奇怪了,他到底哪儿不好啊!”(接第43章)
他到底哪儿不好?当着女包公的面,万景茹哪能说她宝贝儿子半句不好?
“阿姨,话说到这,我也想问呢,当初他那份主附协议的主意,是不是您在背后支的招?”
方母:“哎呀,景茹啊,你这可是冤枉阿姨了。阿姨办事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阿姨都是只会塞钱的…啧,咱俩之间,你还不了解阿姨?”
想起高中那会儿,阿姨的确是出手大方。
方嘉飞真是青出于蓝。
万景茹想着赶回蜻蜓公司,去签那份错过的解约协议:“阿姨,你这边的事既然解决了,我就先走了。”
“唉,别呀,你帮了阿姨这么大的忙,阿姨可得好好感谢你。”方母拨通了陈秘书,“小陈,帮我们安排午饭进来。”
“我还得回蜻蜓…”万景茹在一旁推辞着。
方母对着电话:“顺便叫赵一鸣帮忙跑一趟蜻蜓!”
挂了电话。
赵一鸣等在陈秘书旁边,指了指自己:“董事长叫我去蜻蜓?去干嘛?”
陈秘书盯着他。
“哦!董事长是要拖着她,让我抢先去把那解约协议给撕掉?咱们可不能放走万顾问呐!”赵一鸣一拍大腿,琢磨出来了。
陈秘书摇了摇头:“您这是打算背叛小方总?”
是啊,“皇上”交办的事,可是要解约的...但“太后娘娘”明摆着是要留人啊,这“公公”的差事难办啊!
董事长只把话说了一半,陈秘书也犯了难。
“陈秘书,你这位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坐。”赵一鸣奉承着,巴望陈秘书补上“太后娘娘”那说没出口的后半句。
“既得让您办了小方总的差,又得把万顾问留下,也不是没办法…就是麻烦点…”陈秘书眯着眼,“先解约,再签约呗!”
赵一鸣反应了下:“得咧,我这就下去办!”
万景茹被滞留在董事长办公室,陈秘书竟然点了十分费时的大闸蟹,而方母又非要亲手剥一个给她,带着老花镜,七八个工具轮番换用…一个大闸蟹,细细地剥了半小时!
儿子都坐在公安局里了,阿姨是真沉得住气啊!万景茹可享受不了这精细饭,抓起一只“咔咔”一顿上手,不一会儿就大卸八亏了。
“哎呀呀,大闸蟹得罪你了?怎么能这么残暴…来来来,阿姨给你剥!你只管吃!”方母眼疾手快,抢走了万景茹已经拆开送到嘴边的螃蟹。
打从陈秘书端了一碟大闸蟹上来,方母就给陈秘书竖了个大拇指。
万景茹如坐针毡。
终于,陈秘书带着两叠文件进来,先交给方母过目。
方母抬头看了看陈秘书:“你今天中午定的这家饭店啊,饭菜做得真不错,今年集团的年会就定他们家吧!”
陈秘书笑着退了出去。
“解约协议给你取回来了,你快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嘉飞也就放心了。”
就这么了结了?万景茹总觉得这午饭吃得哪里怪怪的,但协议确实就在眼前,她不需要退钱,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就这么解约了?罢了,先签为上!
刚签完一份。
方母在旁翻好了签字页,叠在她手下:“一式两份,呵呵,嘉飞交办的事,我得让他放心。”
呵呵,一整个中午被方母的热情包围,万景茹有种被老师坐在旁边亲自盯作业的感觉,苦笑着签完两份。
“唉,这下就放心了!”方母盯着那签字,越看越开心。
“阿姨,我吃饱了,谢谢您的招待,我真得走了。”万景茹收好其中一份解约协议,起身告辞。
“别…别走啊。景茹啊,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办公,你看,那么大个办公桌,都给你用。”方母指了指身后宽大的办公桌。
“啊?”
方母翻拢手头那份协议,封皮赫然写着“员工合同”,递给万景茹:“景茹啊,阿姨绝不能亏待你!那小子跟你解了约,蜻蜓那边你又一时回不去,阿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失业,阿姨得替嘉飞善后啊!从今以后啊,你就作阿姨的私人顾问!”
“啊!”
万景茹抢过来看了看那合同,傻了眼,她怎么就一而再地,折在了方家母子俩的手心里。
方母看着她的眼色,又开始示弱:“景茹啊,阿姨这么多年忙里忙外的,眼看生意越做越大,外人都以为是成功,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生意越大越难做,越出乱子,阿姨我已经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否则也不至于把儿子也搭进去。阿姨需要个好帮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你多帮帮阿姨,好不好?”
这话好熟悉,高中时,就是这样…
万景茹翻到了报酬那页,惊掉了下巴:“这也太多钱了!”
