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逛街，顺便找个新房子。”姜唐无奈地摊开手，“房东要卖房了，正好我也到期了。”
路疏篱见她满脸无奈地撇嘴，神色有些松动，“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吧。”
姜唐点点头。
姜唐：“还没吃饭呢？”
路疏篱：“嗯。”
“那先去吃饭。”见她不反对，姜唐拉起路疏篱去沈裕的火锅店。
路疏篱愣神地看着姜唐的手拉着她的手腕，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白皙，看起来很适合弹钢琴。
被姜唐握住的地方像被火炙烤一样炽热，烧得路疏篱心慌慌。
两人扬起的风足以将世俗淹没。
姜唐从容地去了二楼，找了间包间，两人刚坐到位置上，就听见外面沈裕的声音。
“姜唐，没看出来你也挺照顾我生意啊。”沈裕慵懒地迈步过来，斜靠在墙上，眼神睨着姜唐。
与先前不同，沈裕的头发长了许多，现在已经坠到脖颈处，他的头发柔顺，不是黑色，而是一种自然的亚麻色，看起来是天生的。
他像是感受不到冷，穿着个白色中长衫，右耳上挂着十字耳坠，耳坠中间是一颗红宝石。
看起来很妖孽。
路疏篱看了一眼那颗宝石，啧，可恶的有钱人。
“噢对了，那个房东是不是卖房了，我给你找新——”沈裕还没说完，就被姜唐捂住了嘴。
姜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他，沈裕不得不闭嘴。
“那个……我跟沈裕说点事。”随后，姜唐捂着沈裕的嘴离开了包间。
“啧……还没好啊。”沈裕轻柔地摸了摸自己被捂住的嘴，“你好慢啊。”
“你闭嘴，你怎么这么多事。”姜唐上下打量沈裕这样子，扬了扬嘴角，“哼——越川不理你？你这样他知道吗？”
“你别管我。”沈裕一下子炸了毛了，他环抱起手，点了点姜唐的头，“小孩子想这么多老得快。”
“不管你？行啊不管你。”姜唐顿了顿，“但是，你今天别来找我事啊。”
沈裕点点头，“行，今天放过你。”
姜唐看着沈裕去忙之后，晦涩地看着沈裕的背影，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怎么弄，索性又放下手机。
“越川？”姜唐低着头喃喃自语。
姜唐打开包间，见路疏篱已经在锅里放菜品了，“姐姐，你的柠檬水。”
路疏篱接下后，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一层层雾飘起，路疏篱的碗里被姜唐夹了很多东西，路疏篱无奈地笑笑，“你吃吧啊。”
“姐姐太瘦了。”姜唐又给路疏篱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
路疏篱无奈地受着，但心底还是高兴，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被人这样的照顾过。
不过好像很短暂，后来就被送到别人家。
路疏篱闭上眼认真地回想，但是真的，为什么她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很少，为什么很多事情她都忘了。
只记得爸爸妈妈特别好，其他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了。
算了，管它呢。
路疏篱睁开眼睛，面前的姜唐眼神晦暗，动作定格在姜唐夹给她肉。
路疏篱：“怎么了？”
“没事。”姜唐扬起嘴角，“吃饭。”
饭后，姜唐拿起围巾又给路疏篱围上，“外面冷，戴好。”
“好。”路疏篱等着姜唐围好，姜唐的动作特别艺术，路疏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唐的手指很好看，所以她的动作才会这么好看。
路疏篱愣愣地发了呆，眼看着姜唐折叠，围绕，最后套好，一串流水般动作迷了眼。
“走吧。”姜唐在前面带着路疏篱离开。
在下楼时，路疏篱强烈地感应到有人在看她，也不止在看她，好像也在看姜唐，路疏篱顺着那目光看过去，是一桌女生。
看起来不大，估计是大学生。
为首的女生没想到路疏篱看过来了，先是有些惊讶，后又转为艳羡。
只是在角落里，一个女生她垂着头，头发落在旁边，路疏篱没看清她的表情。
路疏篱收起目光，跟着姜唐离开了。
等到姜唐她们离开，身后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冉冉，那个女人好漂亮啊。”
