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24年8月,江湾市中心区德景酒店管理人员接到警方通知,秘密封闭了进出口和地下车库,同时,德景酒店外,一辆接一辆的警车驶近,又一场捕猎即将开始。
德景酒店11层的套房中，杭韶再次从噩梦里惊醒。
床头的电子钟亮着"19:08",告诉他差不多睡了一整天。
昨天潜水的时间有点长,回了酒店倒头就睡，这种闭眼天黑睁眼继续黑的感觉确实不是很好。
头昏沉沉的,他似乎还停留在梦里。
杭韶接了杯水踱到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城市。
夜幕将至,城市里灯火通明,街上彩光闪烁,人群熙攘。
套房隔音好,再加上11层的高度,杭韶根本听不见鸣笛声,他向下瞟了一眼,转身拉上了窗帘。
该怎么和警方沟通，让他们答应自己取材的要求呢？
这时，他的手机铃响了。
又是那个工作室的负责人。
前几次和他联系的时候态度不能说是非常好，只能叫作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现在给他打电话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喂您好,是杭先生吗?我是众星的负责人……哎对,是来和您商量翻奏的事儿的……"
杭韶接着电话进了浴室冲了把脸,镜子里的青年脸色苍白,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俊美的面庞,而他却又有一双锋厉的眼睛,深色的瞳孔中有时显出一抹蓝光,即使是他正常放松时看向他人,都能让人感到阵阵冷意。
"有什么事?明天上午的时间不行?"
"嗯……明天上午另一位老师也要录歌,您看……"
时间一直往后拖延，这都推了几次了，有完没完。
杭韶自认脾气还算可以，几乎不会把情绪流露在外，此时却还是有些生气。
他从床上拎起大衣披在肩上,大步走出了套房,按电梯打算下楼。
信号突然变弱。
电话那边的负责人只听见一句话:"下午总行了吧，麻烦。"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最后两个字是他根据这人冰冷不耐烦的话气脑补出来的。
"脾气还真是大啊……"电话挂断了，只留负责人冲通话界面干瞪眼。
该说不愧是网友们口中形容的"高冷""感觉会是很凶的人"吗……
酒店内流动的人很少,即使是在高层电梯也可以很快到达。
德景是市里少有的几家高档酒店,大厅内部装修华丽典雅但又不显奢糜。
酒店正门的玻璃旋转门已经停了,里外各站了几个服务员,看上去是门故障了。
大厅前台旁,几个男子靠在一边,手里弄着一把薄荷糖;等侯区的电视开看,报道着今日新闻。
"餐饮连锁店的外卖中发现不明粉末?事件详情,让我们连线现场的肖记者……"
"……我现在就在事发的明珍餐饮连锁店门口,8月4日……"
杭韶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径直朝大厅角落的钢琴走去。
其实他不太想在公共场合弹琴，但是现在琴行应该也不开了，只有这里的琴可以用。
崔曚靠在前台上,撕开一颗硬糖扔进嘴里,看着那个年轻人走到钢琴旁边坐下,似乎闭上了眼睛，然后抬手抚上琴键。
琴者缓暖流淌,充满了原本沉寂的大厅。
崔曚和几个同事正在等他们队长的命令,通讯一直开着在酒店外警车里坐阵的何正也听见了琴声。
这人要是知道酒店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还能坐在这安心弹琴吗？
估计够呛。
"唉曚哥,你不是一直说对音乐一窍不通吗?你听听这曲子"
崔曚旁边的一个警员凑过来。
"这是世界名曲,《梦中的婚礼》。"
崔曚揉着硬糖的塑料纸,故作欣赏的样子,仰头听了会儿道:“挺喜庆的,有婚礼那味儿。"
他对音乐说不说是喜欢，但起码是有正常人对音乐的感知的。
之前说一窍不通，是为了应付队里的小女生，省的她们在局里放音乐还要找人赏析。
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就瞎编吧。
警员:"……喜庆?"
转眼间,曲调变转。
崔曚留意了一下对讲机，问道:"这是什么曲子,和刚才不一样了吧?"
"哦,是夜的钢琴曲。"
崔曚又沉吟片刻:"没什么感觉，挺好听的。"
警员:"。。好吧,这倒是确实好听。"
那年轻人也不知道想弹什么,每首子都只弹几句。
谈话间,曲目又变了几变。
弹到某一首时,一直在报名的警员突然卡了壳。
"这个好像是……"
警员说着扭头去看弹琴的人,随即瞪大了眼睛。
"曚哥,那个人好像是……杭韶啊!你听说过他吗？"
崔朦把手里的糖纸揣进衣服里,闻言又眯起双眼望向那个年轻人。
"杭韶,就是那个'一首自创曲薄杀内娱'上了热搜的?我之前在手机上刷到过。"
警员:"对对对对对!这个曲子就是他的成名曲……等等，怎么又变了?"
先前的乐曲舒缓轻松,像是在进述平淡的日常,但现在的曲子充满了降调,单调的和弦搭配上几乎全部使用八度的主旋律,仿佛一首凄凉的异域史诗。
崔曚总觉得他在哪儿听过这调子。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通信频道传出一阵模糊的人声。
"队长?你说什么?"
崔蒙赶忙敲了敲耳机。
何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我说，把他带走。"
……
杭韶又想到了那个梦。
钢琴曲一遍又一遍响着,像一曲哀歌,为逝者送去永生的噩梦。
他听见其键落下时清脆的声音,还有男人女人的哭喊,惨叫。
这些都像是隔了一层水幕。
他游离在梦中。
杭韶从三月前开始做这个梦,断断续续,不断重复循环。
他那天在游泳馆里呛了口水,那种溺水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他去找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这可能是溺水导致了失忆,再次溺水时,深处的记忆被激发出来,形成了他的梦。
于是杭韶开始练习潜水，这是最接近溺水的运动。
果不其然,他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梦也愈发清楚。
回想着梦中的声音,他努力把曲调弹了出来。
无限往复循环,直至头痛欲裂。
杭韶缓缓睁眼,站起来靠着琴身喘气。
他看见一直靠着前台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路飞,你待命,我去找他。"
"是。"钢琴名曲库—赵路飞朝他行了个随意的礼,继续瘫靠在前台上,看着副队走远。
"一茹姐,监控有异常吗?"赵路飞向前台内坐着的同事问道。
"都半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一队他们搜得怎么样了。"
"目前没有异常，"广一茹分辨着监控上的画面,手里还捏了把瓜子,时不时往嘴里扔一颗，"哎小飞,叫人去看看19层的房间,有个人走来走去的,遛了好几趟了。"
"好嘞姐——"
崔朦拉开大衣,从里层拿出证件,杭韶瞟见了他大衣下蓝色的刺服。
"杭韶先生是吧,我是江湾市行侦支队二队副队长，崔曚，现怀疑您与一起毒品交易案有关,还得劳烦您跟我走一走趟了。"
意料之中的身份,意料之外的对象。
"我……吗？"
"证据呢。"
杭韶从唇间慢慢吐出几个字。
崔曚:"您这话说的,这酒店上下下几百人都是嫌疑人,我们宁可抓错不能放过啊。"
"放心吧您嘞,没证据最多关24小时,配合点放得更早。”
"好麻烦。"
杭韶垂下眼皮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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