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回京城之时,书舍开张的提前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赵琼带人去巡视了一番,对结果很是满意。还特意吗命人提前放出了消息,为开张来营造声势。然而就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这日,赵琼得知崔相府上的公子崔流云日后要经常在府中讲学,有兴趣的可以去崔府中和他一起探讨。赵琼心想这不就是变相为他自己招揽门客吗,想不到就连崔相的儿子也下场了。
他讲学那日,赵琼特意去了崔府。只见这崔府门口乌泱乌泱进去了不少人,赵琼疑惑地向李妈妈问道:“这崔流云很有名吗。”
李妈妈道:“的确,在这京中,崔公子的才情称第一也不为过。他和侯爷同年出生,六岁启蒙,自小便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侯爷和他一直被称为这京城中的双骄,人人都拿他俩作比较。”
“不过他和侯爷一同科举的那年,他只中了榜眼,这京中的人都说是侯爷更厉害。只是可惜啊,侯爷后来去了军中,不仅性子越来冷名声也淡了,这不崔公子现在就是京中独一份了。”
崔府的大门因今日的讲学大肆敞开着,随意人进出。赵琼顺着人流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只见崔府花园的空地之中,放置一张书案。一个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跪坐在地上,他皮肤白皙,容貌竟然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手中执着一个册卷,正在为旁边的人解答着问题。
不少人看见赵琼先是惊艳,随后又摇摇头嘟囔道:“一个女子来这儿干什么。”显然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男人清冽的嗓音流淌出:“诸位,今天我们来讨论讨论幽州,大家可以说一下对这个地方哪些了解。”
“幽州位于本朝东北部,冬季苦寒,此地民风彪悍。据说男人们均高大强壮,武力高强,女人们也颇为泼辣,我看称得上是个野蛮地方。”
说到这点,底下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崔流云也轻笑一声,道:“还有吗?”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谁也说不出更多来。一个青年站出道:“幽州的科举名额和举子向来都是最少的,当地人似乎不喜读书,所以我们了解的也不多。”
等他坐下后,上面的崔流云点点头,赵琼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崔公子又知道哪些呢?”
底下的人对于她贸然插嘴的行为十分不满,有人十分不耐烦地吵嚷道:“去去去,你个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跑来这掺和什么?”
“就是就是,还敢在这里质疑崔公子,显得像你知道似得。”
宝珠恨不得指着他们鼻子骂,我们小姐要不是女子,早就去科举了,肯定比你们强。
赵琼看着那男人淡然一笑,她还真知道。
“幽州尚武,是因为在那种气候严寒野兽出没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还谈什么读书科举?若有一天幽州的百姓也能像你们一样,纷纷赶往京城来赶考,那才是真的安定。”
“为官者,若只能看见地方的野蛮与落后,而不去思考背后原因并且想办法改变,还当什么官?”
赵琼瞥了一眼刚才说到幽州野蛮时笑的最欢的那几人,目露鄙视。
那几人耳根子瞬间红的像起了火,把头埋得低低的。他们之前可是当中信誓旦旦立下了为百姓谋福利的豪言壮志,这不是打脸吗。
“从征税上看,幽州苦寒贫穷,所以每年缴纳的粮食和白银要比江浙一带低上三倍左右,不过我朝的战马却有一半以上都来自幽州,当地不少百姓都以养马为生。”
“幽州的作物一年只生长一季,且成熟期较晚,为了顺应农时,幽州每年的征税时间都要其他地方晚上许多。”
崔流云看向赵琼的眼神充满赞赏。这女子在面对他们的嘲讽与打压之时,丝毫没有退避之色,用真才实学不卑不亢地回击着这群人的异样眼光,好生不同。
赵琼的声音还在继续,“从民族政策上看,幽州当地的民族政策其实远比制度中的宽络。由于位于交界处,不少幽州百姓都和胡人成了婚,这也是为什么幽州人更高大强壮一些的原因,不少孩子都是胡人的后代。”
“啪啪——”崔流云率先鼓起掌来,底下的掌声也随之渐起,投到赵琼身上的眼光不再只有轻视。
崔流云看上去兴致勃勃的样子:“姑娘来自幽州?但看着不像。”
赵琼笑着摇摇头,“只是去过罢了。”
崔流云继续友善地问道:“不知姑娘出自哪家?想必能培养出姑娘这般学养的人家,定是朱门高户。”
赵琼闻言恬笑道:“算不得什么朱门高户,我出身于扬州的商户。”
商户女啊,底下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蛐蛐起来。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不入流的。就连崔流云刚才眼中的热情和兴趣都退下去不少,他浅浅笑了一下,换个话题道:“各位,我们继续探讨些别的。”
赵琼心中哂笑,看来这崔流云也不过是个眼界固化的贵公子。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纪衔玉,他好像从未轻看过自己的身份。这样看来,这京城双骄究竟是谁更高一筹,应该不必多说了。
不过赵琼今天来,自然不是纯粹地旁观,她可是带着问题来的,她高声问道:“崔公子,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您解答。”
崔流云笑道:“姑娘请讲。”
赵琼眼中含笑:“崔公子觉得这入仕是应该科举以才取仕还是论家世,靠恩荫入仕呢?”
