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连,客房。
白色图腾面具安静躺在地毯上,屋内燃着暖气,窗上结满外面飘来的冰霜。女孩歪头靠在窗边,单手把玩一面银质手持镜。
正是在议事厅时,巴戈族长亲手交给她的「神之眼」。他说这是她的化身,本来就该是她的东西。
尽管她多次解释过她不是离姬,族长坚信「神之眼」选择她,就证明她是离姬。羂索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小云,族长的意思并不是把你当作离姬大人的替身。我想,族长是想说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不提替身,她还能自我欺骗一下,不是被当替身。
只见巴戈族长挠挠后脑勺,笑起来时白胡子一撇,颔首:“羂索先生说得没错,离姬大人我就是这个意思,在咒术连您不需要有所顾忌,这里永远都是您的家。”
彼时非跟过来的五条悟在干嘛呢?长纯云只看到他像逛自家后花园般,在议事厅的博古架前晃悠来,再晃悠去案桌前,还问住得舒适的地方在哪,看样子是打算留下一段时间。
拗不过族长,长纯云自我仍觉得她不是离姬,但认下这个身份看起来有很多好处,她索性接受,并获得阿伊弩的外挂馈赠——神器一枚,
不,是特级咒物「神之眼」。
巴戈族长还有祭祀要务去处理,便没再多停留。
议事厅只剩他们三人。
“所以五条君怎么会突然叛逃咒术界?”长纯云说。
她垂眸,眸光掠过男人细长裤腿下露出的白皙脚踝,往上依然是那身深色的教师制服。
明明那时候非要判她死刑来着,几天不见就叛逃,沦落成跟他们一样的逃犯。
还是不大一样的,五条悟背后有御三家,咒术界的人也不敢真去追杀他。绝对的战力是一方面,家族是另一方面。
五条悟摊手,“人生就是这样子,突然就会开悟啊。”边说,边打了个响指。“长纯和加茂你们又有什么打算?现在你们虽然处于死亡状态,一露面就会被咒术界查到踪迹,打算一直这么被咒术界追杀下去?温馨提示一下,没了我执行死刑,他们还会换别人来。”
虽说都是逃犯,但长纯云没打算继续跟羂索呆在一块。她把羂索带离东京,纯粹是不想让他想对夏油杰用的阴谋得逞而已。
她思忖着,听到羂索说:“我是野生咒术师,没有多少志向,可能会找个小地方托关系开间小诊所,一生就这么过去吧。”
“一生就这么过去?”长纯云意味深长地重复羂索所说,叹气一声,“我也没什么抱负,在北海道不用担心被咒术界追杀,应该会一直住在这,倒是五条君你呢,你真丢下五条家不管了?没有你,你的家族就会被一群豺狼分食。”
所以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吧,五条悟。
她的话外之音就差写在脸上,早已摘下面具的眼睛亮着光泽,映进五条悟眼里,使他瞳孔颤了下,然后他笑起来,指尖敲击小臂,“五条家在我出生前一样过得很好。”
他说完,双手插兜,转身往前,脚步忽然一顿,侧身回眸,注视揪头发的女孩,“你呢?过得还好吗?”
长纯云看了看羂索,指了指自己,无声用眼神提问:“是在问我这个死刑犯?”
五条悟摇摇手,唇角上扬,“没什么。”
被当离姬的替身好处实在多多。
除了外挂「神之眼」,长纯云的吃住待遇得到了史诗级提升。
极寒之地,长纯云的客房挨着暖棚笼罩的花房,她回到房间时,住对面房间的五条悟率先跟她打招呼,“晚安。”他伸长两条臂膀,抻了个懒腰钻进房里,比她先关上房门。
“晚上好,离姬。”
跟着她鸡犬升天的羂索的声音从左边飘来,长纯云侧眸,抛了抛手中的《圣经》,“似乎也没多晚,医生您还想感受下上帝的真理吗?”
