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以前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单调了。酒馆虽然每天都很热闹,也算过的充实,但是缺乏一些更刺激的变化,你能理解吗?”慕容燕说。
徐潮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大概懂一点。”
“现在我又后悔了,单调平凡的生活也挺好,你能理解吗?”
“我只佩服你这时候还能感悟生活。”徐潮生很想钻进慕容燕脑子里好好看看这丫头想的是什么,怎么会有人被明显有杀人倾向的树妖五花大绑时还想着聊两句的啊!
“我不太懂,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为五险一金奋斗,退休后能和夫人一起写诗作画。”夹在他们中间的严算眉头紧皱,他此时不光小腿骨折,还被树妖拖着跑了好几条街,狼狈的很。
没错,他们三人现在正被妖力操控的藤条五花大绑丢在酒馆大堂的墙边,动弹不得,这树妖好像真的很怕他们跑了,还给酒馆外加了整整三层的结界。
“不好意思,我紧张的时候思维就很活络,伯伯你是哪位?”慕容燕同情的看着这个满身疮痍的中年男子,问道。
“鄙人姓严,就职于鸿胪寺,大概可能也许很快就是死人了吧。”严算的眼神已经死了,喃喃自语道,“唉,只是不知道我死了后夫人要怎么办。”
“所以,你是那树妖的下一个目标咯?”徐潮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慕容燕,“他不能在路边直接把你宰了吗,干嘛带到这来还把我俩也绑了?杀人现场还需要观众?”
“注意你的言辞!”严算怒吼道。
“对不起,我紧张的时候嘴就比较毒。”徐潮生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身体。
“闭嘴。”正在加固结界的树妖背对着他们,甩了一个叶刃过来,锋利的叶片擦着徐潮生的耳畔直直的插入了墙壁,叶片掀起的疾风还在徐潮生的耳朵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对、对不起。”三个人都老实了下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20
早些时候,因为白天发生太多事,慕容燕有点失眠,翻来覆去半天也睡不着,干脆就起来准备明早开业要用的东西,巧的是徐道长也没有睡着,两人干脆就在大堂坐着聊起了天,她说起酒馆客人的趣事,徐潮生也谈起他走南闯北时见过听过的事,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她也觉得压力减轻了不少。
然后,一个狂暴状态的树妖就砸开她家大门冲了进来。
等下我家被人袭击了等下袭击的好像不是人是传说中那个树妖啊再等一下这树妖不是住我家的伊丹客商吗!在一连串冲击性的问题还没得到解释前,慕容燕和徐潮生就被树妖不由分说的绑了起来。
严算也是这会儿被一块丢下来的。
“他真看得起我们,不设结界咱俩也跑不掉啊。”慕容燕小声嘀咕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防止外人进来呢?”严算给了她一个白眼。
“嗯,这个说的通。”慕容燕点了点头。
“那个……客人,额,客人是你吗?”慕容燕试探性的同端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对话,虽然这个人现在外貌改变许多,浑身布满奇怪的绿色藤蔓,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申格兰都。
树妖歪了歪头,用难以揣测的神情端详着她,问道:“那鱼是你放的?”
“……鱼?我没有放过什么鱼啊?”慕容燕和徐潮生对视一眼,徐潮生也摇了摇头,两个人的眼中都洋溢着清澈的愚蠢。“那个……您把我们绑起来是要做什么呢?你看我家就在这里,旁边这个家伙也不像有钱的样子,要赎金是不现实的。杀了我俩也掀不起波澜,世界这么大相遇一场不容易,要不您看在这些天的情分就放了我们?今晚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哇,你哄人好娴熟耶,有没有考虑做传销?徐潮生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严算问:“那我呢?”