赵琼就是为了当众刁难他。底下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各地赶考而来的举子,自然期待着科举入仕。但崔流云出身百年士族,崔家又是士族之首,他的利益自然与士族一致,从根本上来说,他和这些举子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但现在的士族子弟贪图享乐,各家族又需要靠招揽门客来维持着朝堂上的地位,所以他定不想与底下的举人们撕破脸。
可惜啊,今日他无论当众支持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边。赵琼笑着站在那,等待着他的回答。
崔流云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女人居然问出如此刁钻的问题。他顿了顿道:“实在抱歉,此事是圣上定夺,在下无权讨论插手。”
“依崔某看,不如今日的讲学就到这里吧。”
切,没意思。赵琼微微努嘴转身离开。出了门之后,当赵琼正要上马车时,一个崔府的小厮跑了上来,“姑娘,我家公子让我带话给您,说您从扬州来若在京城中碰到什么难处,可以来崔府找他。”
赵琼笑了笑,一口回绝:“多谢,不过我不需要。”话落,她毫不犹豫登上了马车。
那小厮将话带回去回去禀报,崔流云闻言皱了皱眉,看来她还不清楚日后会碰见多少难处。不过她一个外地女子又是商户出身,不知这京城险恶也是正常。
——
侯府门口,
赵琼正欲下马车,便看到吴管家一脸笑容等候在门口对她说道:“夫人,侯爷让您去马场?”
“马场?我去那干嘛?”
老吴满脸深意的看着她,笑道:“夫人去了就知道了,侯爷应该已经在那里等夫人了。”
赵琼只得按照他说的做,放下马车的车帘再次坐了回去,心中纳闷着这纪衔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侯府的马场在京郊,占地面积很大,赵琼也是第一次来。她先去了趟马厩,只见一群黑马和红马之间,有一匹雪白的马儿正在吃着草,正是她的雪舞。她过去摸了摸雪舞的头,它被侯府的下人养的极好,毛发油亮闪烁着流光,如锦缎一般。
赵琼扫了一圈,感觉好像并没有看见纪衔玉的马,于是好奇地向马场走去。她的只觉告诉她,纪衔玉应该就在那里等她。
宽阔的马场里此事却一个下人都没有,赵琼站在马场外围,只见远处一匹健壮的黑马正向自己奔来。
它身上的那人一袭红衣,在呼啸的风中衣裙纷飞,那缕红色肆意地舒展着。随着距离的缩进,那人骑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来人的脸愈加清晰,不是纪衔玉又是谁?
他一袭朱红色锦袍,头戴一顶黑色纱帽,白玉面庞在日光下更加耀眼。
赵琼登时便看出这是状元游街时的穿着。这是……这是自己上次说遗憾没看见他高中游街之时?
他这是在讨好自己,一时间赵琼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惊喜。
纪衔玉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有些害羞地说道:“好多年没这么穿过了,有些不习惯。”
赵琼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睛道:“很好看。”
纪衔玉闻言眼神一亮,“真的吗!”
赵琼点点头。
纪衔玉拉起她的手向里面走去,赵琼站住身子:“你等一下。”
话落,她甩开纪衔玉的手,向旁边跑去。一会儿后,她双手放在背后笑着走回来。
纪衔玉宠溺又无奈地笑着,他刚才都看见了。等她走近了之后,他主动低下头颅。
赵琼将一朵刚开的小花插在了帽上,笑念道:“我的状元郎则怎么能没有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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