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疏篱礼貌性点点头,向他道了谢,又问道:“许温?”
男人周身气质流畅,这身驼色大衣更是把温润如玉展示得淋漓尽致,他点点头,“你好,路疏篱。”
气氛有些凝滞,路疏篱本准备离开,结果冷不丁地听见身旁的男人开口道:“您是不是有位学法的朋友,现在在褐蕴就职。”
“是,他最近应该在外省。”路疏篱有些疑惑的打量起许温,他怎么会知道季风木,认识?
突然,路疏篱脑子一亮,从衣服里摸出手机,向上滑滑了十几条消息。
——下周日我就回去。
嘶,上星期五发的,今天已经星期四了,路疏篱脑子一抽,差点忘了季风木这个人,幸好想起来了。
路疏篱有些饱含歉意地朝许温笑笑,手里捏紧了饮料,朝他摆摆手,“我先走了。”
许温点点头,目送路疏篱离开后,点开手机发送:
——他们闹矛盾了。
路疏篱急匆匆的赶回去,天气越来越阴郁,奇怪的是路疏篱的心情因为天越来越阴而变得越来越开心。
这个世上不止我在阴,至少天比我阴的更快。
路疏篱快步跑到图书馆,眼睛正好对上痴呆呆看向屋外的姜唐。
她看向外面,路疏篱觉得她不是在看天,她是在透着天看另一种的风,是一股将有未有的,连姜唐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的风。
路疏篱突然觉得这么个透明的门真的很不错。
姜唐没看见她,有些担心路疏篱,有点害怕自己被落下,虽然内心完全不相信路疏篱会落下自己,但是天越来越阴郁了,要是再不回来就要淋雨了吧。
姜唐转眼看见路疏篱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门外,她们透过那一扇将开的门,门内里是她们自己,门外面:一面是路疏篱的疑问,一面是姜唐的回答,浓烈而深沉。
路疏篱不懂。
姜唐的心随即像炸出的烟花五颜六色般升腾,失真般好看,可是像是不眷顾一般,只是短暂开心了一秒,那么瞬的黑了。
整个图书馆迅速轰乱起来,姜唐感觉到周围的人在互相碰撞,她没有动。
她看见黑色空间里路疏篱一步一步的缓缓走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眼睛很好,这是这些年里最好的事。
不,是第二好,第一好是路疏篱。
永远都是。
路疏篱坐在她旁边,手机亮起来光,晃着两个人,姜唐害怕她看见自己的神情。太亮了,照的姜唐心慌慌。
她听见路疏篱趴过来,悄咪咪的说:“他们好笨。”
姜唐点点头,回应道:“对啊,连手机都不会用。”
“还是姐姐最聪明了。”
路疏篱刚跑过来有些热,现在又听见这话,脸有些微红,随即把手机一扣,算了,丢人。
一点手机的微亮直接引起整个图书馆的共鸣,各个都打开手机。
原来身处黑暗的人的害怕是因为未知的恐惧,而黑色是掩藏的未知。
姜唐这么想,趴在桌子上,身后传来图书管理员铿锵有力的声音。
好在很管用。
图书馆声音小很多,不在有惊恐的声音。
可是身边这人怎么一进来就这么冷静,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些安慰的话。
姜唐有些懊恼,但又不敢懊悔太多。
两人被一阵雷声惊起,同步频率的看向外面的天。
黑压压的一大片,最后一点亮光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她听见,路疏篱叹气:“好黑,今天的月亮都看不清了。”
“月亮在银河应该是最好看的吧。”
姜唐的脑子里一根弦突然被点醒,她循循善诱:“为什么呢?”
“因为月亮的颜色很好看。”
“……那……那你说银河是什么颜色呢?”
“是绿色的,绿到深处的感觉,上面挂一些亮点,月亮独独挂在上面。”
“喜欢月亮?”
“也不是。”路疏篱摇了摇头,“只觉得月亮的颜色很漂亮。”
这话没头没脑,好在旁边人并没有听见她们都对话,要是听到了只觉得两人迷惑。
姜唐不语,又沉默下来,她点点头尽管路疏篱看不见,用一种及其轻微的声音说道:“会看到的。”
路疏篱点点头,会有机会出去旅游的。
一阵阵雷声响起,路疏篱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姜唐,眼睛里带着疑惑。
路疏篱只觉得时间很漫长,她以为小朋友不喜欢说出自己害怕,就没有问,结果这小朋友还很能忍。
她看见小朋友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上次打雷她就很害怕,这次怎么不说了。
难道是上次在沙发上睡觉,外面下着雨又打着雷,所以害怕?所以姜唐是不喜欢下雨天吗?
