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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臣已有男妻

17 臣已有男妻

(蔻燎)

皇上本来就觉得雪樽挺讨喜,想着给他赐婚也不是什么坏事,就连夜写了旨意让王公公去读旨。

哪知王公公扑了个空,倒让皇上产生大兴趣。

“皇上,恕臣抗旨。 ”

雪樽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他这反应气得翻墨咬牙切齿想一巴掌打狗皇帝的狗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还让我的小雪雪给你磕头?等着折寿吧你!

“臣未高中状元时已有一正妻日夜相伴,举案齐眉。”雪樽面不改色地说着昨夜翻墨一字一句教的话。

翻墨一听,在朝堂上笑得前仰后合,喜不自禁。

雪樽继续说,“臣已是有家室的人,断不能再娶宫小姐为妻,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宫宝赫大惊。

他找人调查了雪樽,根本没有雪樽成亲的线索,此人明明看起来呆傻的跟憨子一样,怎么可能瞒天过海骗了他的手下。

抢先一步指着雪樽,冷眼喝问道。

“你撒谎!你搬去状元府的时候根本没有妻子跟随,你在一荷洲也更不可能成过亲!你言语虚假,岂不知犯了欺君之罪?”

“宫编修何以对雪某的家事了如指掌?连在一荷洲成亲与否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雪樽抬头看着宫宝赫。

宫宝赫瞪了瞪雪樽,两手掐着画轴,掐得手指骨节泛白,紫筋突起。

皇上冷冷地扫一眼宫宝赫,倒饶有兴致地问雪樽。

“哦?雪爱卿何时有了妻子,朕倒从来没有听说过。”

“实不相瞒,皇上。”雪樽垂头不敢忤视龙颜。

“我的妻子并非女子,而是一男子。他与我赶考途中相识,我们以天为媒,地为证,早已双方许了彼此一生。”

他继续说,“因此恕臣不能娶宫家小姐。臣不喜女子,况且已有妻子在侧,赐婚一旨,恕难从命。”

话音一落,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原本还偷偷交头接耳的众官员无不瞠目结舌地看着雪樽,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皇城有著名的男--妓院,玉面馆。

有些大臣也偶尔去那风花雪月,玩玩新鲜的涨涨见识,年轻俊美的男子跟女子一样惹人爱惜,能让人神魂颠倒。

但是从来没有听过娶男子为妻的,这种荒诞不经的话和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个雪樽看起来呆呆的,没想到背地里玩得这么花,不知道他一口一个妻子的那位男子生得有多好看,是否比玉面馆里的头牌花魁还要引人注目。

宫宝赫又跟他爹宫长术心照不宣的大眼瞪小眼。

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雪樽居然是个断袖,还娶了男子为妻,简直是惊世骇俗之举。

宫宝赫不由背脊一寒,他以前种种刁难,不知雪樽有没有看上他这股刁蛮无理的劲儿。

想着想着,宫宝赫就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方海阔听了这些话,目瞪口呆。雪修撰果然是雪修撰,让他想办法逃过一劫,他竟然想了个如此让人不敢苟同的理由来。

方海阔望着雪樽暗自咂舌,学到了,学到了。一定要出其不意,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才有机会死里逃生。

奇怪的是,皇上听完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捏着下巴,兴趣盎然的睨视雪樽。

“雪爱卿不愧是朕的雪爱卿。你如此大勇大胆将世人秘而不宣,讳莫如深的事诉诸于口,堂而皇之,坦然面对。朕心甚悦,得雪爱卿这一敢作敢当,不怕流言蜚语之臣子,实在是难能可贵。”

语毕,话锋陡转。

“雪爱卿,可否容朕见上一见你的妻子?”

皇上这一句话问得宫宝赫一个精神抖擞,内心还带有一丝侥幸,或许这只是雪樽为了拒绝赐婚而找的借口,忍不住起哄道。

“皇上说得有理,臣也想沾沾皇上的光一睹雪修撰妻子的芳容。”

他笑得歹毒,已然忘了方才恶心的差点吐出来的感觉。

雪樽微微侧头,朝翻墨的方向偏了偏。

翻墨见状,莞尔一笑,“无妨,小雪雪,你就说我在宫门外等着。”

雪樽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依言对皇上说了。

皇上来了兴趣,眉梢带笑,立即派人去宫门外接“雪夫人”进宫。

敲了敲雪樽的头,翻墨笑,“小雪雪,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再来见你。”

雪樽垂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一群人才带着一袭墨衣,身长玉立,纡金佩紫,丰神俊朗,眉眼出尘的翻墨缓缓入了朝堂。

翻墨嘴角微翘,露出一副谁也不怕,不屑一顾的表情踱步进来。

极其敷衍的行了一下人间的礼仪,声音漫不经心。

“草民狐翻墨,见过皇上。”

他一出声,有种画中谪仙突然开口的错觉,脖上戴一罕见的黑玉吊坠,更衬得他惊才艳艳,身材飘然,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嘴角笑意荡漾,带有一种蛊惑意味的奇男子,实在罕见。

