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你们输了。”
绑在椅子上血迹斑斑的男人被猛地扯起，牵动才凝固的伤，痛得不住颤抖，费力眼才睁开眼，偏头，高高的窗外，透出一线青，天已经亮了。于是被人压着头看向前方，都含着笑，气若游丝却又斩钉截铁地，对面前挺立着看不见脸的男人，下了判决。
那人低头，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钳住男人，神情冷漠，眼里却难说没有一丝得意，“可惜，程天佑，征雁已经被逮捕。”
被唤作程天佑的男人被迫直视着他，听他继续说：“你一定想不到征雁是谁。”那人甩开程天佑，扯下浸血的手套，扔给一旁的士兵，结果手帕，慢条斯理低头擦着手，再开口却不继续，而是荡开话题，“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程先生也败在美人花下。”
“李如筠就是征雁，不知道程先生可知情？”那人把手帕递过，换了另一条手帕，冒着热气的，俯身，擦程天佑额头的伤，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委座自有定夺。程天佑，黄泉路上，有妻相伴，多少人都盼不来的福分呢！”
程天佑却无法说话，额上的伤原本就才结痂，方才那一扯，伤口早裂开，王仁又用泡过盐水的温帕子按着伤口，饶是多坚强的人都没法子从剧痛中分出力气开口，要不是指甲早被拔掉，程天佑只怕这时候能把自己掐出血来。
大约是寂静的胜利实在无聊，王仁很快失了兴趣，扔下手帕，起身离开。
门打开又关上，逼仄的监狱重归寂静，只有高墙上的一线窗，还能叫人察觉时间的变动。
程天佑低垂着头，许久，才扯出一抹笑，“胜利，从来不系在任何一个人头上。”
“阿筠，此生同心同德，已是福分，只愿……”
没人知道程天佑未说出口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因为他的头颅重重垂下。一缕晨光从高墙上唯一的缺口探进来，落在他毫无起伏的身上。
……
“好！卡！”一个激动的男声打破了这方寂静，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王仁”走到“程天佑”身边，重重锤了他一拳，“好啊，老秦，晚上不睡，偷偷进步是吧！”
“程天佑”迷茫地盯着面前咧嘴笑得爽朗的军人，好一会儿，才顺着人伸出的手站起来，在对方抱住自己，拍着背恭喜杀青的时候，才终于抽离出来，也抱住人，“谢谢！老林。”
林清知道，秦朋川从方才那场戏里抽离出来了，揽着他向围拢来的人群走，嘴上不住夸他，“你不知道，刚刚那场戏有多绝，我跟你说，我真是连大气都不好意思出，总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而且，你不晓得，偏偏光影也好，我可以想象到，这一幕该叫你那群粉丝尖叫成什么样！”
“夸张了！”秦朋川听着好友夸张做作的语气，才笑了出声，应了声。然后就被工作人员猛地塞了一捧花，花束中间还有一封超大的红包—程天佑毕竟牺牲了，剧组惯例，给演员封个红包，讨个吉利。
一直都只冷着脸挑问题喊卡的导演也从监视器后面走了来，给了他一个真诚的拥抱，“小秦，进步很大！”
赵山的严苛是圈内出名的，别说秦朋川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新人，就算是什么视帝影帝来了，不行还是不行，该骂还是要骂。几部国家级最佳电视剧在手，人半点情面不需要讲。
所以，纵然只是一句进步很大，也足以赢得很多人的艳羡！这部戏之后，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也许，就能成为影视行业举足轻重的一员，而绝不仅仅是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朵流量造就的匆匆一现的昙花。
娱乐圈从来不乏聪明人，是以，原本对他颇有微辞的女主角冉轻昀也堆起笑，从助理手上拿过礼物，送给了男人，“很高兴和秦老师合作，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秦朋川有些惊讶，毕竟之前下戏之后，冉轻昀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实在不能说不明显，但他还是礼貌地道谢，客气地说了句，“冉姐客气了！如果有机会，当然还是请冉姐多给我一些向您学习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话讲得让人舒坦，冉轻昀心想，是个有眼力见的年轻人。
李航是在秦朋川切杀青蛋糕的时候接到的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李航瞥一眼就知道是谁—这个手机号是秦的私人号，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还没有备注，那就只能是那位！
他拿起手机，看过正在和剧组举杯欢庆的秦朋川，思索片刻，往外走，希望离得远些再远些，免得毁了秦朋川的好心情！
