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论坛的人没想到会有人顶着真名就来骂人,纷纷蹲在了帖子下面。
【11L:中门对狙,刺激】
【13L:可惜楼主人分去三班了,三班早上刚上了微机课,等楼主回复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15L:看到前面提到了一班那个转校生,前几日也怪不得“鸿雁南飞”的那位,大家有目共嘱,谁不知道李燕是个什么人?李燕最看不得那些转校生、转班生,总觉得他们就是来拉低一班成绩的】
【16L:排楼上,之前有个转班生,刚来的时候被李燕找过很多次事,后来成绩名列前茅了,李燕才渐渐地接纳他】
【17L:你们怕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李燕进班对转校生那个谄媚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儿子,态度跟前几天分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18L:转体三周半都比不上李燕的翻脸态度】
【19L:怪好笑的,那这次分班不是快把李燕愁死了?半个班都是她的敌人】
怕甘之南不经意间突击,鸿雁自己的电脑放着老师要求的东西,偏过头跟沈仄看了半节课的帖子,下课声响起也是不依不舍的。
三个人走的慢落到了最后,沈仄蓦地想到了什么,越过鸿雁走到甘之南旁边不确定地开口道:“那个……南哥?课前楼梯间那个带黑框眼镜的男生你认识吗?”
甘之南想了一下,回道:“一班的班长,曲仁杰。”
沈仄闻言连弯了几下腰道谢,拉着一旁的鸿雁落后了甘之南几步,小声地说道:“鸿小爷,咱这一班的门槛还没迈进去呢,就树了两个敌,您瞧瞧这如何是好?”
“掌门莫急,我苹果派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沈仄见他还插科打诨,伸手戳了他的脑袋,颇为嫌弃道:“还苹果派呢,诺大门派就我们俩人,孤掌难鸣迟早叫人灭了。”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了一班的教室。座位像是依照成绩表拟订的,沈仄和鸿雁两人正巧是同桌,在最后一排。
沈仄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鸿雁旁边时,见他正在往教室前面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瞥见刚刚那个黑框眼镜男生曲仁杰坐到了甘之南的旁边。
他和甘之南不相熟,但人既然和鸿雁是朋友,就是他沈仄的好哥们。看到这幕,沈仄嫌弃地“啧”了一声,放下课本落在鸿雁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我现在才明白,曲仁杰不是我们熟知的年级第一却被李燕任命为班长是什么缘故了。”
鸿雁听了这话朝他偏过头来,好奇地接道:“为什么?”
沈仄朝前面的方向冲了冲下巴,坐下来向鸿雁说道:“为人欺软怕硬,讲起话来简直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小跟班。”
“李燕不是一惯喜欢那种听话、学习还不错、会打小报告的人吗?”
高跟鞋的声音在教室前面响起,李燕拎着包进来时看到班级一片热闹眉头皱得死紧,她三步并两步地踩上讲台,将包里的材料摔在了讲桌上。
“安静!”
底下的人一看她这架势,就熄了火儿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人人都低着头,盯着不知从哪里随便拽来的卷子或是课本,省得李燕将一通脾气发到自己身上。
“我强调几件事。”,李燕用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看到了最后一排吊车尾的刺头,表情略带一点厌弃。
“一班有一班的规矩,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从哪来的,到了一班就得守我的规矩。不清楚的,下课自行到教室前面的墙上看。”
“一班自然是好班、尖刀班,你们有这个命来一班好好待上一学期,就给我好好学习,如若有发现上课睡觉走神的,一律按照班规处罚。”
李燕瞧着后半个教室基本上全都低垂个脑袋、安安静静地写字,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讲桌上那沓纸中抽出来两张。
“过两日学校要开运动会,说是为了学生的身体,强制要求每个班每个项目都报齐。”
“前几日我还发愁让谁舍了两天学习去参加学校活动,今日可好……活动项目就从成绩表最后一名往前排吧。”
“仁杰,你上来,现在就确定名单,我一会儿交过去。”
曲仁杰应了一声,连忙起身朝讲台走去,过程中还不忘推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
他接过那两张纸,左手捏着成绩单,右手抓着项目表,一一照应。
“沈仄……4x400接力,跳远。”
“鸿雁……4x400接力,跳高,3000米。”
前面的人皆是一个项目,偏偏到了沈仄和鸿雁这里,既多又难。
沈仄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暗骂了一声“md”后高高地举起了手。
曲仁杰被那只手吸引了目光,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蓦地看见沈仄凶狠的眼神,不自觉地目光闪躲,朝身旁的李燕求助。
李燕也瞧见了沈仄的那只手,她皱了皱眉没有喊他起来,只是说道:“仁杰的决策就代表我的决策,如果有什么不满,私下自行更换或者找别人替……”
“老师。”,沈仄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打断了李燕的话,随后不给对方训斥自己的机会,直接开口道:“鸿雁患有肺病,不能剧烈运动。”
“3000米和跳高我都可以替他,接力赛能不能再找一个人?”
“有没有一点规矩?!我还在讲台上站着,你就开始随意接话?站都不站起来,对老师没有一点尊重。”,李燕训完之后接道:“他没长嘴吗?生个病还得别人帮忙说?”
鸿雁闻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道:“老师,我有病。”
这句话不知戳了谁的笑点,带的半个班的人哄笑了好一会儿,讲台上的李燕脸色越来越黑,她刚要发作,就见第一排眼皮子底下的甘之南举了手。
李燕面色回暖,生生在前一秒气得不成样后扯出来一抹笑,轻声地问道:“之南,有什么事要和老师说吗?稍等一下,一会儿去办公室和我说。”
最后一排的沈仄啧啧称奇,小声地感叹道:“还之南……李燕这速度在变脸界尚有一席之地啊!”