真巧,我也不喜欢。
路疏篱安抚性地摸摸姜唐的头,姜唐有些不明所以。
姜唐打喷嚏没打出来,被安了个害怕的名分。
路疏篱顺着姜唐的发丝手渐渐下移,发丝有些凌乱的趴在路疏篱的手上,像温顺的小羊。
姜唐转过头,她看见路疏篱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内心一片慌乱,但是直视那棕色的瞳孔,她看不出任何爱意,她只觉得路疏篱每次都是在关心自己——作为一个姐姐的关心。
她以为,在路疏篱心里,路疏篱给她的所有帮助都只是一个姐姐能做到的。
她甚至不敢期望成为路疏篱的朋友。
这时,她内心也没那么慌乱了,毕竟她不喜欢自己,那还不抓紧机会,姜唐顺势抱住了路疏篱。
路疏篱有些微愣,随后又回应她,顺势手搭在姜唐的肩膀上,这姿势是有些暧昧。她听见姜唐的心跳扑通而有力,她的脸色有些微微怔红,夜色太黑了,两个人都看不见。
“啪——”灯亮了,两个人迅速松开了手,路疏篱拿着手机放在腿上,姜唐拿着铅笔趴在桌子上,两个人都无法对刚才的事回应。
一个抱抱而已,没关系。
不知道是谁的内心活动,也许两个人都是这样的活动。
怔了许久,两个人终于准备走了,路疏篱才知道原来姜唐是学艺术的,她看见姜唐摆在桌子上的画本,没看清,好像是人物素描。
姜唐走的格外慢,路疏篱看她有点不想走,心里有几分高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几分高兴是怎么来的。
华锦的旁边一条街都是小吃,毕竟是个大学城,这里都是一些大学生爱吃的东西。
路疏篱看她不想走,推开旁边一家店,淡色铺满了整个店。
姜唐想如果路疏篱开一家店的话一定也是这样。
是家奶茶店,一进门就扑鼻的奶香,旁边一整面墙都是留言纸条,路疏篱没见过,一动不动的盯着看。
姜唐随意扫了一眼,有些怔愣,迅速回过头,点完奶茶后,拿起一支笔问:“想写点什么吗?”
路疏篱摇摇头,但还是接过来笔和纸,她指指最上面的那张字条说:“我想要那个便签。”
姜唐顺着她的手往上看,是一张带着一朵玛格丽特小花的便利贴,确实,整面墙都是纯色纸,只有那一张是带花的。
姜唐摇摇头,“这儿没有。”
路疏篱点点头,“好吧。你来这写过吗?”
姜唐有些愣,但又迅速摇摇头,“没有。”
“好吧。”
“您的奶茶。”姜唐接过袋子,转过头叫叫路疏篱,“走了。”
路疏篱还盯着那张纸,听见姜唐叫自己赶紧跟上,“来了。”
一张玛格丽特花的纸上写:在一起吧?
在纸的旁边并列排着另一张纸,那张纯灰色的纸上写:等等我。
灰色纸上有署名,没有字,只有一个L。
路疏篱跟上姜唐,两个人好不容易混进华锦里。华锦里有片小花园,本来是情侣们的天堂,就连路疏篱谈恋爱也是在这里,最近天冷了,这也没多少人了。
这儿的花都败了,也没几片叶子遮住,两个人坐这都有些后悔,没一点遮挡的东西,还是有点冷的。
路疏篱低头喝奶茶,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的,姜唐没问,但她知道。
路疏篱不说话,她觉得有些东西已经浮出水面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觉得她好像戳破了什么东西,股股气体喷涌而出。
在真实与虚幻交接之中,路疏篱看见姜唐的笑颜,她也随着她笑了,只是短暂的几秒,突然变成了林赋言,路疏篱感觉有些恶心。
不对,不应该这样,姜唐这样好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收场。
她心里有几分决定。
如果姜唐愿意,那就等等我吧。
她看见姜唐有些发抖,从脖子上摘下自己的围巾,从姜唐的脖子绕过去,手指不小心接触姜唐温热的皮肤。
路疏篱的手早已被冻的冰凉,这更让姜唐有些颤栗,很快围好了,再没碰过姜唐的脖子。
姜唐觉得有些遗憾,“谢谢姐姐。我洗完给你送回去。”
路疏篱脸色被风吹的有些冰凉,她叹道:“没关系,送你了。”
“有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再用,这条围巾我很久没用了,当时很喜欢,但是也没带过几次。”
“可能就是这样吧,就算很喜欢也会过了那个劲儿,你说呢?”