宋时冉没说话，愣愣地咬着杯壁，一下一下地使劲，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我比不过她。”
“不能啊，还没开始就放弃。”朋友安慰性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先告个白吧，试试总比不试强。”
宋时冉没说话，只是呆坐在位置上。
·
姜唐看向身边路疏篱，身边那人眼睛朦胧，有些空洞地眼神发愣。
像木偶一样的无神。
“吃不吃糖葫芦？”姜唐捏了捏路疏篱的手，见路疏篱看过来，姜唐伸手指着那边买糖葫芦的小摊。
路疏篱还没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姜唐无奈，“走，去买。”
路疏篱愣在原地，姜唐拉起路疏篱就跑过去。
“穿个风衣不冷？”姜唐捂紧路疏篱的手，“你的手这么凉。”
“我想吃那个葡萄。”路疏篱回过神，眼前都是琳琅满目的糖葫芦。
“哎行，今天你们正好最后了，五块钱两串要不要？”老板娘穿得厚实，捂得像粽子一样，“姑娘你这穿的也太薄了，要感冒的啦。”
老板娘笑得异常温暖，在这个深夜里。
“行，拿两串吧。”姜唐付完钱后，把糖葫芦递给路疏篱。
“等等，你看那人眼熟不眼熟？”路疏篱拍拍姜唐，指着那边一个人。
姜唐顺着路疏篱的手看过去，是一个中年男人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身边几个男人还在上手。
拳打脚踢。
“哎呦，这什么事啊，快救人啊。”老板娘比姜唐反应更快，惊呼着跑过去。
姜唐和路疏篱对应的点了下头，姜唐沉稳，拉开几个男人。
“你们是谁啊？”姜唐照着男人脸上挥拳上去，“大过年的，打人？”
男人们反应过来，几个人一起围住姜唐一起上上下下朝着她挥拳。
“一群窝囊废。”姜唐捡着那边的男人挥拳过来有个缝隙，一把拉住男人摔向其他人。姜唐力气很大，两个男人摔在地上一时间还起不来。
还剩三个人。姜唐踹向面前男人私密部位，那人捂住自己啊啊啊地叫唤。剩下两个人见这情景，把其他人都拉起来，一跌一撞连跑带跳地跑了。
路疏篱叫了救护车，见姜唐横冲直撞地样子，不免有些害怕，但是现在跑过去又会给姜唐找麻烦。
不过她看姜唐身手敏捷的样子倒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姜唐还会打架？
这倒是不太像。
路疏篱忍不住脑子里浮想，“哎呦——”突然头上被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姜唐已经解决完那几个人，见路疏篱又在发愣，敲了她一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什么。”路疏篱向前走，看见匍匐在地上的大叔，“大叔？你还好吗？”
路疏篱碰了碰地上的人，那人脸一转，是王文飞，那个司机。
怎么是你？路疏篱扶起王文飞靠在墙上，“等一会儿吧，救护车马上来。”
姜唐在原地站着不动，突然猛的抬头向上看，一个少年，披着蓝灰发，正洋洋洒洒地坐在窗户上。
孔弈手里甩着个钥匙扣，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手里转着钥匙扣朝姜唐扔下来。
钥匙扣没扔到姜唐，这人准头一般。
姜唐捡起地上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个小吉他的挂件。
“姐姐，你来。”姜唐开口叫路疏篱过来，但是路疏篱正在照顾王文飞实在空不开手，只能作罢。
孔弈像是知道姜唐的做法，但是姜唐叫不来人，他又朝着姜唐吐着舌头拉着左眼皮，一副小丑样子。
下一秒，孔弈走了，他收起晾在窗户外的腿，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姜唐的视线。
姜唐知道他，孔弈，一个问题少年，乖戾，但是愚蠢，非常愚蠢，甚至不需要姜唐亲手解决他。
他的威胁和挑衅对姜唐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是——马上就到他们了。
姜唐和路疏篱把王文飞送进医院，路疏篱握住姜唐手，“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小孩。”姜唐摸摸她的发尾安慰她，“把糖葫芦吃了吧，忙了一晚上。”
好在王文飞伤势不重，一个小时后就送进了病房，两个人都没睡，看着王文飞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路疏篱拉开姜唐的袖子，“嘶——疼不疼啊。”
