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栖。
凌栖？
那是谁？是她么？黎野低着头，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还来不及细想，撑着宿舍床的栏杆，正思忖怎么将室友的名字套出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行古怪的文字来。
【你是凌栖，你害死了盛枕梦】
黎野抓着床沿的手一抖，整个人差点两眼一闭往地板上摔去。
【be是不可原谅的】
她的脑子里又跳出来一行字。
黎野：“……”
她低头望着底下的室友，隐约想起了对方的名字——蒋蓁。
【你这样的be更不可原谅】
“……”凭什么？
黎野想也没想地就在心里反问了一句。
但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再跳出字来，好像她刚才看到的文字，都是她的错觉。
“蒋蓁。”黎野喊了一声她室友的名字。她想了想，还是让自己的室友先睡下，别把宿管吼来了。
她画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短漫，里面的情节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只有名字，稍微想一想，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的。
至于情节……黎野脑子里过了一下她在晚上刚刚完成的短漫，不知道她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
抛去递刀子这段，其实也挺爽的不是吗？
盛枕梦……难道不爽吗？怎么还把她给绑来了。
剧情，剧情进展到哪里了？蒋蓁刚刚好像说盛枕梦死了？那应该就是她的故事结尾了。
那现在要做什么？
黎野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这是一个什么故事来着？她不太记得了，学校吗？在学校，她怎么能把人害死了？
这到底是哪一年的短漫？
“蒋蓁，你别喊了，待会儿宿管来了。”
黎野拽了拽毛毯，想要就此躺下，但看了眼打开的窗户，又看了眼，已经不闹了，却低头坐在地上愣愣发呆的蒋蓁。
她叹气，从嘎吱作响的铁架子宿舍床爬下来，裹着薄薄的毯子，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上。
她将锁扣别上，又往松动的锁扣里塞了几张纸，晃了几下，确定不再松动了，她才又往回走。
蒋蓁还坐在地上，湿哒哒的头发依旧滴答着水。
黎野站在她的身旁看了好一会儿，微微弯下身来，想要关心一下她这个看起来被吓到的室友。
她记得，她应该没有给这些角色安排什么特殊的，不该有的身份。
“蒋蓁，你干毛巾放哪了？我给你擦擦头发吧。”
宿舍到了时间就会熄灯，吹风机一类的电器，也是违规用品，即便有，也用不了。
蒋蓁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好像冷静了下来，侧身往黎野的身后指过去。
她的床在下铺，就在盛枕梦旁边一个床位。宿舍狭窄，床都是挤着床的。
夜色里她看不太清宿舍里的状况，只是隐约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
黎野四处望了望，她正琢磨着，自己偷懒没有把场景画精细些，某些东西不会没有的时候，一打眼，就看见了台灯。
还好，就算她没有画这些东西，宿舍黎该有还是有的。
黎野快步走过去，拿起台灯，她刚刚将台灯打开，原本还坐在地上的蒋蓁一下如鬼魅般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不害怕吗？阿野。”
“……”
黎野在心里默默地哄了哄自己受惊的心脏，晃了晃手里的灯，故作轻松的反问：“怕什么？”
她说完又古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叫我阿野？我名字不是叫凌栖吗？”
蒋蓁抬起她那双琥珀的眼眸，无机质的陌生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我们是朋友。”蒋蓁没头没尾地道，“你说这是你的小名。”
蒋蓁话音刚落，又悠悠地吹在她的耳畔，带着危险的逼问语气：“阿野，难道你骗我？这不是你的小名。”
“……”黎野也盯着蒋蓁，她默了默，迟疑地开口，“我们，是朋友吗？”
黎野不记得她有在这样的小短漫里，给主角写什么朋友的戏份。
蒋蓁是凌栖的朋友？这到底是她什么时候画的短漫，她以前还会专门画这么一段关系吗？
在这样的短漫里，给主角设定这些朋友，有什么用？
蒋蓁一下别过头去。
“不是。”
“你不和我做朋友，你只和盛枕梦做朋友。”
“但是她死了。”
蒋蓁又道，“凌栖，你还想和她做朋友吗？”
黎野没有回答，她望着手里的台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以她多年看文看漫，再加上自己也画的经历来看，她已经猜到现下的状况了。
无厘头be画多了，她遭报应了。
只是脑海里那些奇怪的字，好像也并没有要求她一定要怎么做。假如盛枕梦真的死了，那让她来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里，黎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盛枕梦她不爽吗？还是爽是爽了，但对她死了，她还活着这事耿耿于怀？不至于吧，黎野心想，她记得她没有给角色设计这样瑕疵必报的性格啊。这样只图一爽的短漫，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给角色设计多么立体的性格，她只是偶尔睡不着，脑子太兴奋，随手画下罢了。