路疏篱眼神很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如果不这样问,总觉得辜负了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姜唐……不会难过的,对吗?
路疏篱自己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她也觉得没必要,但是背后总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推着的。
其实,这些话早已深深埋在路疏篱心里,原本一个淡漠的人,吐出话的那刻,叫做试探。
姜唐愣了,手指从围巾那就没有放下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啊?
一瞬间从身体外的冰冷蔓延到了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她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好像整个人泡进了海底,一阵阵的海浪推着姜唐去到更深的地方。
一点一点,侵蚀了姜唐整个身体。
姜唐就再也没听清路疏篱说的什么了,她感觉自己耳鸣了,只要路疏篱一张嘴她脑子里嗡嗡的,她想拽着问路疏篱让她再说一遍,但她没有勇气,她像十九岁的她一样,逃了。
她随意找了几个借口,走了。
路疏篱望着空荡荡的椅子,几分钟前,这个椅子还是有温度的木香,现在路疏篱把手放回去,只剩冰凉的一片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没什么好呆的,想呆的人已经走了。
她坐到出租车上,她想自己在干什么?她在试探?她在对姜唐试探?
但是姜唐她的说法不就是证明她喜欢,不,她对自己有好感吗?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伤害她的感情呢?
路疏篱有些鄙夷自己,只觉得今日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对了。但是她看见了,她看见了那种便条,那张灰色的便条纸她有,那个字也像是她写的,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事情。
不可能?但她直觉那张带着小花的便条是姜唐的,她能确定那个字体,她总觉得印象里这件事情发生过,但是她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和姜唐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她有点奇怪,她好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好像是在逃避什么。
她应该是懂得,但是不愿意承认,姜唐吗?也许是真的。
大叔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姑娘,旁边有糖,吃点吧。”
路疏篱推开手,摸向旁边的铁盒,拨开一颗糖放在嘴里,轻轻咬碎,“确实不好吃。”她低声重复道。
路疏篱回到家里,又是刺眼的白光,她换了衣服,看见挂在一起的狐狸和小兔子,有些感伤。
最后还是没让她拿走。
她躺回床上,对着空落落的天花板,白色却斑驳的墙,半亮不亮的夜灯,她问:“我在难过什么呢?
她怎么想的呢?不知道。
姜唐这人身上太多不可控因素了。
也许她们真的认识。
但她现在不确定。
姜唐那么温暖的人不该浪费时间花在我身上吧,毕竟暖不透,而且自己真的能接受吗?是我生病了吗?
路疏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最近工作不忙,而且她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太好,就没揽那么多工作,相反秦坠的劲头很大。
路疏篱过了几天轻松日子,眼看着秦坠越来越焦虑。
离年会还有两个星期,路疏篱看秦坠逐渐有些焦躁,她安慰道:“没事的。”
秦坠深吸一口气,“我可以。”
路疏篱挺相信秦坠的能力的,她一直觉得秦坠是个很聪明的人,假以时日也许是一把好手。
路疏篱的手算是不行了,这也是她给自己放假的一个借口吧。
她看见林赋言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路疏篱微笑示意,不留痕迹的离远了一些,说:“没什么,不小心。”
“这也太不小心了,今天下午我陪你们去。”林赋言上前一步扶着路疏篱的胳膊,路疏篱有些无语,但是在公司也没办法。
秦坠在旁边看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林赋言,有些感叹,但又好像是羡慕一般,痴痴地看着路疏篱。
路疏篱只觉得尴尬,什么也没注意到。
林赋言看到了,有些得意,他松开了路疏篱的胳膊,路疏篱瞬间心里一松。
路疏篱被迫坐上了林赋言的车,在后面,秦坠坐在副驾驶,当时林赋言说:“路秘书,你手受伤了,坐后面安全些。”
路疏篱求之不得,点点头,冷淡的有些过分。
林赋言以为她吃醋了,更加兴奋了,连带着多和秦坠说了几句话,秦坠也有些腼腆,不知道是怎么,说了几句也不说了,只说困。
整辆车里只有林赋言一人的嘴不停。
后面他也停了,自己的独角戏实在是没意思,没有人看,后面的路疏篱在看手机跟睡了没什么差别,副驾驶的秦坠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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