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风眼皮一跳,什么叫各处都有他的事迹传闻?甚至连他在庐州城都知道,难道是庐州茶馆又买了不少人来替他宣传?那也不应该啊,他能有这么多银钱可挥霍的?
顾寻风想要追问,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谈正事,“愧不敢当,只不过是在下有幸去修仙界学过些皮毛罢了。倒是金老爷先前并非生病,而中的了一种邪毒,也是因此,寻常大夫才看不出什么,普通的药也不起作用。”
金老爷的脸色一变,金泽成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什么邪毒?是…是那个东什么的屏风,还是在我们府上作怪的东西吗?”
“那东莱木屏风自不会有毒,也招惹不来这种邪物。金老爷,我虽见得不多,但这种邪毒我曾经遇到过,这是一种要以自身寿数为代价的诅咒,若非与您有极大仇怨,寻常妖邪不会如此。”
金老爷默不作声,金泽成则出声辩解道:“不可能!我爹向来是与人为善,怎么会有仇家?而且还是妖邪?”
顾寻风摇了摇头,“金公子,你说的不算数,得金老爷自己说的才算数。”
金泽成也发现金老爷一直没有反驳顾寻风的话,心头一颤看向金老爷,只见金老爷虽一脸阴沉,却依旧默不作声,这就说明顾寻风说的话都是对的,这让金泽成一时有些难以相信,“爹?”
金老爷看向金泽成,眼中盛满了他所看不懂的情绪,似懊悔又似悲戚,“泽成啊……我,唉……”
金老爷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将头别到了一边,任凭金泽成怎么问也不吭声,最后还是金府的管家看不过去了,焦急道:“老爷!这本就不是我们的错,为何不能说?无论她究竟是人是妖,我们都不曾亏待过她半分呐!”
金泽成一听,就知道其中有他所不知晓的内情,起身走到管家面前追问道:“李伯,什么是人是妖?她又是谁?究竟发生了何事?”
管家李伯看着金泽成看了许久,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少爷,这……这事当真怪不得老爷,这事情…是这样的……”
李伯讲起宅中祸患的根源,而这件事要从三年多前说起……
金老爷在其发妻金夫人故去后,一直未曾续弦,任凭旁人送来多么娇艳的女子都不曾动心,直到在三年多前的某一天。
那一日是金夫人亡故的日子,每到那日,金老爷便会心情抑郁,再加上他们之间唯一的孩子又不在身边,因此每到那一天,无处宣泄苦闷的金老爷,就会到和发妻定情的莲花湖去,往往在那一待就是整整一天。
金老爷原本是不想让别人跟着的,但近几年金老爷的身体不复往日那般硬朗,常常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毛病,李伯实在是放心不下,近几年便也跟着一起去。
他陪着金老爷在莲花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上还提着一份金夫人生前最爱吃的点心,金夫人还在世时,不喜欢府上大厨做的海棠糕,只喜欢靠近莲花湖的一家糕点铺里的,金老爷便会在闲暇的时候去给她买糕点。
在金夫人去世后,金老爷则会在每年的这一天买一份海棠糕,因为没有可以送的人,便一直提着,直到太阳落山,才会拿着已经发冷发硬的糕点回家,关起房门自己一个人吃完。
但就在那一天,他们在莲花湖边走着,迎面看见一个与金夫人非常相似的妇人,但她并不像金夫人在世时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是穿着一身早已不知道过时多久的衣裙,面容憔悴疲惫的提着菜篮。
当时金老爷就愣住了,知道那个妇人与他擦肩走过,才反应过来,他急走数步走到那名妇人面前,瞧着那张脸,又愣住了,“这、这位夫人……”
那妇人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抱着菜篮,警惕的望着他们,“二位老爷有事吗?”
