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在眼中绽开,江鹭时喊道:“咕咕哥!”
人人都说辜白鸽是蛙系男孩,嘴大得能吃人,直白一点说,就是吃藕。
江鹭时不这么觉得。
能上镜,还这么有观众缘,怎么说都不会和“丑”沾边,只是美得不够出众罢了。
况且辜白鸽不光喜欢逗别人笑,自己也爱笑,配上他的大嘴,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
看到辜白鸽来了,江鹭时也就放心了。
至少不用一个人自说自话地撑场面。
而且这个人还是辜白鸽,而不是……
如果是那个人,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辜白鸽环视一周,问:“就你一个?其他人没来?”
“是。”
“先坐一会儿吧。”
江鹭时自觉挑了靠边的位置,和辜白鸽聊起来。
他们结缘于半年前的颁奖典礼。
就是那种人人有奖的分猪肉大会。
当然,这个“人人”不包括江鹭时。
连走红毯的机会,都是经纪人用一顿大酒死皮赖脸要来的。
江鹭时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其他艺人有品牌赞助礼服,还都是当季新款。
江鹭时没有,只能自费托时尚买手购入一套奢牌西装,又自己瞎改了几个细节,避免撞衫。
别人坐车过来,江鹭时没这个待遇。
他尴尬地站在红毯入口,好几次被负责开车门的工作人员嫌弃挡道。
后来,他被主办方硬塞给辜白鸽,还有另外几个不知名的艺人,一起走上红毯。
江鹭时装得风度翩翩,其实紧张得快顺拐了。
定点拍照时,江鹭时余光一瞥,发现上一组艺人正在接受主持人采访。
糟了!
来的时候也没说有采访。
怎么办?
会不会问很刁钻的问题?
答不上来怎么办?
说错话会不会被网暴?
事实证明,江鹭时想多了。
当他们结束拍照,继续向前时,采访区刚好空了出来。
主持人往这边一看,四目交错,江鹭时立刻会意。
这是在叫他们过去!
他都伸出一只脚了,主持人却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翻看手卡。
江鹭时蓦然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所幸另一个主持人给了他一个台阶,缓解了进退两难的尴尬。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朝江鹭时招手,说:“这边……”
江鹭时换上笑脸,紧走两步,不敢让对方多等。
眼看着就要过去,主持人却急了。
他跳起来大喊:“齐鸣鸥!请留步!”
主持人一边喊一边跑,经过江鹭时旁边,推了他一把,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啧”,不想接受采访的齐鸣鸥就这样被硬拉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鹭时才反应过来,主持人压根没打算采访他。
是他自作多情了。
真是……好尴尬啊。
到底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艺人,不管镜头有没有拍到,江鹭时仍旧笑着,只是唇畔的弧度过于完美,完美得像在逞强。
辜白鸽看出江鹭时的失落,劝他想开点:“别难过,他们也没采访我啊。”
江鹭时更难过了。
在他眼里,辜白鸽已经算非常成功的艺人,连他都没被主持人放在眼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辜白鸽倒是信心满满。
“你只是缺一个机会。”他用眼神指了指采访区的齐鸣鸥,“下次来,你也会像他那样,躲都躲不掉。”
会吗?
江鹭时远远看着,浓稠如墨的眼里燃起灿如星芒的光。
那是江鹭时第一次知道,辜白鸽不只会搞笑,还很会安慰人。
江鹭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辜白鸽。
他在没人看好的情况下,凭借着独一无二的搞笑才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各大节目争抢的对象。
仿佛有了他,节目就稳了。
在漫长的看不到光的路上,江鹭时也有过迷茫,他不只一次想过,要不改走谐星路线算了。
至少有口饭吃。
当然,这也不是谁都能行的。
作为谐星,既要反应快,又要有笑点,笑点还必须有度,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冒犯到某个群体。
江鹭时趁着这个机会,虚心向辜白鸽讨教搞笑尺度。
说起这个话题,辜白鸽有一肚子话要说。
这几年,他没少在这个问题上吃亏。
有人愿意听,辜白鸽正经起来,慷慨地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倾囊相授。
江鹭时翻找纸笔:“我记一下……”
燕鸿翔到时,正好看到江鹭时奋笔疾书的样子。
他顿住脚步,视线凝在江鹭时身上。
眼前的人像极了老师最喜欢的乖学生,认真、谦卑,抬眸时如同虔诚的信徒,连轻扫而过的睫毛都是感激涕零的模样,让人掏心挖肺也甘之如饴。
燕鸿翔看了一阵,余光瞥见被江鹭时仰望的辜白鸽时,心里滋生出老大的不爽。
四个人里,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辜白鸽。
当然,其他人也没被他放在眼里。
不管怎么说,林谦鹤和齐鸣鸥,一个是演员一个是歌手,至少有点才艺。
哪怕是江鹭时,那张脸也算能看。
可是辜白鸽算怎么回事?
娱乐圈是收容所吗?
没有门槛吗?
这种要才艺没才艺,要长相没长相,成天只会耍宝的丑角是怎么混进去的?
这合理吗?
燕鸿翔曾向节目组提过意见,能不能把辜白鸽换掉。
节目组顾左右而言他,和他扯了一堆节目制作范式之类的套话,大概意思是为了节目效果,不能换。
不换就不换吧,大不了无视就好了。
偏偏江鹭时一脸崇拜,他不会想当任人作贱的谐星吧?