朝堂上上下下,无一不为之动容倾倒。

世间男子千千万,俊男更是数不胜数,多如泥沙,但是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神魅惑,含着一股妖异气息,谈笑风生间能勾魂夺魄的美男子。

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翻墨,只见眼前这人,气势强大,气宇轩昂,哪里有取字为玉面狐狸的玉面馆里面粉妆玉琢娇呼呼的小倌儿的劲儿,这分明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高大挺拔,俊美邪肆。

这样高大漂亮的男子,真的,真的是雪,雪修撰的男妻?这,这到底谁是妻谁是夫还有待商榷啊。

宫宝赫面色阴郁,见了翻墨,不仅自惭形秽,还连带最后一丝侥幸也颠覆粉碎。

雪樽居然真的喜欢男人,居然真的有男妻!

方海阔也震惊不已,这不是昨夜那个凶巴巴要吃人似的男人吗?他一直留在状元府原来跟雪修撰大人有着这一层不可告人的关系。

啧,不知道这是他们两人的小把戏,还是真正的事实,个中缘由也未可知。

皇上圆睁双目,呆望着翻墨,一怔。俄而,神色渐渐回转,一抬手,指着翻墨道,“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草民狐异,狐翻墨。”

翻墨直接忤逆着皇上的眼神,定定不移的望着龙椅上的人,就差没把“挑衅”二字写在脸上。

“你是雪琬成雪爱卿的妻?”皇上脸色一僵。

“正是草民。”翻墨字字铿锵有力,眼神张狂。

心道,你给雪樽取了个字还叫上瘾了?你算什么东西,狗皇帝!

“你们以天为媒,地为证?”

“正是。”

“雪爱卿平身。”皇上抬手让雪樽起来。

跪了几乎一炷香时间的雪樽起来时膝盖一软就要跌下去,一只手立即勾住他,将他拉起来。

翻墨拽着雪樽的手臂,眉眼带笑,“小心点,总马马虎虎的。”

雪樽抬头看皇上,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雪樽才安了点心。

朝堂上众人皆被他们赤-裸裸的眼神暧昧吓得不轻,一个一个嘴吧张得能塞下鸡蛋。

宫长术见自己儿子已经认命,咬了咬牙,对皇上出言道。

“皇上,雪修撰此举简直是人神共愤,有悖伦理!实难令世人接受,还请皇上正朝堂,肃风气,万不能被他人给搅坏朝局,秽乱人心。”

“这位大人言重了。”

翻墨凝视宫长术,笑得眉飞色舞,“大人说正朝堂,肃风气,不知是哪个正法?哪个肃法?”

“自然是择忠良贤臣,去奸佞小人。”宫长术瞪着翻墨。

“大人此言有理。不过大人可还记得几月前英才殿殿试,一位名落孙山的书生贺文山?”

翻墨盯着宫长术,啧声连连,“啧,那个可怜人,本来可得的榜眼之位,竟被他人偷换试卷导致名利全无,数十年奋斗如过眼云烟,可怜啊可怜——”

宫长术闻言,浑身一震,没料到此人会说起这些,眼睛滴溜一转,回头朝皇上告状。

“皇上,此人来路不明,满口胡言乱语。不知是哪里来的妖异之人,他和雪修撰互相勾结,一定有巨大的阴谋啊皇上!”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查问当时的八名读卷官,看看是否有一位名叫贺文山的书生,又是否看见过一面画有烧鸡烤鹅的卷子-------那才是宫编修的卷子。”翻墨看了看雪樽,笑呵呵的从袖中掏出一张卷子。

“这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技能,无人能出礼部尚书之右。”

他方才出去的一遭儿顺便偷了这卷子,为的就是让宫家父子没好果子吃。

宫宝赫和宫长术两人皆怒目圆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狡辩,吓得汗湿衣襟。

王公公接过卷子递给皇上,皇上看了几眼,不由拢眉,声音尖锐狠厉,“这署名,按字迹来看的的确确是宫编修的字……”

默了片刻,骤然间捧腹大笑,“这烧鸡烤鹅画得倒栩栩如生,或许宫编修不该做编修,应当做朕的宫廷画师……”

宫宝赫到底没有他父亲老辣毒到,见皇上阴阳怪气羞辱自己,立马“噗通”一声跪地上,苦苦哀求狡辩,“皇上,臣没有,臣没有……”

宫宝赫还是一如既往,一紧张生气就只会重复一句话,一直重复,说不到重点。

皇上见他如此反应,心下了然,眸子冷冷地,面无表情。

宫长术青白着脸,阴秫秫的把矛头直指翻墨,“皇上,此人胡言,这卷面本应收在宫中,他怎可得到?可见此人居心叵测,满口垢谇谣诼之辞,目的不纯,皇上你万不要相信眼前之人的一面之词啊——”

说着说着也跪倒在地,假意哭泣,肥大的身躯趴在地上像一座即将倾覆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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