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慢慢睁开了眼,他并没有睡着,身体上缠绵的痛苦让他无法入睡,因此一直是闭目养神,待看清楚了来人,原本浑身乏力的身体却突然来了力气,一把将金泽成推开,怒声道:“逆子!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滚!滚出去!!”
“爹!爹,孩儿不走……您身体抱恙,我若不能在床前尽孝,出门岂不是要被天雷劈死?呜呜呜……爹啊……”
金泽成跪在床边又握上金老爷的手,没说几句话又变得泣不成声,金老爷也被其孝心感动,握着他的手,混浊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泽成,儿啊……爹求你了,你快些走吧……”
父子两人,一个跪在床边,一个躺在床上,此时正抱头痛哭着,各自劝着,希望对方能有个更好的出路。
顾寻风心中感慨,叹了口气,倒了一杯水,隔空对着杯子画了几下后,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看戏的顾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要做什么?”
顾渊一看见顾寻风的这个笑容就知道有事相求,果不其然,他刚一开口问,顾渊便笑吟吟的将那杯子递到他面前,“借两滴血。”
顾渊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抄着手不让他碰,显然是不想将自己的血浪费在这里。
顾渊不愿意,这硬来肯定是不行,顾寻风想了想道:“借我两滴,晚上舞剑给你看。”
顾渊嗤笑一声,似乎对这个回报半点也瞧不上,“你舞剑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话虽如此,手却还是伸了出来,顾寻风看着顾渊伸出来的手,无声的笑了笑,随后划破顾渊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到装满水的杯中。
看着伤口处渗出来的血,顾寻风想着不能浪费,低下头将那点血舔进口中,除了刚入口的那点腥味,更多的就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苦味和涩味,虽只有一点,却还是难吃的很。
他神色如常,顾渊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抽回了手,脚下连退两步,眼神震惊又复杂的望着他。
顾寻风也奇怪的看过去,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的顾渊瞧着,竟有些像被浪荡公子非礼了的黄花大闺女,只是这样的想法与顾渊平素为人相差太大,顾寻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恶心的有些反胃。
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扔开,他拿着杯子往床榻处走去,此时金老爷与金泽成两人还在痛哭流涕,顾寻风站在一旁等了一会,见他们没有要停下的趋势,便拍了拍金泽成的肩膀道:“金公子,将这杯水给金老爷饮下,之后睡一觉便好了。”
金泽成慢慢的停了哭声,金老爷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问,便被金泽成扶起来喂水。
虽说金泽成心里是不信喝一杯水就能好了这事,但现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无论有没有用,至少都得先试过一遍。
金老爷喝了水之后,很快便感觉到了困倦,没一会便陷入了沉睡,金泽成一看便对顾寻风的话多了几分相信,擦了擦眼泪道:“我爹他这段时间一直无法入眠,说身上疼得很,但请了十几位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如今竟能入睡,二位定然是高人。若我爹当真能好起来,定备厚礼答谢二位。”
顾寻风安抚的拍了拍金泽成的肩膀,带着人出去后才道:“金公子,金老爷服了药得睡上几个时辰,可否先给我们安排个临时的住处?”
金泽成连连点头,叫来了人,给顾寻风他们安排了房间。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主院旁边的两个院子,离金老爷住的主院最近,只需走个百来步便到了,同时距离金府的厨房也近的很,虽说饭点已过,但顾寻风现在作为府里的贵客,想吃什么只要说个菜名便很快就能送来,菜式精致又有人伺候,比住在客栈里更舒坦。
最好的地方在于他和顾渊住在不同的两个院子里,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无人管,舒坦的他都有些不想走了。
这难得的逍遥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顾寻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院子的周围被专门留出了一片地方做成了花坛,花坛里是被人精心栽培长出的花,虽然不认识,却也觉得赏心悦目。
他的面前摆了一壶茶和两盘糕点,一盘是他喜爱至极的马蹄糕,另一盘是这金府厨子最拿手的海棠糕,一口茶一口糕点,抬头是天上的明月,低头是娇艳欲滴的鲜花,真是过得好不自在。
顾寻风手里还拿着一个话本子,是近来极热火的清冷修士追妻的故事,他看的正起劲,不自觉的哼着不知从他听来的小曲,看到关键处还会笑两声。
顾渊刚走进顾寻风所在的院子,便看见了这一幕,此时正是弯月当空,只是今日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如水的月光洒下满地银辉,一个清瘦的身影被月光照着也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像是下凡的仙人,似乎虽是都会回到天上。
当然,如果此人不是一会哼着小曲,一会傻傻的笑两声,便更像是天上下来的谪仙。
顾渊站在院门边看了许久,才抬步慢慢走过去,他坐下后敲了敲桌面,顾寻风回过神,放下了话本,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把海棠糕推到他面前:“吃点?”