某些人为了火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发现他。
燕鸿翔清了清嗓子,预料中仓皇跑来接待的场面没有出现。
也不知道辜白鸽说了什么,燕鸿翔费心制造出的声音,就这么被江鹭时突然冒出笑声盖了过去。
辜白鸽也在笑。
但没江鹭时那么夸张。
那是一种介于得意与满足之间的笑,像送出礼物后有了回馈,温柔的弧度称得上宠溺。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熟,连最后一点隔阂都要无影无踪,燕鸿翔忍不了了。
他猛然一咳,两人终于意识到有人来了,一起看了过来。
燕鸿翔穿着飞行员制服,头发一丝不乱,领带周正端方,衣服考究熨帖,唯一的褶皱是挺拔的裤线,衬得双腿越发笔直修长。
这身衣服明明是和普通西装差不多的款式,就因为袖口多了四条熠熠生辉的金线,偏就多了令人信服又足以依赖的稳重气质。
众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从头到脚几个来回,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有江鹭时匆匆一瞥便收回视线。
燕鸿翔不落痕迹地蹙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正常。
他又不认识自己。
“燕总!”辜白鸽起身,热情地和燕鸿翔打招呼。
辜白鸽能在圈子里混到今天,靠得绝不只是搞笑,还有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
每次上节目,不管镜头多少,他都会做足功课。
特别是每个嘉宾的资料,从作品到采访,说一句“烂熟于心”也不为过。
现在,辜白鸽自然而然地做起串场主持人。
他向江鹭时介绍:“这位是星耀航空飞行部副总,民航机长,燕鸿翔燕总,毕业于航空大学,飞行器制造专业,16岁就拿到飞行执照,后来又考取机务维修执照,同时拥有多个机型签注,曾多次参与撤侨、救灾等飞行保障任务。他的妈妈你肯定认识,是知名演员花月……”
辜白鸽接着一指:“这位是江鹭时……”
他很想再说一点,但真的……没了。
据辜白鸽了解,江鹭时家境普通、学校普通、专业普通,演艺经历也普普通通。
出道三年,就演过两部网剧,一部中途解散了,一部至今没播。
辜白鸽绞尽脑汁,还是找不到能介绍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空白,以及堪称惨烈的对比,让弹幕上的网友们也跟着尴尬。
【啊,太five了,害得咕老师都词穷了】
【我看谁还敢嘲笑咕老师话多且密】
【嗐,有什么难的,一句资源咖就完事了】
辜白鸽找不到话,江鹭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燕鸿翔倒是从容自若地把话接了下去。
“我知道。”他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江鹭时嘛,月明白鹭飞的江,坐看云起时的鹭,江海寄余生的时。”
“!”被窘迫与恐惧裹挟的江鹭时猛然抬头,眼中暗涌着难以描摹的惊讶。
辜白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燕总你真幽默。”
江鹭时笑不出来。
弹幕上一片空白。
辜白鸽不清楚,江鹭时和看了直播的网友很明白,那是江鹭时自我介绍的话。
燕鸿翔居然看到了。
他不只看到了,还一字不差地记住了。
江鹭时慌了,他还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江鹭时被燕鸿翔那双眼尾狭长的眼睛一扫,居然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错觉。
好在一旁的辜白鸽很快找回状态,顺势地把注意力放在燕鸿翔身上。
“燕总。”辜白鸽向后一指,“后面是机组准备室,是吧?”
这是节目组精心挑选的拍摄地点。
是整个节目的开始,也是一个航班任务的起点。
镜头给到方厅里的嘉宾,刚好能带到一点玻璃墙后的航前准备室。
里面的布局和餐厅差不多,当中有一个圆形吧台,里面坐着值班签派。
其他地方摆着大大小小的方桌,零星几套机组正在开航前协作会,全是最真实的工作场景。
飞行员与空乘们来了又走,有网友瞥见其中有一位女机长,不约而同地刷着“姐姐好飒”。
如果说辜白鸽在节目中负责搞笑,作为业内人士的燕鸿翔,自然要肩负起讲解专业知识的职责。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讲一讲失速改出。
像起飞前的准备流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航前准备是确保航班安全、有序进行的重要工作。公司规定,有航班任务的机组人员,必须在航班起飞前两小时参与准备会。星耀航空最早的一班航班大概在早上六点,也就是说,最晚四点,机组人员必须到岗。准备会的内容大概包括……”
刚一出场,燕鸿翔就展现出惊人的领袖气质。
他不到三十,有眼界与专业能力支撑,又从小耳濡目染,一步一个脚印,才铸就了今天的斐然气度。
他甚至不用开口。
只是往那里一站,轮廓分明的脸孔被夺人眼球的制服一撑,仿佛翩然降世主宰一切的王,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倾心折服。
对于这一点,江鹭时是领教过的。
有一次航班延误,飞机上又有几个旅行团,无数旅客此起彼伏,都在问什么时候能起飞。
江鹭时跑前跑后,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燕鸿翔一出去,三言两语,嚷嚷得最起劲的旅客立马乖乖坐好。
后来再遇到延误,江鹭时都会想起他。
人是古怪难缠了一点,但关键时刻能扛事。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前尘往事仿佛倾泻的洪水,激流奔涌。
江鹭时被左一个右一个的浪潮推来搡去,直到重重撞入燕鸿翔的视线。
燕鸿翔一眼看出,江鹭时走神了。
他不动声色,仅仅是放缓了一些语速。
这个人怎么回事?
辜白鸽说话,他就认认真真地听着,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自己说话,他就心不在焉的,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行。
燕鸿翔下巴一抬,一心二用地想给江鹭时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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