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高中，那时姜柚初喜欢祁璨是没有缘由的。
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感觉，是他刚好就长成了她理想型的样子，是看见他……心脏就忍不住加快跳动。
而讨厌，也是有迹可循的。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仅仅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都很不愉快。
第一次鼓起勇气要微信的时候，他对她说，他很讨厌被偷偷关注，感觉被打扰了。
后来表白的时候，他只是瞥了一眼她，随即淡道：“我对你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感兴趣，请不要烦我。”
当时的少年狷狂俊气，走起路来衣角带风似地，高傲得没边，连拒绝人的时候，都不给个正眼。
姜柚初自知寡淡无趣，悻悻地收回了喜欢的心思，本以为这样安静地埋藏少女心事便算作结束，但没完。
后来在走廊上偶遇，她看到他将女生送的小熊挂件和粉色信封扔进垃圾桶里。
放学后的教室里，一个胖胖地男生被他呼来喝去，跑很远给他买文具袋。
荣誉黑板报旁，一个考差的男同学向他请教，他笑着讽道：“你努力了么？”
啊啊啊！！！！
怎么有这样的人。
姜柚初那个气极，为当初瞎了眼还向他表白的事感到无比后悔，并且变得很讨厌这个人。为此，故意避开他，断绝一切偶遇的可能性。
……
姜柚初收回思绪，淡定地瞥了一眼阴影处的那人，本没想理。
偏生，身后的江清越来了劲，走过去揽上他，把他拉到这桌，笑呵呵道：“还没向你介绍过吧，这是祁叙，我高中好哥们。”
男人声音淡淡：“你好，祁璨。”
姜柚初咧出一个客气的笑，“你好，姜柚初。”
江清越道：“哦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二的时候一班过，说起来也挺不巧，每次有什么集体活动，不是你不在，就是他不在。”
姜柚初并不惊讶，倒是祁璨闻言挑了挑眉：“我们一班过？”
“……”
看来这是一点也不记得她了。
这样也好，不然她真的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姜柚初放下心来，弯了弯唇：“是哦，还蛮巧的。”
祁璨凝神，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半晌，他问：“你不认识我吗？”
姜柚初的笑容僵在脸上，“啊”了下，“我应该认识……你吗？”
“没事。”祁璨忽然笑了下，“很高兴认识你。”
这会儿一旁吃瓜的顾汤元终于了捋顺他们的关系，拉过姜柚初，小声道：“原来你们认识啊，姐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过去问他？”
“——对了，我记得你高中时是不是也喜欢……”
一个同类型男生。
话没说完，被姜柚初捂住了嘴。
感受到被两道视线注目，姜柚初扯着没眼力见儿的表弟，把他推一边，而后对面前两人笑笑：“我弟好像有点喝醉了。”
“没事，不碍事，”江清越倒是没放在心上，大手一挥，又点了几个果盘两组酒，“今天好心情，得醉得尽兴！”
“来，碰一个！”
姜柚初拿起酒杯意思了下，礼节性地笑笑，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顺理成章地转移话题。
此时舞台上换了一拨唱温婉情歌的乐队，周围的热闹氛围逐渐淡去，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聊天。
顾汤元没醉，江清越倒是有些醉了，拉着姜柚初唠起了高中往事。
“话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我做梦都没想过还能遇到你，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被家里人逼着出了国，这不，今年年初刚回来，喊几个朋友一起合伙开了这家酒吧。”
“——对了，你怎么来北城了，我记得你大学应该没在这儿？”
“觉得离家太近不自在，就跑来这里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缘分。”
“嗯。”
——缘什么缘。
姜柚初在一旁温和地笑，时不时地碰一杯，在喝的时候只是小抿一口。
而后寻思着找机会开溜，抬眼环顾周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一不小心，正好对上祁璨的脸。
一瞬间，姜柚初感觉如芒在背。
四目相对，周围环绕的音乐似乎变成了背景音。
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对面的人先行勾起唇，对她淡淡地笑了下。
祁璨的五官俊秀精致，眉眼稍稍一挑，看狗都深情。昏暗的灯光下，他客气而疏离，清隽矜贵的气质自周身散发出来。
颜控晚期的姜柚初，心脏还是不争气地跟着加速跳了几下，感觉脸颊有些烧烧的，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几口缓解心情。
然而，温甜的酒咽到嗓子眼，一抬眼，发现祁璨掀起眼皮，往她这儿倦懒地看了一眼，唇角勾着很淡的弧度，似含着深意。
很明显，是带着点讽刺的。
她见过无数个祁璨这样的笑，高中时有人不小心冒犯了他，他表面看起来客客气气，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真的笑里藏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刺一下。
姜柚初不禁无语。
搞什么？
他不会觉得她现在还喜欢他吧？就像以前对待追过他的那些女孩一样，用上位者的目光，高傲的姿态，来审视当时的她们。
姜柚初的火气上涌，目光移到祁璨肩膀上的保安牌，心里冷笑，所以现在大少爷是要体验民间疾苦，来酒吧屈尊当保安了？
正气着，祁璨忽然开口，语气温凉：“姜小姐，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
一刹那，姜柚初泄了气。
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被看作是“故意制造接触”而为之。
“啊，抱歉。”她低声道。
“没关系。”
祁璨的声音清朗，坦荡而磊落。
