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红烟,狂风裹挟着砂砾发出呼呼声啸,一行人顶着强风,快马加鞭赶去凉州城。
裴砚临斜倚在狼皮软榻上,小酌几口递过来的美酒。
"王爷,这葡萄酿是龟兹新贡的,味道可还符合您的口味。"波斯美人阿拉扎依偎上前询问。
裴砚临闻着西域特有的香料眉头微皱,摸了摸女子娇媚的脸蛋,‘‘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但哪里比得上美人半分。’’将其推远,‘‘去,再给我剥些葡萄。’’
庭中十二名胡姬正在旋舞。石榴裙伴随着羯鼓翻飞如伞面,煞是好看,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一阵穿堂风袭面而来。
"圣旨到——"
裴砚临将嘴边的琉璃酒樽放下,抬眼看向,紫衣玉带的宣旨太监,起身走向庭中,提衣跪下。
‘‘瑞王裴砚临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有不适,念父子天伦。着瑞王即刻返京侍疾,不得延误。’’
‘‘臣,领旨’’。自幼被赶来封地的他,十多年没进过京城,如今朝局混乱,父皇倒想起他这个远在天边的儿子。
裴砚临接过圣旨,将腰间的玉佩递给老太监。‘‘公公,此乃上好的羊脂玉,劳苦你跑这一遭。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顺,不知父皇现下身体如何?’’
老太监接过玉佩,开心地笑出满脸褶子,‘‘谢瑞王恩典,唉,万岁爷生病有阵子了,现下皇子嫔妃们都在侍疾,瑞王还是准备下,即刻启程吧。’’
“那是自然,公公一路辛苦,这儿有新出的葡萄佳酿,必得品尝一番,阿拉扎快点儿来给公公倒酒,您再与我仔细说说。”
目送老太监离开,裴砚摩挲着挂在右胯的短刀,‘‘丁右,带消息给边关的舅舅,明天出发去京城,来不及告别了。’’
一青衫女子,将木门轻轻打开一条缝,缝里一只凤眼,灵动地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可疑之人,戴上帷帽,安心地从茅草屋走出。
大摇大摆地路过不远处的马车,听见瘦条太监又在发牢骚。
走出小巷,女子伸伸懒腰,看着热闹繁华的大街,甚是欢喜,她已经一年没出宫溜达,先去买几个零嘴解解馋。
来到熟悉的朱雀街,杏花酿的酒香混着新出锅的糖炒栗子的焦香,勾得人味蕾大开。青衫女子撩开一点轻纱,在"朱记卤味"的招牌下停住脚步。
‘‘小娘子可要尝尝本店秘制的白玉蹄。’’掌柜掀开木桶盖,颤巍巍的蹄花泡在卤汁里,又软又烂,一看就入味极了。
青衫女子咽咽口水,‘‘掌柜的,白玉蹄和辣玉蹄各来两斤,多放点儿浇头。’’
‘‘得嘞,里边儿请,小二,招呼姑娘坐下!’’
青衫女子埋头吃得正香,光盘的那碗连浇头汁都没留下半分,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快那行人来到店里,三个绣衣卫持卷轴挨个盘查行人。
左手满是青色胎记的领头,扫过她帷帽垂纱,脚步渐近,‘‘摘下纱帽!’’
她慢条斯理将最后一口蹄花送进嘴里,不急不缓,‘‘掌柜的结账。’’将几个碎银放在桌上。
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侍卫,左袖渐渐露出几枚银针,‘‘这位官爷,小女子还未出阁,怎能轻易露面,不知官爷要找男找女?要是男的,为何非让我一姑娘家摘帽子。’’
‘‘废话少说,给我摘下来!’’领头侍卫伸手去够帷帽。
青衫女子左手迅速打出一根银针,侍卫的右肩泄力,整支胳膊不听使唤垂落下来。将领头的画轴抢过来,坐在桌上打开一看,是个满脸疤痕的太监,心中踏实几分。
其他两个侍卫,正冲过来截拿,女子将画轴扔给二人,转头对着领头侍卫道,‘‘官爷,小女子失礼,’’右手帮官爷拍拍肩灰,不着痕迹取回银针,‘‘既然官爷非看不可,那我只允许你一人看。’’
说完便对着领头撩起一边的帷帽,领头瞳孔微缩,整个人痴了一般,没得反应。
‘‘官爷瞧清楚没,小女子可以走了吧。’’
领头呆呆傻傻,‘‘可,可以走了,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四海为家,不便告知。’’声音渐渐向远处飘去,余留一份淡淡冷香。
山道残阳,青衫女子从马背下来,任由其在溪边喝水,自己坐在大树下,嚼着胡饼,他将水囊倒扣着抖了抖,几滴水珠落在起皮的嘴上。
这几天他刻意走偏僻山路,绕过官兵,以防盘查,璟王那厮着实不好对付,竟然查到了无相阁,幸亏阁内都以面具示人,不然自己的长相早被璟王知道了。
重新上马,肚子传来叽里咕噜的叫声,好久没吃一顿正经饭,看着远处山坳里的几缕炊烟,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转过鹰嘴崖,往山涧跑去,几房茅草屋矗立在河边,外围有着几亩农田,几圈鸡舍,晾衣绳上飘着孩童的肚兜,河边两个绾髻妇人正在舂米。
‘‘两位姐姐,我能否讨顿饭吃。’’他抛过去半角碎银。
跟着穿蓝布衫,长相颇为清秀的妇人来到屋内,‘姑娘稍等,我去准备下。’
魏青冥点点头,看着屋内的陈设,简单朴素,只是朴素中透着精巧华贵,这桌椅和床都是沉香木的,床上用品虽是素色,确是锦稠,一个山间农舍,何来如此多的精美器具?
