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3年。立冬。
今天依旧按时按点上班，早上八点查房，十点探望病人。一切按部就班的完成。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早了些，但并没有感到冷。这几天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太对劲，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从未想过的问题，是个无厘头的问题，我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桑拟合上日记本，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下过一场雪，窗外白色映入眼底，他有些难受的收回目光，微闭了闭眼才有所缓解，再次睁眼时眼底有些潮红，眼角似乎淌了一行泪，
是有温度的。
‘医生。警察刚送来一名患者，主任让你去见见。’护士甲敲门传话。
桑拟有些疲倦的起身，顺手拿着笔录本和她出去，拐向另一间会诊室。
门是开着的，有警察靠在门前等桑拟，和他说明情况，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对方告诉我们有人持刀杀人，结果凶手把自己困在房里不愿出来······’
——爱尔斯湿气重，整座城市仿佛被雾霾笼罩，困得死死的。窗玻璃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不知道是从哪发出的撞击金属的咂咂声，听得人刺耳，屋里很吵，白炽灯蒙了一层灰，照下的光灰蒙蒙的。
——‘唉！老李！街头猪肉铺家那闺女长得那叫一个一绝！身材嘛······够你好好爽一翻，别说哥们不想着你，人家刚从外面回来我可就给你报信了！’
麻将桌前围满了人，那人一手摸牌，面目狰狞的舔了舔嘴角，又试着用手掌张开的大小来描述姑娘诱人的身材。
李宏富似乎很感兴趣，眼里的**丝毫不加掩饰，他商量道，‘一会去看看怎么样？’
桌前的几人都兴奋的回答，‘好！’
‘刺’的一声响起，有人捂了捂耳朵，正想回头去看是谁发出尖厉的噪音。
那人缓缓走了过来，手上拖着一把金属凳子，落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一步一响，像是悲凉的大杂音，数着倒计时。
——‘砰！’
鲜血炸开，空中弥漫着雾气，昏黄的光线下，李宏富斜着身子倒下，脖子上挂着的头颅露出惊慌的神情，
他怒目圆睁，张开的嘴没法说话，倒在了血泊中。
一瞬间，麻将馆里的人狼狈的四处逃窜，他们在尖叫，他们互相拥挤着，苍白的谩骂他的作为，
四下推搡间，有人撞到了他，
儆叔烟握刀的手一顿，他侧身回头去看，眼底晦暗，冷漠的打量面前站着的姑娘，似乎轻抬了抬握刀的手来恐吓她离开。
对方害怕的抖着身子，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她仰了仰头，正好对上那双幽暗的眼睛，
姑娘眼里干干净净的，儆叔烟一愣，默默的背了背手，问，‘干嘛？’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半点刚杀完人的惶恐，姑娘这才开口，‘谢谢你。’
‘谢我？’
‘嗯，谢你。’
······
儆叔烟没想过原因，他也懒得去想。据警察所说，这位凶手杀完人以后把自己锁在房间，等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无措的瑟缩在墙角，身上没有穿半点衣服，忐忑的看着他们，
问起什么他也不回答，像个精神病一样嘴里只咿咿呀呀念叨着什么。
‘他为什么杀人？’桑拟问。
‘李宏富是他养父，一年前奸杀了他母亲并隐瞒了一年，加上近段时间的piao娼记录。我猜他大概是为了母亲报仇。’
桑拟点了点头，背过身去推门，夹隙间他看见了那双眼睛，
和警察说的全然不同，他抬着下巴，半眯着眼望向这边，眼底泛着冬日里的红，像是睥睨众生一般微微漾起一层笑意，可唇线平直没有一点牵扯的弧度，和那双眼睛格外违和，
好似一个，
‘疯子。’
桑拟下意识说出声，对面那人挑了挑眉，很显然是听到了。
他终于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笑笑，‘看来医生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啊。’
桑拟没理他，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例行翻开笔录本和他谈话，
‘你好，儆叔烟是吧。’他一字一顿的念完名字，抬眼看向他，像是在等他回答，
不料对面那人只不咸不淡望着他，依旧是半抬着下巴，似乎坐在他的位置有点委屈他的长腿，腿一伸正好勾到桑拟脚踝，
桑拟写字的手一顿，
‘不好意思医生，你继续。’
会诊室是有一扇窗户的，正好就在儆叔烟背后，他嫌屋子里闷，往后一靠，反手扣着窗户玻璃划开，
一瞬间，窗外寒风灌进来，连带着纷飞的雪花飘落，堪堪停在他掌心，又消弭成一滩无影无踪的水，
他低低呢喃了一声，‘化了。’
桑拟像是抓住了他的情绪点，问他，‘可惜？’
‘不可惜。这个世界周而复始，雪融于水，水凝成雪，没什么可遗憾的。’
桑拟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你很不一样，医生。’他说，‘你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属于哪个世界的人？’桑拟搁在桌子上的手抖了抖，他曲起手指，又问，‘或者说，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天色亮了起来，太阳光穿过云层射下，正好沿着窗户照下，兜头而来的强光，桑拟下意识闭了闭眼，他却不一样，任由光线落在他身上，细细感受这世界的变化。
再次睁眼看他时，他似乎身子有些半透明的虚幻，而桑拟坐在黯淡的对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持续了几分钟的安静，直到他们之间那道明暗分界线淡了些，他才终于动了动，抬起头问他，
‘你相信上帝吗？’
问出这类问题的病人，其实桑拟遇到过很多，这种执着于自身精神世界信奉神化论的病人，一般有着病态的推理和判断，其实桑拟无暇于他们所谓的怪诞伦理，但此刻他有了兴趣，
‘相信。’
‘骗人。’
对面那人又伸了伸腿，他扒着自己的指节，一节一节的掰断，又重复操作着接好，会诊室里不停响着‘咔咔’的声音，他像是感觉不到这副身体的痛觉，麻木的摧残自己，
‘告诉你个秘密。’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往前伸了伸脖子，凑他更近了一些，‘其实，’
‘我是个作家。’
这是他和儆叔烟第一次见面，那时对方无根无据的说词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精神病压抑太久内心的情绪，思维崩盘的‘神经’，他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那天依旧例行的给他开了一些抗精神病药物便没打算再管。
不过，他说的没错，世界就是周而复始的过程，冬天会一年接一年的反复，就像错开的人总会重逢。
先更一点，过几天修改完更后面的。（拥抱送花?！）@邑绒戈天天开心宝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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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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