终于走到一个没什么人过的地方，李航才划过接听键，“喂！您好，我是秦哥助理，请问您……”
对面显然对他这一番客套熟悉又厌烦，没等他说完，就甩出一句话，“李航，你问秦朋川，离婚协议是寄给他还是等他自己来拿！”
“您的意思是？”李航疑惑，试探问了句。
“啧”对面的人似乎很不耐烦，李航直担心自己被骂，但是静默片刻后，他还是等到了回答—“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问问他怎么拿？还有，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办手续？”
秦哥老婆好想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忐忑一路的李航迷迷糊糊想着呢，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滴声。
“真离了？”
巨大的落地窗借着外边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把两个身影衬托得更加清晰。
被问的人轻笑一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下，倚着沙发，“当然。我和他本来也就是协议婚姻。他给我钱，我给他自由。”
“那接下来你想好怎么走了吗？”
“不知道，”对着好友灼灼的双眼，袁淮并没有扯谎，“可能先到处走走，也许哪天有了想法，就知道接下来的路了。”
“也对，不过，你要是有需要，别忘了我！旅游或者离婚官司——”李胤忽的端正神色，说。
“我跟他之间，倒也没什么利益纠纷，不至于打官司去，不过旅游……你确定你那合伙人不会打飞的把你皮扒了？”袁淮笑着，一针见血刺中要害。果然，李胤的笑容僵住，过了好久，只听得一句讷讷的，“你说得对……”
袁淮心里明白李胤其实是放心不下，怕自己闷着吃亏，但其实，若单纯论利益，秦吃亏的怎么看都是秦朋川，不论是当初突然的结婚，还是如今按时离婚。
袁淮常常想，自己大约是之前的每一世都在拯救世界，才能遇到这些人，无论是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还是这个至交好友。
“不要伤心，世界那么大，等律所稳定了，我不定还在路上……”
“那今天回去，我就得狠狠鞭策他们，不然，这个世界得损失多大！”
“噗嗤！”虽然一直知道李胤是冷不丁会说一些冷幽默，但袁淮还是没忍住笑出声，然后摆摆手，“可别，到时候我都不敢去你们律所找你——怕他们的怨气把我吃了！”
李胤大约也想象出怨气凝成实体将袁淮层层包围，然后将形单影只的袁淮一口吞下的场景，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说，“冤有头债有主，要吃也得是吃我。”
“这是什么好事嘛，还争上了。”袁淮无奈笑说，然后转移话题，“不过说真的，你要是到时候有空，9月我打算回意大利一趟。”
“行。我尽量排出时间。”
意大利，袁淮梦开始的地方，也是他被命运折断双翼，不得不戴上生活镣铐的开始，如今，即将翻开生命新篇章，怎么说，也不能缺了这一程。
两人告别，留下一个未确定的约定。这是成年人的默契，话不能说太满，谁都不知道看起来并不遥远的未来，是否能按计划发展。越是信誓旦旦，越是期盼叠加，有时候，便越是失望越是难过。
同理，不设期待就总能获得惊喜，就如今夜的秦朋川。
赵山的肯定，前辈的客套邀约，这都是意外之喜，秦朋川罕见地抱着花，和工作人员告别。
程天佑的生命结束，而故事还未完结，其他人还得再为这部作品奋斗。
秦朋川第一次有些怅然，有些不舍，连走到外面，看到举着横幅和照片等待自己的粉丝恭喜自己杀青，并热情送上礼物的时候，都还有些难过。
他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笑着接过照片签名，和粉丝们合照，最后，殷殷嘱咐过她们，下次不要这样晚，要注意安全，才叫李航安排专车，把她们安全送回家。
李航安排好之后，上车，秦朋川正闭着眼睛，今天一天戏，秦哥大概很累，李航想，离婚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他晚上打电话有什么事？”李航正想着不打扰他休息，秦朋川自己却开口问了。李航只好说，“那位……袁先生说，协议签好了，问秦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把程序走一下？”
“你看一下时间安排，尽快。”
秦朋川＆袁淮：离婚这件小事，速速解决！［酷］
阿九OS：哦？真的吗？我不信！［扶眼镜］
走过路过求各位宝宝收藏一个！鞠躬！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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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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