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太后提出废后。
私藏刺客,包藏祸心,自是要清正宫门。
皇帝处理了禁卫军里长舌者,对太后的提议不做理会。
二月十八,皇帝来到坤宁宫。
蝴蝶将则霖留在里屋,“如果陛下要杀了霖霖,得从臣妾的尸体上跨过去。”
两年前她没护好曲生,心病要了半条命。若是连则霖也护不住,怕是自此药石难医。皇帝只觉心如刀绞,“我们是夫妻,她想弑君,汐儿也要帮她吗?”
“唐则隅之事,和陛下究竟有没有关系?”
“唐则隅?是谁?”
“各州府直达天听,朝堂派去了探子,又绑走了林喻。陛下没听过江城唐则隅?”
“朕,朕听过。可是汐儿,若是每一件地方之事都同朕扯上干系,朕岂不是要被黑锅压垮?”
“陛下一定也是这样希望的,不是吗?”她对他早已失去了信任,一点风吹草动便恨不能以最大恶意揣测对方,“为了控制江城,所以牺牲几个不愿向朝廷低头的侠客,也无关紧要。陛下一直这样教导臣妾,王侯将相座位底下都是累累白骨。”
“汐儿,如果各州府自立为国,企图与朝廷分庭抗礼,朕也能听之任之吗?多数人的稳定向来需要限制少数人的自由。江城里头到处是朝廷的逃犯,社会的逆党,烧杀劫掠,不服管教,对江山社稷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你又在试图将你的想法强加给我!”她的心口燃起了熊熊怒火,恨不能扑上去同他厮打。脑海深处却仿佛陷进了混沌里,接受四方鞭笞,早已语无伦次,“可是,我也是逃犯,那我也是社会的隐患吗?说什么爱我,你就没看得起过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汐儿早已弃暗投明,如今身为皇后,自是利于江山社稷。”
“混蛋!”唐则霖冲了出来,眼瞧着要撞上皇帝了,被蝴蝶一把护在身后,“别以为端坐朝堂,对错就得按照你们的标准。蝴蝶成为逃犯,是因为她无视权贵的势力救走赛天堂里的姑娘,是因为她劫了富商的米粮救活险些饿死的穷人。她何错之有?又何须知错?”
叮——如混沌拨开,蝴蝶被拉回了人间。
“妖言惑众!”皇帝愠怒。
蝴蝶紧紧抱住了则霖,“让她说!”
“逆党,逆党,连东湖学院那群真心为国的学子,写了篇文章都得被当成逆党。你要的江山稳固,究竟是为了家国人民不会受离乱之苦,还是为了皇权富贵不会被他人动摇?为何救人无数者死于牢狱,害人性命者稳坐朝廷?”
则霖还欲再辩,蝴蝶拉住了她,望向皇帝,眼中是涟涟泪花,“第一次见到陛下,是穿着东湖学院的校袍,拿着《泛育论》。不久后,官府查到《泛育论》,处置东湖学院。臣妾问陛下,当年查出《泛育论》乃东湖学子所写的,是不是陛下?”
皇帝迟疑了片刻,蝴蝶却从他的神色中早已听到了答案,瘫倒在地,双目失神,仰头痛哭,状若癫狂,“错了,错了,原来一开始就错了。我的枕边人正是我的敌人,又怎会心向于我?”
皇帝心脏钝痛,试图去扶却被推开,“汐儿,人是会变的。过去朕身不由己,得争取世家的支持,如今朕大权在握,能创造你要的未来。教育平等,女子为官,男女同窗,贫富共食。汐儿想要的,朕都会为你实现!”
蝴蝶瑟缩在那里,看不清真与假,理不清爱与恨。
则霖扶住了蝴蝶,对皇帝怒目而视,“收起你洗脑的那一套吧。害人性命是形势所迫,背道而驰是身不由己,皇帝把自己摘得好无辜啊,怪不得骗得蝴蝶深陷泥潭。可我哥哥又有什么错!如果朝廷的律法当真公正廉明,我哥哥何尝不愿为朝廷做事!你们害死了一个为天下而活的侠客,却说是为了天下,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皇帝转向则霖,神色变得冷漠,“唐姑娘如此大义凛然,是没好奇过星月剑从何而来吗?”
“这是我哥哥的剑。”
“莫非唐家是在十年前,忽然生出了初阳君的血脉?或是说,灭门,夺宝,取而代之?”
“我哥哥从没有做过害人之事!”
“可这把剑背后有满门的血泪。哪怕是父债子偿,唐则隅用了这把剑,也得承这个果。”
“哥哥说,一个人的命,一个人偿,不能伤及无辜。”
“那唐姑娘入宫做什么?若想报仇,合该去找初阳君的后人。”
“我又怎知你不是在唬我?”
“朕一言九鼎。”
哥哥从前说过,剑是别人家的东西,碰不得。
那时她很疑惑,这天下又不止有林家一家练剑,怎的练不得?
原来,真是别人家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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