前排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笑着扭头接了一句,“我燕姐就是顶流翘楚,变脸界无人能敌。”
李燕小声和甘之南交待过后,厉声地对鸿雁道:“你既认定自己有病,就在明日拿了医院的证明来让我瞧瞧,是真的我当老师的自然要体恤学生。”
“其他人也是一样,如若没病,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参加项目,少搞点幺蛾子,运动会也计入班级评比中,都不要掉链子。”
说罢,李燕将桌子上的东西塞进包里,蹬着高跟鞋朝甘之南摆了摆手,就走出了教室。
“非要当场给她咳出血来,她才会认吗?”,沈仄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又骂道:“医院的证明那是随到就能随开的吗?一天天的净给别人找事。”
他偏过头关心地问鸿雁道:“那证明怎么办?”
鸿雁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说道:“你放心吧,我都住了多少次医院了,心肺科的医生不说皆相熟也算都认识。”
“开个证明不算大事。”
沈仄还是不放心,犹豫了半天说道:“不然放学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鸿雁摇了摇头,说道:“别了,你家本就和医院的方向相背,来去一趟多花费时间。”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若是去了走丢了我可不找你。”
放学时,鸿雁让沈仄代自己替甘之南一声,他先走一趟、晚些再去甘之南家里写作业补习。
他去医院取了证明回家吃顿饭再赶往甘之南家里时,太阳已然下了山,天空中还存留着最后一点白。
鸿雁还未走到,就远远瞧见他家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秋城牌照的汽车,卖了能给甘之南再添成百上千身好衣服。
他垂了垂眸子,径直走向了院子的外侧面,找到了那处拗口,熟练地挂在上面。
鸿雁很早就知道,这处挂着个人只要不出声院子里的人就不会发现,早到他整个人都可以坐在拗口的时候。
那时甘之南的母亲刚刚过世,应了她的遗愿,小姨刚开始还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他,后来就变成了点卯,仿佛照看一个孩子是什么每日必到的工作般。
鸿雁那会儿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没什么作业,就一个玩字。
他日日来找甘之南玩,有时迈着小短腿摘两朵路边的小花,一朵送给南南,一朵送给和南南母亲长得很像的小姨。
有时抱着一堆老赵看过的废报纸,缠着南南和他小姨陪自己叠纸飞机,甘之南的技术继承他的母亲,胖嘟嘟的手叠出来的飞机竟飞得比大人的还要高还要远。
老赵曾将鸿雁举高,问过他好几次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天天只跟南南玩,不找其他小朋友?
鸿雁总会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大人似的吊人胃口地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虽然小时候的甘之南日日顶着一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但鸿雁能瞧得出来他在哭泣,为他的母亲而哭泣。
这种悲痛不是单一个不怎么上心的小姨、偏要南南学习的小姨抚慰得了。
所以,那时的鸿雁总将逗甘之南开心、保护南南为己任。
在大人的眼中,小孩子能认真到哪里去?
一个夏日的午后,矮矮的鸿雁踢踏着小短腿来找甘之南,却在大门口听到了让他一生与南南小姨为敌的话。
“南南,听小姨的话,以后不要跟鸿雁玩了。”
“他没爹没娘,从小被一个修车看门的老头带大,能有什么好素养?”
他以前还会做些好事祈求小姨疼惜南南,如今却不会了,只将她当作保护南南路上的小怪兽,不过他尚且没有什么能力阻挡亲情的伤害。
院子里的树前几日抽了新芽,如今生了不大不小的嫩叶,一层一层地将内外分裂开,鸿雁瞧不见人却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刚刚你们班主任给我去了电话,我才知道你要替人去参加运动会了……”
甘之南要参加运动会?
鸿雁闻言怔愣了一下,李燕明说过如果不想参加项目就找人替,甘之南这个不会拒绝人的大傻蛋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上当了吧?
他的心里有点堵,说不上来是因为南南小姨在院子里还是南南替别人参加运动会的缘故。
“寻常100米也就罢了,跑完了还能继续学习。你说你,怎么想不开偏要替鸿雁跑3000米?有这些时间不如再做两道题提升一下自己的分数。”
替他……跑3000米?
挂在院墙上的鸿雁直接呆住了,他回想了一下放学前的场景,最终停留在甘之南举手最后和李燕去办公室谈事情的画面上。
所以,甘之南是为了他主动向李燕提出替他参加运动会?
鸿雁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莫名其妙却好像有迹可循,他怔怔地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半晌,他撤了那只手放在眼前,平白无故似是多了些缠绕在一起的东西,在下一秒消失在眼前令人抓不住。
院中的女人还在不倦怠地输出观点着,“南南,听小姨一句劝,鸿雁他这种人和你不一样,你们俩未来也走不到一条道上去。”
“你生来便是要去秋城挣大钱的,小姨也相信你不会忘了钱是王道这个铁板钉钉的道理。”
“如若不是因为钱,你的母亲也不至于治疗到一半被迫出院……”
“说句不好听的,鸿雁到死也只会在游城的葫芦巷里,跟他爷爷一样给人修车看门。”
“而你却不一样,你是要坐在秋城商业区的大楼里的……”
讲实话,当年还小的时候听到他小姨那番话的心情,鸿雁已经记不得了。
而如今,隔了不到十几米的地方,南南的小姨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窖。
如若说无父无母没教养,鸿雁还能安慰自己出身不是由他决定的。
现在讲他和甘之南一个天一个地再无相交的可能,鸿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划开了无数个大口子,汩汩地往外流血,似是凉透死过一般。
他小姨那样的人,惯会令人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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