黑发红瞳的男人一手撑门框,笑起来,“请便。”
长纯云对他比了个中指,进去房间,打开《圣经》,拿出夹在书页里的手持银镜。
一个千年前的人,转世成为她?
绝无可能。
但她相信有转世一说。
这是她的第二次人生。
上一世,她也是女性,好像没活过十六岁就死了。是病死的?还是被人谋杀,她忘得差不多。
有关上一世的记忆,在这一世一出生便开始模糊不清。随着她以婴儿的躯体清醒时间越长,第一世的记忆忘得越多。只有在梦境中,潜意识中似乎残留了些记忆碎片,使她午夜梦回时能梦到上一世零星的画面:
轰鸣倒塌的高楼,冲天火舌中逃窜的人们,浓郁的血腥味,惨烈的哭声……
那样的记忆不值得她去回想。
她照着银质镜子,屋顶的灯洒落,镜面清晰映出她的脸。
族长告诉过她,「神之眼」的用途:拥有在有限时间内能无效化对方术式的用途,每使用一次,镜子就会产生裂痕。
「神之眼」和「狱门疆」类似,前者是巫女离姬死后的一只眼睛所炼化,后者为僧人源信圆寂后所留下。
总归是承载了咒术师诅咒的咒物。
门蓦地被人叩响几声,门外飘来稚嫩的孩童声响。
“离姬大人真的在这吗?”
“现在这么晚,说不定离姬大人已经休息啦。”
“那怎么办?我们已经收下加茂先生给的糖了。”
长纯云听到这打开门,身子歪歪倚靠门框,低头看到几个裹着一身毛茸茸的萝卜丁正盯着她,“离姬大人!”
“离姬大人!加茂先生说有事在御神木下面等您!”
“哇!真的是离姬大人!”
几个孩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长纯云探头,望了眼左边的房间,没有灯光泻出。
刚刚面对面的时候不说,现在叫她去。她抿了抿唇,“我不去,你们让他洗洗睡吧。”
“加茂先生说,您如果说不去,您就会错失您想知道的事情了!”
“他还说您要是再说不去,之后就没机会再听到啦!”
“……”
他们的对话轻易便被对门的五条悟听去,他双臂环胸,背抵窗前,眸光穿透墙体,深深凝视女孩,连带她身上从见他开始一刻未关的术式。
他抬起指尖,一模一样的术式,他也能用。
骤然,他背后的阴影开始狰狞,扭曲,迅速分裂出一道纤瘦的鬼影,窗户打开,攀爬在外墙的蜘蛛汲取到一滴鲜血,蛛腿勾到一条枯藤,顺着蔓延的枯藤爬到窗边,猩红复眼中只见四壁爬满了蛇结般的枯藤。灌进来的寒风吹起鬼影的长发,发丝遮掩在黑气之中。
在这时枯藤编织成的笼中,伸来两条修长而苍白的手臂圈住五条悟的后颈,他修长侧颈贴上冰凉如井水的肌肤,他垂眸,只见蠕动的诉说爱意的鸦黑枯藤正小心翼翼靠近他的指尖。
“最喜、喜、喜欢,Sa sa——”
她的嗓音比蜂蜜还要香甜,密密麻麻一团乱线的五官冲破枯藤的桎梏,从红润的嘴唇中吐出断续的音节。
五条悟指尖一颤,在被她触碰到前将双手插回兜里,摩挲兜里的绷带,平静地盯着少女,她与对门客房里所住那人如出一辙的脸上流露被拒绝的委屈,低垂的眉眼尽显落寞,背后蠕动的枯藤张牙舞爪。即使她不说一个字,也无从听到她的呼吸,爬满整间房间的枯藤极速编织成巨大的鸟笼,像那时五条悟重焕活力的心跳。
将他们围在笼中。
他唇角微微上翘,叹了口气,“蓝,学会说话的孩子,才能有奖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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