反倒显得姜柚初堂而皇之。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但左右怎么说都不妥，想了半天，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不要误会。”
话落，姜柚初立马反应过来说错，视线交错中，只看见祁璨又勾起了刚刚那个云淡风轻的笑。
他轻咳：“好。”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越描越乱。
姜柚初恨不得此刻自己是个哑巴，索性破罐破摔，不再说话，拍醒旁边喝得醉醺醺的顾汤元，“醒醒，顾汤元，你妈喊你回家呢！别睡了！”
顾汤元悠悠转醒，摸着脑袋说：“啊，现在几点了？”
-
“什么？！你昨天去酒吧碰到祁璨了？”
电话那头，传来方梨的声音。
上午的书咖鲜少人来，冷冷清清，姜柚初靠在二楼休闲区的软沙发里，抱着小猫咪捏它的脸。
手机放在面前的桌上，开着外放。
方梨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小猫咪听到声响，忍不住跳过去，伸出毛绒爪子摸一摸。
姜柚初说：“嗯，还不小心要了他的微信。”
“什么？！！”
方梨的声音再次响彻书咖。
“不过我没加，”姜柚初倾身，抓起小猫的后脖颈，将它又抱了回来。
“——我点了忽略。”
“好抓马啊，你怎么会去要他的微信？不对，你点了忽略，意思是他还同意了加你，还扫你的二维码了？”
“我也很奇怪，”提及此，姜柚初抿唇思考了下，回道，“也许是他年纪大了，脾气比以前好点了？”
对面的方梨打了个激灵：“这太难以置信了。”
“我也觉得。”
方梨是姜柚初的高中同学，一直玩到现在，她俩同仇敌忾，一致地讨厌祁叙那家伙，原因是她俩都被祁璨狠狠地拒绝过。
都说两个人关系拉近的最快方式，就是一起蛐蛐同一个人，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有了秘密。
当时面子薄的两个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被伤透了心，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一起开始讨厌祁璨，久而久之，就成了好闺蜜。
……
/
猫屿书咖的斜对面，有一家复古唱片店，店门口摆着花篮与唱片架模型，旁边还能坐着喝咖啡。
祁璨将车停到了商业大厦旁的停车场，准备赴一场约，看了下时间还剩下多半个钟头，于是戴上黑色棒球帽，走进唱片店闲逛。
正门处的货架上，摆放着新晋偶像小生陆林的最新唱片，还有一些正版授权周边。
祁璨扫了一眼，往前走，走马观花地扫过国内新晋男子组合、当红帅气男爱豆、行走的偶像剧BGM产出家、华语乐坛资深歌手……等等头衔的专辑与唱片。
直到走到最里面的架子，看见角落里静静躺着的一排“冬日孤岛”系列专辑。
上面印着一排蓝色的小字——鬼马才子演绎家-迟叙成名之作。
祁璨拿了三盒，拍拍上面的灰，揣怀里走到柜台前结账。
店主是一个留着胡渣的中年叔叔，看到他手里拿的唱片，惊讶道：“这么古早的唱片都被你找到了。”
他在电脑上搜了下，“欸，电脑系统换过一次，之前的老唱片没记录了，这样吧，给你个最低价，69买一送二，怎么样？”
祁璨挑了挑眉梢，语调微扬：“69？”
“嫌贵吗？”大叔摆手，“算了算了，一口价50，真不能再便宜了，老唱片都没人买了，给你清仓价了直接。”
知道自己凉了，倒也没发现这么凉。
祁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钞票，放到桌上：“不用找了。”
“嘿，你还怪好的。”大叔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CD，“这样吧，我也不白收你钱，这个送你了，陆林最新的专辑，有点小瑕疵，我就收起来了。”
说着，他将CD往祁璨手里一塞，笑呵呵道：“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陆林的歌，你回去也听听！”
祁璨眼皮跳了下：“我不用。”
“没事，你就收着吧，不用跟我客气！”
“……”
走出唱片店，祁璨接了个电话，是经纪人徐泽打来的。
“你到哪了？”祁璨将手机移到耳朵边，嗓音低沉。
“哎呀，”徐泽叹了口气，“我这边有点抽不开身，还有别的商务要谈，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祁璨声音淡淡：“你这已经是第三次放我鸽子了。”
“……”对面的人徐徐道，“迟叙啊，你要明白，现在短视频这么发达，大家都喜欢活人，喜欢炸裂的音乐，搞笑的梗，没有人会因为一段抒情乐去了解背后的人，网络歌手时代已经过去了。”
“所以呢？你就可以放我鸽子了吗？”
“所以这个会，就得看我的时间来嘛，毕竟我也是要带别人的嘛。好啦，公司是不会放弃你的，你只要一句话，同意转型，公司之后大把的资源也都会倾向你！”
……
通完电话，祁璨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约定的店门口。
“唉，你都不知道现在音乐制作行业不好干啊。大家都不喜欢搞纯音乐的了，都开始接综艺啊，到处参加活动啊，但你甚至连演唱会、签售会都不开……”
“虽然我这么说比较扎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迟叙，再不转型，你真的要过气，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脑海里浮现出徐泽说过的话。
正好，手机又传来一条简讯。
祁璨打开，看到是祁彻发来的。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打理一下生意啊，你再不回来，子公司怕是要栽在我手里了！
祁璨几不可闻地叹息。
或许，真的该放弃了吗？
他停下脚步。
抬头一瞥，看到奶油装修风格的门头，门口还放着一张立体大海报，上面写着——
欢迎光临，猫屿书咖。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音乐和小猫咪：）
而玻璃门后，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冲他扬扬手，在笑。
男主本名祁璨，艺名迟叙，合称祁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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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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