她连开头都没仔细想过，怎么会去想结尾呢？
萍水相逢一场，各自都爽到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是你遭报应了】
脑海里的文字又跳跃了出来，文字板板正正的，很难不想到在她脑子里的这个不吭声的东西是个怎样的老古董。
“你是什么东西？”黎野微微挑眉，默声问了一句。
蒋蓁依旧站在她的身旁，正常人看见别人沉默，就知道不再问了，但蒋蓁却不一样，她湿漉漉的衣服贴在黎野的身上，浸凉浸凉的。
她整个人都朝着黎野的身上轻靠着，但又不是真的靠上，只是若有若无的，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一抹冰凉，或是肌肤轻触到她身上湿漉漉的水。
“你怎么不说话？”蒋蓁好像伸出了手，她的小手指，打着奇怪的圈，轻轻的在黎野的手背上划下一瞬。
像是不小心碰上了。
黎野却兀地和蒋蓁拉开了一瞬的距离，蒋蓁触碰她的一瞬，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水蛇缠上了。
“阿野……？”
蒋蓁手下一空，她抬起头来，露出落寞的神情。
“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都死了，你还是不和我做朋友呢？”蒋蓁清凌凌的声音带着急切与伤心，“凌栖，你忘了吗？这个寝室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她做朋友？为什么，除了她你谁都看不上？”
“为什么……？”
蒋蓁红着眼睛，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她湿润的双手，钳制住黎野的肩膀，她手劲出乎意料的大，一步跨过来，逼得黎野步步后退，最后小腿碰到铁架床边，一下坐了下去。
【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偶尔冒出来提醒不明状况的你，你遭报应了】
在她反问之后，脑海里浮现一段古板的文字。
黎野望着有些疯的蒋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在蒋蓁伸出手，掐住她的脖颈，压着她的身子往嘎吱作响的铁架床摔去的时候，还有闲心问脑子里那个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我问你，盛枕梦还活着吗？”
【死了】
黎野却勾起唇，轻轻一笑。蒋蓁用了七八成的力气，她的呼吸快要被掠夺得一干二净。
她的脸涨红起来，黛色的眉轻颤着皱起。
她的手抓住蒋蓁掐住她脖子的手，腰身扭动几下，抬腿想要将蒋蓁踢下去。但蒋蓁看起来苍白柔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她压坐在黎野的身上，任凭黎野怎么折腾，都不怎么摇晃。
“咳……”
“蓁、蓁蓁。”
“我没有，唔，没用不想和你做朋友……”
黎野那双仿佛滚过酒气的眼眸，轻悠悠地坠落几滴被掐到快要窒息眼泪，就这般欲语还休的、缠绵无力地望向蒋蓁。
蒋蓁一下失神，掐着黎野脖颈的手，颤动几下，琥珀般的瞳孔潋滟起一瞬的粘稠的眸光。
盛枕梦死了。人死了，可就要成鬼了。
黎野顺势将蒋蓁的手攥住，她手肘撑在摇摇欲坠的床上，想要撑起半个身子。
但警惕着的蒋蓁一下回神，冰凉的手心压着她的脖子，又是往下狠狠地一压。
“阿野，你又想骗我了。”
蒋蓁笑得温和，手轻轻拂过黎野闷咳着的唇，指腹往里一探，蹭出些许涎水，顺着她的唇形，不轻不重的涂抹一瞬。
“你太过分了，阿野。盛枕梦在的时候，你就骗我说，晚上你是属于我的。”
“可是……”蒋蓁长长的黑发落下来，尾端的湿润穿透黎野的衣裳，浸透进她的皮肤。
“可是你每晚都要蹭她的床。”
“阿野，你的晚上也不属于我。”
“你也不想和我做朋友。”
“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在想做你的朋友。”
蒋蓁塌下腰身，低下头，逼近黎野。
黎野攥着她掐脖的手，眼眶中缀着晶莹的水汽，她好像害怕，但眼眶底下却又藏匿着什么难以察觉的玩味。
“咳咳……”
“蓁蓁，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黎野嗓音轻柔，透着一股柔软的无力感，“你看，她们都走了。”
“这里只有我们了，蓁蓁，这里又只有我们了。”
黎野晃着没什么气力的身体，努力往上够了够，轻轻含住蒋蓁的手指，贝齿勾着她的指尖，遗留一瞬的痕迹。
“我骗你又能怎样？蓁蓁，这里只有我们了，我骗你，我也再没办法找人逃走了，不是吗？”
“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黎野轻轻笑起，伸手勾起蒋蓁的发丝，咬在唇中，又轻轻吐出。
“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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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04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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