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一人可能钟意两个人,对两个人都动情?”
天祥皇后并没有意外他会如此问,只是极云淡风轻道:“你是太子,天底下的女子哪个是你不能拥有的?莫说两个,就算是再多一些也不足为奇,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扬我天启国气也是你的职责所在。
你之所以烦忧,是因为看中的这两人你很难抉择,或者说,你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李沐泽垂眸沉思,殿内的安神香静静地抚平躁乱的心。
半晌,他方道:“儿臣也不知,明明我心里想着的是她,可是一见到另一个人却又忍不住心动,儿臣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祥皇后轻轻一笑,道:“你呀,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纠结。”
李沐泽道 :“我知晓母后想说什么,只是世间女子的情意最珍贵,不可辜负了才是,我若是自己都不清楚心意,无论选择谁,岂不都是辜负她们的情意了吗?
母后也是女子,自然比我更懂这些吧。”
天祥皇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难看,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可你是太子,真心哪能那么容易得的?”
李沐泽咬了一些抿着的唇角,黝黑的瞳孔微缩:“母后教训的是。”
天祥皇后见他顺服,面貌恢复如常,和蔼笑道:“如今也没有人能阻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们两个娶哪一个都可,但你需得谨记,她们未必都是真心待你,切莫轻信他人。”
李沐泽低头:“儿臣谨记。”
天祥皇后想了想又道:“若你想抉择出一个人来,那你可多观望观望,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沐泽也正有此意,他本有意王姿潇,也打定了主意要娶她,但那日王姿月一反常态地低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温柔似水地在他面前示弱,他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难受无比,仿佛回到了刚认识王姿月那时一样。
为她欢喜而欢喜,为她忧心而忧,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此地牵动着他的心
所以当王姿月哭着对他说:“殿下,你是不是厌我了?”
他怎么也说不出早已准备好,但注定会伤害她的话来
当王姿月说:“殿下,这一次你是不是不再愿意迁就我了?”
他连看都不敢看她
当王姿月说:“好罢,我已知晓殿下的心意,看来是我多余了,你我情意今日断绝。”
他的一颗心几乎痛到要窒息
看着她的愁容,满面泪痕,伤心欲裂,他再也忍不住,一手扶胸,一手拉住她
“阿月……”
王姿月霎时躲进他的怀里掩面哭泣。
李沐泽看了眼不远方的倩影,手却是不受控制地,仿佛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缓缓扶上王姿月颤抖的背脊。
而王姿月却将她搂得更紧
怀里软软的女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沾湿了衣裳,李沐泽却觉得那锥心的刺痛得以缓解,他舒缓地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女子的芳香。
他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而后像是一种力量抚平了他的痛楚与疲惫,心渐渐安定下来,眼里再无他人。
他一声声地呼唤“阿月、阿月”
随着女子的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只觉得这世间千不该万不该让她难过,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说:“阿月,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王姿月尤是迟疑问道:“真的么?”
他想起另一人的面容,但仍然点头“真的。”
那时他被情绪控制,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会因此改变主意,可是再想起那样的一个场景,一想到王姿月要与他断绝关系,他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所以,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过于快速,他来不及思考,话已经说出,他只能对另一位女子避而不见。
正如母后所说,当局者迷,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可是他的心又究竟在哪里?
他会因为王姿月而改变主意,也会因为王姿月提及阿妹刻意接近他的话感到生气,今日更是因为试探王姿潇的结果而怒不可揭。
若他当真不在意,那么为何要因为王姿潇想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他,感到伤心,受挫呢?
昨日,王姿月再三确认后,稳住情绪,还说了一些别的话
她拉着他的手,特意说“这些日子潇潇与殿下走得近,她性子要强,或许会误会什么,或是对殿下做了什么不恰当之事,殿下不要怪罪。”
李沐泽当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看着她舒展的面容,希望她再多笑一些
直到他听见她不经意说“殿下或许不知,潇潇她本有意带发修行,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就连睡觉都喊着要做太子妃。”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捂住唇无辜地央求:“殿下可不能怪罪。”
李沐泽却感到一阵心凉,回想起这些时日王二小姐的接近都显得十分的刻意
心里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
而今日一番试探,王姿潇的表现,果然如他所料。
只是他虽生气,但心里却很明白自己为何生气
不就是因为他想要她的真心而得不到吗?
