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鬃毛神兽嘴里的“异姓好兄弟”正在高空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若是不考虑空气阻力的理想情况,那么素芙最终到达地面的时间大约为二十秒。
但是一般考虑的是有空气阻力的实际情况,并且由于每秒下降的空气阻力物体形状以及横截面积等各种附加因素,初始下落速度加快,到了后面速度增加的同时空气阻力也随之增大,终端速度趋于稳定后下落时间会比理想中的无空气阻力的下落时间要长,实际上的最终到达地面时间也是会高于理想中的最终到达地面时间。
性命攸关的险况谁还在意这些“数字迷宫”,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天上淅淅沥沥的雨点不知受到了谁的号召,争先恐后恩泽同赴。
昴戬被对方脱口而出的“无能”两字挫伤了自尊心,面对这盘胜负未见分晓但已节节败退的棋局,全力以赴在此刻看来有点临时抱佛脚的讽意。
那枚憨厚的“山”在横线上推送的犹豫不决,又在纵线上推送的懦懦怯怯,棽瑢的山棋大多过了河,他手里的“山”棋还护着最后一枚棋子,一枚代表着“帅”的主棋。
谁输谁赢看起来有点玄。并非是谁的棋子大部分过了河就是赢方,若是没有将死昴戬的“帅”也未形成困毙之姿,棽瑢是否赢局还真不能一口咬定,可惜昴戬的棋和棽瑢的“大部队”比起来数量上不占优势活动空间也受限,谁输谁赢棋谋高者来定。
不想认输也得认输,昴戬故作愿赌服输的样子大声嚷嚷:“棽瑢,这盘棋我认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怕我会忍不住和你打一架。”
棽瑢头都没抬,扬起棒槌似的长尾“咚”一声锤在了昴戬脚边的泥地中,一个标准的棒槌坑随之诞生。
“你的认输我接受,下次做好了绝对会赢的自信准备再来向我发起挑战。”
傲世轻物的语气仿若裹满了刺,扎得昴戬浑身都不舒服,身上飘摇的蓝焰通常情况下分化为两种颜色,不想打架的时候是蓝色,想打架的时候是红色,颈部那一圈乱糟糟的鬃毛也会在生气的状态下根根直竖。
成功把人家惹毛的棽瑢今儿个有幸见到了通体红焰的昴戬……
正当双方弓起背都想要正面制胜时,一滴雨点恰好在此时落在了昴戬的鼻尖和棽瑢的角纹上,独角是带点尖翘的弧度,表面长有同向环绕的金色纹路,和他背上丛生的甲鳞一个颜色,破碎的雨点沿着角纹的金弧顺流直下,最后又滴在了覆满甲鳞的前肢。
昴戬敏感的鼻尖被这滴小雨的冰凉激地打了个喷嚏,毛绒绒的硕大兽头左右摇晃了两下,鼻腔里发出一阵哼哧哼哧的喷息声,喷完后才发觉这个方向正对着……棽瑢。
为了掩饰自己眼神闪躲的心虚,他低着头做出了用前爪刨土的假动作。
“这雨来的有点古怪,昴戬,我们要尽快返回洞穴。”
两只神兽的脖子一个比一个拉得长,他们仰察了半天昏暗的堆柴乌云,什么也没看出来。
更多的雨点则落在了两兽中间横放的玉石棋盘上,这块石头不知道是从哪座灵山的山脉里挖出来的,纯度很高但是硬度不耐重压,搞得他们两个用这块玉石打磨的棋盘下棋时,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力气才能落子,生怕一个激动或者愤怒就把棋盘给拍的稀巴烂。
神兽们不喜自己的毛发或正羽被雨水濡湿,一是为了体表的干燥度能起到保温御寒,二是为了能够拥有灵活性的奔跑速度躲避天敌或者环境因素带来的危险。
昴戬和棽瑢也不例外,他们用力抖掉了身上和着雨水的污泥就准备回山洞里呼呼大睡,在肉搏方面棽瑢才是老大,昴戬当他的对手还不够格。
“等等……”
冲在最前方的棽瑢总感觉淅淅沥沥的雨声有点奇怪,至于奇怪的揪思来源于何处,他再次仰脖观察了一会水雾蒙蒙的灰穹,总觉得雨帘之中混入了一个庞然大物,可是庞然大物的形体却压根瞧不见摸不着,好像完全隐没在了从天而降透明如水的雨点中,两者融为一体。
棽瑢猛然扭头回看一眼,前进的速跑也说停就停了下来,昴戬早在他喊等等的时候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踏动一步,本来他想问棽瑢跑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停,就看到那位各方面都胜他一筹的大哥回头看了眼棋盘的方向后,嘴里冒出带有震慑性耳生疼的粗吼,心头疑惑更胜的昴戬察觉不妙连忙转头去看……
“嗬——这是什么东西啊!棋盘要被砸碎了!”
眼前的陌景十个人会有九个人怀疑是在做梦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堪比桌子那么大的雨球重重地砸在了轻拿轻放的玉石棋盘上……
水滴石穿他们听过也看过,雨砸玉碎……石头跟骨头还是有区别的吧?
砸石头就跟打骨折似的威力,他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棽瑢之所以没有上前极力阻拦,是因为……昴戬觉得大哥应该是被这个硕壮的雨球给整害怕了,别说大哥了他看着心里都慌慌的,还好只是砸在了棋盘上,这要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或者身上,那他只能和棽瑢大哥下辈子再见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棽瑢之所以没有上前察看,是因为雨球里面好像有活物在动来动去,不待他们近距离接触观察,躺在碎石块上的雨球似显灵一般不断抖动收缩着身上的水膜,当水膜撕裂流失后,出现在两只神兽面前的是一具让观者面红耳赤的白皙/胴/体。
棽瑢:……
昴戬:……
一个捂住眼睛只张开指间的细缝悄咪咪地窥,另一个直接跑上前对着那具一/丝/不/挂的/胴/体伸出了爪子。
“哎!棽瑢你干嘛呢你!”