金老爷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张着嘴哑了半晌,才磕磕绊绊的憋出了一句话:“这位夫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妇人没有搭话,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奇怪,金老爷最后也没将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接过了管家手里提着的糕点道:“这…这是昆尚堂的海棠糕,送给夫人。”
这么奇怪的举动,换作谁也不敢去接,妇人看了一眼,退后了一步绕过他们快步离开,“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二位老爷。”
金老爷看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了,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不停呢喃着:“像啊……像啊……真像啊……”
管家看到金老爷一边呢喃着,一边开始抹着眼泪,他自小就在府里做事,瞧见金老爷如此,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金老爷手里的海棠糕最后也还是没有送出去,到了夜里,如往常一样被金老爷带回了屋里,一个人就着一壶冷茶,慢慢的吃了。
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思来想去,决定去查一查那个妇人的身份,金府是番禺镇有名的高门大户,要查一个普通妇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很快他就知道这名妇人是住在城南边李秀才的妻子。
而这李秀才是一贫如洗,家中没什么银钱,只能勉强过活,他的父母也早早亡故,因此也无人管束他,他也不上进,这秀才的名头,还是他父母还在世时被硬逼着才考出来的。
之后他父母先后离世,他自己读书也不认真,还要整日为银钱烦忧,再怎么考也考不上去,反而因此花费了不少钱财,最后只能放弃,被一位曾经关系不错的同窗介绍,进了番禺镇的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每月拿着固定的银钱度日。
而他教的学生有几个是有钱的纨绔子弟,常常会到离忧院里去消遣,被李明才抓了几次错处罚了几次后,为了贿赂先生便将李明才带去了离忧院。
一开始李明才是极为抗拒的,但进去了之后,就像是被迷了魂一样舍不得离开那地方,之后也不用学生带他,自己就拿着银钱去了好几次。
也是那个时候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潇襄,也就是与金夫人长的极为相似的女子,当时的潇襄虽然不是离忧院里的头牌,也是在离忧院里排的上号的。
不说其他,便是这番禺镇里爱慕她的富家公子便有大把,因此无人看好潇襄与那穷秀才的感情,觉得潇襄总有一天会看清楚厌弃那一无是处的穷秀才。
但最后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潇襄不仅与那穷秀才感情越发浓厚,还用自己在离忧院攒下的银钱替自己赎了身,离开了离忧院后便与那穷秀才李明才成了婚,听说那寒酸的婚宴用的还都是潇襄的嫁妆。
再说那离忧院,离忧院里有白牌和红牌,挂白牌的卖艺不卖身,挂红牌的则是卖艺也卖身,潇襄就是离忧院里的白牌,听说嫁了李明才之后,一夜间将好几家的公子哥都气昏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开始不被人看好的感情,后来真成了以后,一时间也成了番禺镇的一出佳话,好几家茶馆里都在以此编了话本来讲,李明才因此也从各处茶馆那赚了笔钱。
只是李明才的家境到底贫寒,在离忧院花了一大笔钱,不仅将家底都掏空了还和街坊邻居借了不少钱,从茶馆赚来的钱也只够填补亏空的,之后也只能靠每月私塾那边固定的银钱过活。
潇襄的嫁妆也同样用来填补了亏空,虽说债还清了,但两个人要吃饭过日子,又要省着银子花,日子过的比从前还要穷苦一些。
大致了解了之后,管家便找到了那位李秀才,其实无论是番禺镇还是其他的地方,虽说上不得台面,但贫寒穷苦的人家,也一直是有将妻子抵押或是典当出去的事。
两分白纸黑字的写好,典当一年是多少钱,或是将妻子直接卖过去又是多少钱,签字画押后便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管家当时去找李明才,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若是李明才不同意,他自然不会强求,并且也会悄悄给一些银钱,毕竟这李明才的妻子长的与故去的金夫人极为相似,管家私心也不希望这与金夫人如此相似的女子会过的这么贫苦。
但李明才却一口答应了,他以一年三十两的价格,将潇襄作为一件货品,卖给了金府。
潇襄虽长的像金夫人,但性子并不像金夫人那般温婉,反而烈性的很,刚到金府的时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打伤了好几个家丁。
金老爷知道了之后,先是将管家训斥了一番,之后又下令让人尽快将其送回去。
只是管家一直劝他先去看一眼,金老爷也知道管家此番是好意,虽不认同但还是去了。
只是在见到换上了金夫人曾穿过的一件常服的潇襄时,再听管家劝他将人留下,他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坚决,他犹豫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将人留下,但他的内心却告诉他,他心底里无法遵从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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