“伯伯对不起,你大概是跑不掉了。”慕容燕用诚恳又抱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毒妇!”严算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甘的在地上蛄蛹起来,根据他蛄蛹的方向,徐潮生认为他是想踹慕容燕一脚。
“不过你又是打哪冒出来的?我应该把酒馆的客人都吓跑了才对。”申格兰都没有理会慕容燕,而是注意到了被一并绑在面前的徐潮生,“原来如此……衡妖司派来的?”
徐潮生登时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在下只是个云游道士,因为一点机缘在此逗留,您行行好把叶刃收了,您的事我也绝不说出去!”
看的出树妖并不太想在这个怂包身上浪费时间,很快又把视线转向了严算,他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严算眯起眼睛端详了这个一头绿油油叶片的家伙,努力搜索了一遍自己的社交圈,果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存在,于是他坦荡的摇了摇头。不曾想这一举动却激怒了申格兰都,就算没有经过灵术训练的慕容燕也能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气息在这个人周身聚集了起来,他的断臂处蔓延出带着尖刺的藤条,眼看就要刺穿严算的脖颈。
他愤怒的不断重复着:“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看看这张脸啊,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严算实在想不起来,其实这个问题在树妖闯进他家的时候就在问了,这树妖似乎真的很想和自己达成一个相认的成就,但即使已经说到这份上,严算还是想不起自己何时和一棵树有过联系。
“……难道你是……东云村后山我二舅爷爷上吊的那棵老歪脖子树?”
这句不着边际的胡扯彻底激怒了树妖,他愤怒的冲了上来揪住严算的衣领,就是这一跃,“铛”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低头看向掉落在地面上的东西,那是一串做工精美的红玛瑙白玉手串。
徐潮生惊呼出声:“伊丹的流金玛瑙!最稀少的几种灵矿之一,纯度高的都是有价无市,皇室直属的炼器司恐怕都拿不出几块,你哪来这东西?”
“你倒是懂行,可这关你什么事?”
申格兰都愤愤的松开严算的衣领,转身捡起这串手链,将它举到了严算的面前,咬着牙再次质问他道:“这东西你总该认得吧?”
严算瞪大了双眼,他怎会不认得这串手链,惊讶的眼神不断在手链和申格兰都间游离着:“不可能……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怪物了是吗?”申格兰都拉下了自己已经沾满血污,变得破破烂烂的左边衣袖,将那只布满伤痕,皮下爬满绿色藤条的断臂伸到严算的面前,一旁的徐潮生和慕容燕也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切,不免皱眉倒吸冷气。
他歇斯底里的朝严算怒吼道,“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告了密!”
“什么,告密?我没有!”严算望着他的断臂,眼中有诧异也带着些许心疼,“我怎么可能告密,娜日迈的事我一直……”
“你撒谎!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只有你知道她的事!而且你敢摸着良心说不是因为这份功勋才得以调回京城的吗?”
“什么功勋?娜日迈怎么了?”严算还是没摸清情况。
“不好意思,可以插一句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燕小心的举起了手,说道。
“树妖先生,这位严大人好像也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有恩怨的话说清楚比较好吧?”徐潮生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一句。
申格兰都皱着眉头端详着二人,不知在想什么,看的两人心里直发毛,他好像很奇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心大的家伙,被杀人犯绑起来也要死撑着聊两句。
“你们俩真的不是衡妖司的探子吗?”他疑惑的问道。
“我倒希望是,那样的话就不用这么丢脸被绑着了。”徐潮生一脸无奈。
申格兰都索性坐在了三人的对面,开始思考起眼下的情况,因为设置了结界,就算衡妖司的人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破解吧,他的时间还挺充裕。
“算了,那就从头说说好了,也让这个骗子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做过的事。”他满怀恨意的瞪了一眼严算。
首先他不打算出卖组织,但又必须说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他想到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之前下的那些决心,咬着牙走过的路,在就剩一步之遥的时刻为了自己都难说服的理由放弃了,现在还得坐在他乡的土地上给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讲自己一生的故事。
“就从那个下午开始吧。”
就从那两个狼狈不堪的生命相遇的时候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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