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算是知道贾母为何老是说邢氏是个糊涂人了,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没等邢氏说话,王如意就先开始哄着宝玉道:
“宝玉,你手里拿的这个是不是给娘的,快给娘吧。”说着,王如意朝着宝玉伸出了手。
宝玉原本就不是个小气的,哪怕是陌生人,从宝玉这儿要东西都能要到。更何况王如意还是宝玉亲娘。
宝玉犹豫了一下,歪着头看了王如意一会儿,还是乐呵呵地把手里的脂粉盒子,递给了王如意。
看到宝玉把脂粉盒子递给了自己,王如意好歹是松了口气。
“宝玉这是孝顺娘呢,所以这才抓了脂粉给娘呢。”当下元春立马就机灵地说道,好歹是缓和了气氛。
“是啊是啊,眼看宝二爷就是个孝顺的,老太太和二太太日后有福气了。”
其余人也纷纷笑着缓和起了气氛来。
“宝玉,再去抓个自己喜欢的来。”贾母哄着宝玉说道。
如今这抓周的桌上摆的东西,无论哪一样,都是吉利的东西,无论宝玉抓起什么来,都能把今儿的笑话圆过去。
贾母这会儿只能庆幸,还好听了王如意的劝,没大办宝玉的周岁宴。不然,今儿宝玉,荣国府或者说整个贾家就真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除却那盒意外的脂粉,果然,宝玉就抓了那红色封皮的书。
“宝二爷抓了本书,将来必然三元及第,老太太就等着想宝二爷的福吧。”
贾母也笑着说道,“我也不盼着他有大出息,能平安长大就好。”
好歹,这场抓周算是完成了。
等宾客们走了,贾母脸上的笑是再也挂不住了。
“今儿宝玉也累了,抱他下去歇着吧。”贾母沉下脸来说道。
虽说今儿这事不算是奶嬷嬷们犯的错,但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哪里还敢在老太太面前碍眼,声响都不敢有,抱着宝玉就回去了。
“元春也回去吧,去看着点你兄弟。”王如意见贾母面色不好,连忙对着元春说道。
瞧着贾母的样子,大太太怕是少不了得得一顿骂。邢氏到底是长辈,总不能叫元春看着长辈挨骂。
元春也走了之后,贾母直接就发怒了,将刚刚那个脂粉盒子重重地扔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我就知道,你们就是看我和宝玉几个不顺眼,但凡我对那个小的好点,你们背地里都得盘算个半天,若是真不合你们意,倒不如叫人收拾了行礼,我带宝玉回金陵去。”
脂粉盒子被扔出去以后,细滑的粉撒了一地,香甜的气味顿时在荣庆堂弥漫开来,原本是好闻的味道,但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呛鼻。
贾母修身养性了多年,荣庆堂众人哪里见过贾母发怒的样子,更没见过这样的疾言厉色。
丫鬟们跪了一地,连平日里最得贾母心的鸳鸯,这会儿都不敢说什么俏皮话来缓和气氛,整个荣庆堂鸦雀无声。
邢氏是指望不上了,王如意只能劝道:“老太太好歹别气坏了身体,宝玉后来不是也抓了本书么?我们日后好好教导宝玉也就罢了。”
说句难听点的,如今整个荣国府乃至整个贾府都是由贾母撑着,但凡贾母有个不好,那荣国府门口的牌匾都得换一换。
至于宝玉抓周这事,王如意倒是真不是很介意。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王如意还没说完,贾母先拉着王如意的手说道,“只可惜,有那起子小人,非得闹得家宅不安。”
邢氏再糊涂却也知道这说得是自己,到底想着辩驳两句,“老太太,媳妇不是有意的,是媳妇的陪房…对就是王善保家的…”
邢氏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那盒脂粉确实是她放到桌上的不假,但她又不知道这是一盒脂粉。若是知道,她也不可能放上去。
她虽是大房太太,但无儿无女的,犯不上去针对一个二房的幼子。
邢氏是个糊涂人,这是整个贾家公认的,若不是如此,当初也不会叫她进门做了贾赦的继室。贾母心里不免觉得,以邢氏的脑子,蠢到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贾母觉得必然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长子,贾赦干的。
这也简单,邢氏不得贾赦的心,不说是在荣国府,在东院那都是个隐形人,邢氏连个心腹都没笼络过来,哪怕是邢氏陪房,也是更听贾赦的话。
邢氏也说了,是她叫陪房回去拿的东西。
贾赦让那王善保家的,把邢氏原本准备好的东西换成了这脂粉,这就也说得过去了。
想通了这一点,贾母的心气都瞬间没了。
她一个老婆子,兢兢业业地替这个家打算着未来,培养子孙,到头来儿子还斗得跟乌眼鸡似得。
说到底,毁了宝玉对贾赦那个逆子又有什么好处呢?左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偏心宝玉罢了。
只是,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哪个儿孙没考虑过前程。琏儿的婚事还不是自己特意求来的?