“不多~你值啊!嘉飞能将芳菲谷盘活,全靠你帮他,那本来是个无底洞,现在成了聚宝盆,这里面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劳!”方母见景茹两眼放光,心中有了九成把握:万景茹喜欢赚钱,打小就喜欢呢。
…
她再不必纠结于自己对方嘉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方母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万景茹奔走在田家人、丽妍、陈祖玲、方氏珠宝之间,总算将事情稳妥解决,方母对她便更加言听计从、凡事都依。
虽然还是做同样的事,但万景茹如今这顾问当得,确实比之前更有话语权和主动权了。
是她建议方母,尽快将方嘉飞送出去度假,既为躲开媒体后续追问,也为让他安心备婚,当然,这一切,方嘉飞并不知道。
但乐威传回陈秘书的消息里,总说方嘉飞闷闷不乐、心气郁结,担心他会想不开或者冲动。
为防方嘉飞真的在婚礼上再闯出祸事来,万景茹只好提前几天飞去了塞班岛,悄悄住在了另一家酒店里。
果然就出了那天晚上的事。
那日本舞女事后拿到了一笔封口费,那晚被酒店摄像头记录的各处影像,也是被万景茹善后处理,她只留下了其中关键的三张照片。
没人强迫她这样做,但她还是这样留下了证据,鬼使神差,又或者...心甘情愿。
那天晚上,他喃喃问着她有没有想念他、到底爱不爱他?那一刻,她心里一直出现着一个清楚的声音:你想他的,你爱他的。但这陌生的、带着些羞耻的答案,她对他说不出口…她脑子里迷蒙着,身体却已经迎合他。
她急着逃跑,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他是要跟别人结婚的,即便是无心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婚姻…她过不去自己这关,她匆匆回国,腾空了公寓,托楼下相熟的中介老板将公寓挂了牌,塞了佣金,全权交办,便拖着大行李箱躲到了香港。
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去大学里旁听课程、看书、参加论坛活动…总之,她要留在香港。
一旦有风吹草动,一旦方嘉飞发现追来,她便可以马上买最快的国际机票,从香港飞去能去的地方...
她对于自己那天晚上的作为和想法,感到羞于启齿。倘若有一天,方氏珠宝真用得到她那三张照片,她尚且可以说是“食君之禄”,但如果他不需要了呢?那三张照片,便是她谨而慎之的“私情”,与丽妍当初拿着靓徐与他在泳池的照片有什么不同?因而,她不敢看新闻,生怕方嘉飞找了其他女人顶包,又或者他干脆改了别的招数…她更加流连在各大港校,甚至还报上了课程,专心念书,结交新的朋友。
直到几个月后的某一天。
葛老师突然打电话来:“你该回来一趟,恐怕那小子要出事。”
时隔多月,一听到他的消息,她还是心跳异常加快,这几个月的努力平静,根本都是徒劳。
“丽妍刚从巴黎打长途电话给我,她突然向我打听你与方嘉飞的情况,我当然老实说,你和他早已经断了联系,让她不要再多想;没想到她没有开心,语气反倒是担心。后来,她又问我,靓徐肯不肯与方嘉飞复合,这就很奇怪,我当然回她:靓徐现在已经事业上升,怎会自毁前途,和旧人也绝不可能再沾边!你知丽妍接下来说什么?她说她现在很同情、而且还有些担心方嘉飞…与其让方嘉飞走投无路,再去找别的贱女人,她宁愿还是你...哦对了,丽妍定居法国了,她有了新的男朋友,对方好像是法国时尚杂志很出名的一个艺术总监…你在香港那边打算住多久?哦,还有件稀奇事,前阵子我去你那公寓,听那中介老板说,已经有人还了钥匙,他还以为那人就是我,我猜,那人肯定是方嘉飞了…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那老板想了想,说了个大概的日子,竟然就是塞班岛婚礼之后的几天呢,我看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你…”
葛老师许久未与万景茹通话,滔滔不绝,东一出西一出的说个不停。
万景茹脑袋嗡嗡,想起婚礼之后没多久,方母突然半夜打电话来,说她也要躲出去一阵子才好,万景茹当时手头正好有一个很合适的论坛邀请,对方母很有用处,便让方母考虑来港,没想到方母第二天一早便飞来了,与她一起在学校待了好一阵子才回雾城。想来,那段时间,方嘉飞是生了疑的,他才会到处查找自己,还去了那间公寓,好在她及时逃跑...
葛老师顿了顿:“唉?你怎么不说话?”
万景茹平复了下心情:“哦...丽妍她...为什么突然说那样的话?”
葛老师在对面:“她的哪句话?哎哟!我怎么说着说着,把关键事忘了!是方嘉飞突然打电话给她啦,丽妍说他当时的语气很奇怪,她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他可能是需要她帮忙…刚好是陈祖玲快要生孩子的日子,丽妍琢磨着,应该还是离婚的事,否则方嘉飞不会突然舍下脸面打电话给她,一定是和当初那个协议有关的事…丽妍也真是太霸道了,好像方嘉飞和谁在一起,都要她说了算似的…那方嘉飞也是没出息,哪能再回头?…喂?喂喂?景茹?你在不在听?”
万景茹简单回了一句:“我这就回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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