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站在雨里，手指蜷缩在风衣的口袋里，指节被冻得微微发白。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板垣静的那句话仍在耳边回响，如同潮水般反复浮涌。
他当然知道答案。
可当这个答案真的从单恋对象嘴里说出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会心痛难忍。
他低下头，长睫被雨水打湿，轻颤着落下一滴水珠。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脚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像是无声的逃跑。
——
次日，办公室。
林霖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
他的工作区在靠窗的一角，独自一人，不属于公司里的任何小团体。他一向如此，安静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尽量不去打扰别人。
只是今天，他的耳边总有些嗡嗡作响的回音，让他敲击键盘的手都有些僵硬。
他低头整理文件，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可惜某些东西一旦出现，就很难抹去。
“林。”
熟悉的低音从头顶传来，林霖的肩膀猛地绷紧，手中的钢笔险些掉落。他缓慢地抬起头，板垣静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表情如常，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
“会议资料准备好了吗？”
林霖怔了怔，连忙低头翻找文件：“啊……是的，我已经整理好了，室长。”
他的声音克制得很好，甚至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板垣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伸手接过文件，指尖在纸张上划过。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林霖身上，似笑非笑地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霖心脏一滞，指尖微微收紧，但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最近……项目有些紧，我想早点整理资料。”
板垣静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意味不明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几秒，随即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林霖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掌心里捏着的，是那张已经微微皱起的便利贴——他昨晚反复写了又撕掉的便签，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想要放弃。
放弃这份痛苦的感情。
最终，他还是没有做到。
——
午休时间的茶水间。
林霖端着咖啡站在角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位身上。
青叶怜结束美国外派回日本分部后，办公室的氛围明显轻松了许多，毕竟这位性格沉静的高岭之花在这家美资大手地位特殊。他走之前就已经是入社四年的前辈了。
此刻，他正站在茶水间里，和HR主管世田凛聊着什么，手捧一杯美式，神色平静。
不远处，名井纺倚在柜台边，目光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林霖身上。
“林。”这位一向不太喜欢他的日本前辈如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你平日不都喜欢一个人待着吗？”
林霖握紧了杯子，垂下眼，没有回答。
他在公司里的处境本就微妙，作为一个外国人，一个被日本前辈们无视孤立的存在，他从不敢轻易踏足那些圈子。他知道，自己始终是局外人。
名井纺神情开始变得冷漠。
林霖内心恍惚，默然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
——
夜幕低垂，横滨的街道被霓虹灯映得流光溢彩。林霖站在地铁站口，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公司大楼。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板垣静的办公室仍然亮着灯。
青叶怜的办公室也是。
他低下头，嗓子里有点苦涩，下午饮下的咖啡在疲弱的胃里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可脚步却迟迟没有迈开。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
林霖猛地回头，看见板垣静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手机，神色如常。
“还不回去？”
林霖下意识地摇头：“啊……正准备走。”
板垣静看了他一眼，轻轻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早点回去吧。我和怜也打算走了。”
林霖的喉咙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青叶怜走出公司，脚步轻缓，目光微微向这边扫来。
板垣静的手抬了抬，朝对方招了一下，随即又转向林霖，嘴角微微弯起，语调仍然是那种温和的、带着点疏离意味的轻柔——
“那你路上小心。”
林霖站在原地，雨后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他想，他应该点头，然后说一句“您也一样”，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下头，鞠了一躬，沉默地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库的隧道里。
身旁的街灯映在湿润的地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林霖站了很久，直到手机震了一下——
Andy：
【还不回家？】
林霖怔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缓缓打出一行字——
【谢谢您。在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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