贾母这会儿甚至有一种撒手不管了的冲动。这么大的家业,在自己闭眼之前,这家总不会倒了。
自己撒手不管,平日里只跟孙女丫鬟们逗逗乐子也挺好的。
“老太太,抓周又做不得准,将来等宝玉满三岁了,就叫他哥哥给他启蒙,实在不行,咱们也能让他笨鸟先飞了。”王如意看贾母的神色越发不好,连忙继续劝道。
老太太都这把年纪了,可不能让她气出个好歹来。
“你也是个促狭的,好歹是亲儿子,哪里就说我们宝玉笨了?”贾母点了点王如意说道。
除却张道士的话以外,贾母深信宝玉有大出息的原因,还有宝玉长得十分肖似宝玉的祖父,当年的荣国公贾代善和宝玉如今表现出来的聪慧。
宝玉虽然说话还不算是利索,但长辈们的话宝玉却跟个小大人似得,都听得懂。
“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贾母摆了摆手说道。
邢氏见贾母说不计较,心里暗喜,连忙告辞。
王如意却莫名觉得贾母这话有些不详,连忙要再劝,贾母却是说道,“好孩子,你今儿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贾母都这么说了,王如意也不好多留。
好歹是大场面,王如意又算是半个主角,倒是确实也累了一天了,晚上王如意不过是吃了几口就休息了。
待到半夜,却是突然闹哄哄起来。
“太太,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王如意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喊醒,不免有些烦躁,“一个个都跟慌脚鸡似的。”
“太太,荣庆堂那儿说,咱们老爷要把宝玉掐死,这会儿正闹着呢。”金钏儿语带慌张地说道。
这已经容不得金钏儿不慌了。
别说是主子们了,就连她们这些家生子们,也没见过谁家要掐死亲生孩子的,又不是养不起。
这宝玉还是自家太太的亲生子。
“天爷啊,这叫什么事”王如意都给金钏儿的话给说蒙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宝玉好歹是贾政的亲生儿子,贾政总不至于无缘无故要弄死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吧,“快扶我起来。”
王如意当下也不敢耽搁,谁知道贾政这个疯子能作出什么事来,只披了件大衣裳就匆匆往荣庆堂赶过去。
“你要掐死他,倒不如先掐死了我,再去掐死了你媳妇,这样,我们娘几个也要一道上了路。”
王如意到荣庆堂门口就听到贾母已经大声在喝骂贾政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几个孽障,”贾母是越想越生气,长子连周岁的侄儿都不放过,只搞些阴损的手段,次子大半夜的发癫,说要掐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若不喜欢宝玉,左右他也养在我院子里,你大可当这个儿子不存在便是,你为何…为何…”贾母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贾政跪在地上,嘴里只说道,“都是儿子的不是,还请老太太别生气了。”
贾母喘着粗气道,“你说说,你怎么就非要掐死宝玉了,他一个刚刚满孩子,总不至于做了什么大不敬之事,非死不可吧。”
王如意怕贾母气得厥过去,连忙走进去扶着贾母给她顺气。
“儿子听说宝玉今儿抓周,抓了胭脂,瞧他往日的做派,将来必然是个浪荡子,与其将来给家族蒙羞,倒不如如今就先将他掐死,省得将来叫祖宗们都不得安宁。”
好家伙,王如意直接就在旁边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理论,看一个一岁幼童的往日做派?孩子能有什么做派,左不过吃了睡睡了吃,因为孩子抓周抓了胭脂,就断定日后必然给家族蒙羞,还要现在就掐死他?
好没道理。
再严苛的律法,连坐都没连成这样的。
“按照老爷的意思,那想必老爷周岁之时已经熟读诗书,勤奋苦读了吧。”王如意出言嘲讽道。
贾政之前跟王如意吵架没吵赢过一次,甚至对上王如意有些发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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