蓝衫妇人端来几碟家常菜,‘‘姑娘,吃完饭赶紧走吧,我们这里不留外人。’’
[霍!了不得,这碗碟竟是官窑贡品!此地不宜久留!]
‘‘姐姐放心,我吃完立刻就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说完便埋头狂吃。
须臾,餐盘见底,魏青冥放下碗筷,‘‘多谢两位姐姐招待,在下告辞。’’
才出屋门,侧耳倾听,右手按在腰间软剑上,果然老槐树上坠下三条人影。
为首的男人趁势劈开帷帽,‘‘什么人,在这山里还藏头露尾,有何歹意。’’
魏青冥执剑挡下重若千金的一击,帷帽还是被对方深厚的内力振散。【他好久没遇到对手了,这山野村夫是何来历,内力如此深厚,一看就是练家子】
转头看向为首的男人,颇为俊朗,土色劲装,露出蜜色胸膛上,一道刀疤蔓延进心脏处。
‘‘小女子只是过路人,进来讨口饭吃,还请这位大人。。。。’’
清脆响亮的口哨声,打断魏青冥,后面头戴汉巾,手持大刀的男子,搭着为首人的肩膀,‘‘大当家,这妞可真漂亮,你不是一直没娶媳妇儿,我看这小妮子不错,荒山野岭的,难怪人家要带帽子。’’
大当家挠了挠头,傻憨憨抬头看魏青冥一眼,又不好意思低下,蜜色的脸红的发黑。
遇到山匪了,狡兔三窟,这里难道是山匪的家眷居住地?怪不得如此警惕!魏青冥眼角微抽,看大当家这扭捏姿态着实辣眼,干脆道,‘‘告辞。’’
独眼男子用长枪拦住魏青冥去路,‘‘姑娘我看你还是留下,马上天要黑,荒山野岭多危险,不如留下和我们大当家结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哼!我想走,还没人拦得住!’’魏青冥用软剑抵住长枪,左手甩出三道银针,扎向独眼的脖子,独眼下腰后仰躲过,眼神狠戾,‘‘好狠的小娘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三弟一起上。’’
魏青冥往黑马方向退去,左手甩出道道银针,三人用武器挡在身前,将银针打落,大当家看着她后退方向,‘‘老二给我掩护,我去拦截。’’
二当家手上长枪耍出呼呼风声,从侧边刺向魏青冥,魏青冥右腿一踢一蹩,将长枪攻势化解,左手运力,似有风劲围绕,一掌拍在二当家胸前,将其振飞出几米。
右手软剑回挡大刀,左手一枚银针刺向拿刀手腕,【咣当】大刀掉落在地,软剑就要刺向男人的脖子,布衣女子大喊‘‘姑娘,手下留情!’’
软刀后撤回旋,右腿横扫,将三当家踹飞出去。魏青冥往黑马方向跑去,岂料那大当家一剑砍断马脖子。
魏青冥危险的眯起眼睛,回身将二当家拽起,挡在身前,软剑架在脖子上,‘‘要么我走,要么他死,选吧。’’
大当家看了眼兄弟,再看看美人,心有不甘,将剑扔在一边,‘‘你走吧!’’
魏青冥压着二当家走出山涧,将其敲晕放到一旁离开。
三日后,大当家走到还有余热的火堆旁,看着脚印的方向,往东边跑去。
魏青冥从树上跳下来,丹田传来一阵胀痛。谁知那大当家竟格外痴缠,一路尾随,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开。要不是他内伤未愈,轻易用不得内力,怎会让此人轻易跟踪。
也不知这大当家落草为寇前做什么,功力深厚不说,还不知疲倦。
不行,不能和他这般耗下去,不然自己旧伤复发,绝对被他掳了去,做压寨夫人。
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就给那大当家看看他的平胸又如何?想想就搞笑,奈何现在只能自己苦恼!
魏青冥边躲边往官道行去,瞧见一华贵马车,看那配置和随从刀剑质地,怎么也是五品以上大官,
将自己弄得更狼狈些,往轿前柔弱一扑,楚楚可怜‘‘大人,大人!请为小女做主啊,后方有山贼’’抽噎停顿一声,‘‘那贼人,要,要强抢良家妇女!!’’说完便小声哭起来。
裴砚临用扇子掀开轿帘,看着下方穿着青衫素裙装,头戴木簪的女子,‘‘下方是何人,抬起头来说话’’
魏青冥微微抬起头,看了眼对面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凤眼很快又垂下去,心中百转千回,此人这般年轻却如此有气势,怕不是哪个王侯吧,托大了,摆脱山贼后,得尽快离开。
‘‘禀大人,在下是金陵的白酩,随家人来京城谈生意,返程路上,遇上山贼,逃跑的时候与家人失散,也不知是死是活!还请大人做主啊!’’
裴砚临瞧着女子模样,凌乱狼狈却气质出尘,凤眼微吊,皮肤犹如最喜爱的羊脂玉般,又糯又白,想必手感尚佳。【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才要下马车,却看到对方右手抹泪时,拇指与食指根部的厚茧,与周围皮肤格格不入,又坐了回去,仔细一瞧,这美人即使跪着也比寻常女子高大不少,略微思忖。
起了兴致,右手甩开折扇,‘‘白姑娘看着面善,这群山贼简直目无王法,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行事,阿左,你带人前去捉拿,姑娘莫怕,跟着我队伍走吧,定会护你周全。’’
魏青冥婉拒‘‘大人,您驱赶山贼已帮大忙,不敢劳烦您同行。。’’
话没说完,裴砚临对旁边护卫使了眼色,二人上前架起魏青冥,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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