胳膊上红痕不同深浅，像荆棘丛蔓延，姜唐把袖子拉下来，有些别扭，“不疼，不用担心我。”
路疏篱没听姜唐的话，之前她受伤了还是姜唐一个人给她抹了药，还对着伤口轻轻吹着。
她还记得，当姜唐低下头，修长的脖颈留给路疏篱时，白嫩的肌肤像阳光一样刺眼，姜唐的味道她永远忘不了。
一口气从姜唐嘴里吹出来，路疏篱从心底里发出了颤栗，那感觉是在岸上朝河里扔了个石子，然后湖面一道道波纹，像水涡一样的颤栗。
她也学着姜唐的样子轻轻地给姜唐消毒，但她还是不老练，疼的姜唐龇牙咧嘴，但是姜唐一声不吭。
路疏篱无奈，她看见姜唐狰狞的表情就把药品递给姜唐，“你来吧，我不行。”
姜唐轻笑一声，接过了药。
姜唐上完了药，听见后面的动静，是王文飞醒了。
“大叔？你还有哪疼吗？”路疏篱扭头，抬头也看看点滴快输完了。
王文飞摇摇头，眼皮沉得张不开，满脸皱纹扭曲的想挣开眼睛，“没事啊，姑娘。”
“谢谢你们啊。”
姜唐伸手把钥匙扣给王文飞放在桌子上，“大叔，这是你的吧？”
王文飞的头紧贴着枕头，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只能扭曲着眼睛想旁边看。
噢，是他的钥匙扣。
眼里血污的迷乱一点一点被慈祥占据，但此时却显得怪异不堪，“是我的。”
姜唐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路疏篱，发现她也并没有注意那个钥匙扣，整个人很安静。
“叔，那些人为什么打你？报警吧。”路疏篱沉默许久，又看向面前的男人，已经五十多了，却遭受这样的毒打。
“不行。”王文飞却什么话也不听，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不行不行……”
“姑娘你不懂。”王文飞片刻清醒，坚定地拒绝，路疏篱懂他在坚持什么，但这是人家的事，她也无从过问。
气氛一下子凝滞，王文飞拒绝了路疏篱的想法后也不敢让路疏篱多待，就让她走吧，路疏篱也没办法只能说：“我在这呆一晚上。”
又一次凝滞，王文飞这下也不好拒绝，只能顺着，姜唐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在旁边盯着路疏篱。
路疏篱此时心里很平静，她不过是看王文飞一个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老婆，所以没人照顾才留下来，她没那么善心，不过是觉得这叔年纪大了。
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到处乱跑，没孩子也没老婆，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支撑他到现在，路疏篱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和王文飞一样。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挺自由的，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挣了钱就自己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嘛，多了去了，长大不就是一直慢慢适应孤独吗。
“姜唐，你先回去吧，你回我家里呆着，这里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路疏篱看姜唐百无聊赖的样子，想着是她无聊，但是这里的躺板就一个，还是让姜唐回去睡吧。
“听话，你回去吧，我把钥匙给你。”路疏篱摸摸姜唐的头，把钥匙递给她，“这里睡觉不舒服，你回去睡。”
“……”
“听话，明天早起早点来，给我带点早饭啊。”路疏篱见姜唐不动，又软了一分，“我想吃小笼包。”
姜唐拧不过她，只能作罢，接过路疏篱的钥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路疏篱收起表情，坐回椅子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对着王文飞：
“说说你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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