顾寻风拿起杯子一口气将水喝光,顾寻风惊诧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渴,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
顾渊再次一饮而尽,在顾寻风给他倒了第三杯水时才出声问:“你今日,是什么意思?”
顾渊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这句话,顾寻风奇怪的看向他,“什么什么意思?”
顾渊默了半晌,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正是白天被划破的那一根。
“哦。这个啊,总不能浪费了。”
“只这样?”
“只这样。”
顾渊的脸色很快的阴沉了下去,顾寻风看他有一种要掀桌子的架势,立刻按住桌子护着上面的两盘糕点道:“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拿吃的出气?多浪费啊!”
顾渊刚抓住桌沿的手收了回来,看着他冷笑一声,拽着他的后衣领就将他拽了起来,顾寻风眼明手快的端起那两盘糕点,刚一抬手,就见那立于此处数十年都不曾变换过地方的石桌,被顾渊一脚踹翻了出去。
巨大的响动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甚至还有人在听到响声后,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就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至此一传十十传百,惨叫声此起披伏,像是真闹鬼了一样,将在主院照顾金老爷的金泽成都吓得跑了过来。
而金泽成过来的时候,顾渊早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顾寻风被提起来都记得护着的两盘点心到底是没护住,被顾渊走前打翻在地上撒了一地,此时见主人家来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颇感尴尬的干笑几声。
金泽成看着那裂成几段的石桌,惊的张大了嘴巴,“是…是那个恶鬼来了?!”
顾寻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额…这倒不是,金老爷醒了吗?”
金泽成默了几秒,看了看这一地狼藉道:“原是没醒,只是这外面动静太大……”
话虽没说完,但顾寻风懂了,金老爷原本是没醒的,结果被外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给吓醒了。
“这……请先带我去见见金老爷吧。”
金泽成点了点头,安排了人来收拾残局,之后带着顾寻风去主院见金老爷,刚进屋就看见金府的管家站在床边,床上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份清粥和几盘小菜,见金泽成来了,管家立马一脸喜气的道:“太好了少爷!自从老爷病了,每日饭都吃不了几口,可担心死老奴了,现在老爷终于是想吃东西了。”
金泽成听了也觉得欣喜,快步走到床边,金老爷也是饿狠了,一大碗粥很快就喝了个精光,甚至还想再来一碗,顾寻风见状走过去拦下准备再去盛的管家,把上金老爷的脉道:“金老爷身体亏空的厉害,想吃东西是正常的。但先前多日未进油水,如今要想养好身体,就不宜贪多,还是以少食多餐为佳。”
探完脉,顾寻风收回了手继续道:“稍后我写副药方,喝上一个月便差不多了。”
金泽成见金老爷面露疑惑,出声解释道:“爹,这位是我寻来的大师,您现在能好起来多亏了这位……”
顾寻风见金泽成突然卡住了,想起来一直未曾告诉金泽成自己的名字,“在下顾寻风。”
“都多亏了这位顾大师!爹,您是不知道,我给您找了那么多大夫都不管用,这位顾先生只给您喝了一杯水,您就好起来了!”
金老爷虽然现在还是一脸憔悴的模样,但精神却比之前要好得多,他看向顾寻风道:“多谢顾大师,顾大师的名声,我也有耳闻,未曾想竟如此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旁的管家也出声附和道:“顾大师真是少年英才,这一年多来各处都有您的事迹传闻,我与老爷原本还想着有空去庐州城拜访,未曾想竟有如此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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