对这两人的情愫让他感到困顿不已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像他父皇一样,虽有宠妃三千,但却辜负所有妃嫔。
小时候,他还养在宫中之时,父皇还很年轻
母后常常一个人画好精致的妆容坐在镜子前,顾影自怜,期望她的夫君能来伴她入睡
可日复一日,等来的只是内官说父皇宿在了别的宫
他清楚地看见母后划过了两道泪痕,滴在红色的胭脂上,漾出一团血色。
“母后,下次我见到父皇,一定让她多来看你。”
那时,母后是怎么说的?
母后笑着说:“傻孩子,你懂什么,你父皇是明君,恩泽天下,后宫自然也是雨露均沾,以后你也要学你的父皇。”
小小的他却摇头说:“母后是顶好的母后,父皇让你哭,父皇坏。”
从小他见多了宫里痴情的女子,也看清了父皇对他们是如何的绝情,高兴的时候宠一下,不高兴了随时叫她们身处异地,合家遭殃。
他身为男子,却看见皇宫里女子的不易
他和历朝历代的明君都不一样,他以为,为君者社稷君山不可负,妻子儿女亦是担当,尤其是在经过兄弟相争,朝廷暗斗之后,他越发地觉得得到真心是一件很难的事。
若有人愿意真心相待,不计较任何得失,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这人。
因为辜负真心者,万死不足以谢罪。
而如今,他却很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间,他又回到了廊庭院
院子里,传来两三句笑闹声,与他沉闷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沉默地靠近人群,却看见王姿潇一脸落寞地藏在角落里
心道:她不是那样有信心的人吗,怎么一眨眼就偃旗息鼓了?
身体比他先一步行动,想要靠近她
一道白色的身影晃过他眼前
冷潇潇等着阿姐处理手里的事情,一起勘察祭堂,所以干脆拣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等她。
何时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她眼前晃悠着:“二小姐,你看我这个字哪里还改一下的吗?”
冷潇潇刚开始还附和两句,后来实在是过于频繁,索性道:“何公子,我对古术法了解甚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
何时况举着刚写好的字:“啊、是、是这样,没事,只说给你的感觉如何吧?”
冷潇潇本想拒绝,但抬眸一瞬间看见那人的身影
于是转头笑得灿烂无比:“我觉得,好像这里的笔锋可以更强一点,这里可以更洒脱一点,你觉得呢?”
何时况哪里遭得住心仪女子的主动接近,当下就红了脸,结结巴巴:“二、二小姐,好像是这样,我重新写一副。”
冷潇潇看了眼对面阴沉的男人,站起身来,“正好,我没什么事,看着这字挺有意思的,能教教我吗。”
何时况嘴角咧到了耳根处,手忙脚乱地在石凳上扫出一片区域,抬手道:“二小姐,请。”
冷潇潇俏丽一笑,款款而去
李沐泽胸腔的怒气升起,眼前又是一晃
娇俏的面容向他眨眼笑道:“殿下,你来啦。”
女子面容羞怯,目光清亮,将他的怒气按了下去
李沐泽看着她笑道:“阿月,今日我没什么事,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姿月向她靠近了一些,又是那股令他心动的芳香,久久萦绕在他的鼻尖
“殿下要不带我们去祭堂看看吧,也好给我介绍介绍。看下有没有忌讳的地方。”
不等他拒绝,王姿月伸出一根手指,娇声道:“不可以拒绝哦。”
李沐泽含笑握住她的手指,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拉入自己的宽袖中
王姿月红了脸,低下头急急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叫人看见了!”
李沐泽却盯着举止亲密的两个人,道:“怕什么,有谁敢说孤的不是吗?”
王姿月挣扎了两下,只得任由他
却听见顾显的声音响起,“殿下。”
顾显转过身子看向他身旁的王姿月,目光最终停在那宽大的袖子处,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王姿月面色的绯红瞬间消失,大力挣脱出手后藏在身后,声线不稳地道:“顾侯爷,你与殿下定有事商议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王姿月慌乱地逃跑
很显然,冷潇潇也将这边发生的一切收入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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