昴戬两只爪子也不挡眼睛也不遮了,四条腿你追我赶似的也跟在了棽瑢身旁。
绚烂光芒束罩兽身,两只神兽变幻人形半蹲而顾,由棽瑢拍扫少年身上的褐土碎石,偶尔会因为比较尴尬的位置而依靠法术来洁净身体,棽瑢将少年抱在怀里,掌腕翻动间又变出了一件轻如羽的淡绿薄罗大袖衫,大袖衫轻飘飘地盖在了素不相识的少年身上。
“大哥,这名少年男生女相哎。”
昴戬好奇调皮地探出手指想戳戳少年软白的脸颊,滑嫩的皮肤状态似剥了壳的水煮蛋,光用眼睛看不新当必须上手摸。
“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棽瑢打起昴戬来可谓是哥哥训弟弟给完甜枣赏巴掌。
被一巴掌打自闭的昴戬,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吃痛变红的手背蹲在一旁不说话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干嘛打他还打这么重!再说了他要摸人家也没说不让他摸,都你情我愿的事干嘛这么循规蹈矩。
平常好大哥好大哥喊得不知道有多亲热,现在好个屁好个屁在心里骂得不知道有多凶,棽瑢瞧他那副皮痒欠抽的相,就知道昴戬肯定又在心里叽里呱啦讲自己坏话了。
屁颠颠跟在后头的昴戬,那双哀怨羡慕的眼神都快把他的老大哥后背给烧出一个洞了,护食护得这么紧小心人家被吓跑!
棽瑢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就只是觉得这名少年很温和很亲切,没有危险没有腥味,带回去好好养着,说不定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兽生惊喜,于己于人不外乎好事一桩。
雨点惘然惬意的从云层落下,到达地面时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原来是润泽万物舍己救渡,远处浮浮沉沉的黛腰隐在烟雨蔼蔼的美幻中,既不真实又令人难忘,霁影长锦的飞瀑亦有鸾鹤唱吟伴舞。
仙境的仙与幻在此刻被渲染的淋漓尽致。
鬼脸云被消灭后素芙就化为了原形,至于是不是全部消灭素芙心里也没底,总会有那么几朵漏网之云逃脱,再加上这种要命的关头他根本就分不出一丝注意力去检查周边的受损程度。
被消灭后的鬼脸云膻气是没了,却莫名其妙的下了一场及时雨。
刚好把他身上挥之不散的那股膻腥给洗干净,洗干净了清清白白的重回地面。
世上还是好兽多,素芙被两只摩十五界做好事会留名的神兽给抱回了洞穴。
祈冕贞这边就没有那么一波三折,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指示,翻山越岭风雨无阻的来到了栖美镇历代指定育缘戬福的名姻山。
在树郎嘴中栖美镇又可称作凤栖镇,栖美镇名姻山同样可称凤栖镇名姻山。
名姻山栽有名姻树,名姻树悬挂名姻牌,名姻牌缘寄名姻树郎,名姻树郎痴恋凤栖镇美人。
每一棵名姻树只能悬挂一枚名姻木牌,否则对自己和树郎都不负责,也不道德。
之所以只能悬挂一枚木牌,是因为挂多了木牌会有争缘夺郎的风险,爱情花落谁家那就要取决于树郎选择的是哪块木牌,若是两者都喜欢的话……那也不行,就要看树郎更加爱慕谁倾心谁,否则三角之恋情感纠纷等难题届时避无可避。
另一个名姻择夫的规矩就是,有些树郎是初次就和自己的夫郎见过面,有些树郎则是在成婚的大喜之日才知夫郎长什么样子,成婚后不管是树郎还是夫郎,都要做到对伴侣忠贞不渝相濡以沬的夫夫之道。
金眸玄豹昂首挺胸地踱步在暖日照射斑驳的山林间,他找了半天瞅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属于南美人的那棵缘寄名姻树。
是没有还是没挂?
如果没挂的话,那他只能每天守株待兔似的守在这片山林,可是山林里的树很难守,祈冕贞一双眼尾上挑的犀利圆瞳在附近扫荡似地瞧来瞧去,名姻树的选栽树种没有强制性规定,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想法来挖坑埋种。
名姻树的树种没有强制性规定,但是生长树龄却有强制性规定。
双儿们选栽的树木必须是速生树,至少五到十二年就能成材,有些双儿等不起那么长的时间,更不想与自己命中注定带情缘的树郎分隔太久,所以种下的名姻树都是栖美镇周边群山里取之不竭且被人们誉为“木中之王”的梓树。
祈冕贞粗略地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些名姻树除了柳梓和梧桐,还有种桃树梨树梅树和杏树的,更有甚者种了“岁寒三友”中的竹子。
他看别的树倒没什么新趣,唯独看见了这棵竹子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莞尔而笑。
挺好玩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好好的树不种反倒种了一颗竹子在这里。
也许今日份的乐趣和归属感是这颗形单影只的竹子带给他的,健力的蓬尾在地上胡乱扭曲了几下,就蹲在了根须处松松软软的泥土上,歪头舔舐着因长途跋涉而失去光泽感的毛发,梳理完引以为傲的毛发就走,他可没有蠢到在吸饱了雨水的竹子根部长时间蹲坐或闭目养神。
离竹子四五十米远的坎地,有一棵清香粉艳的桃树,再往旁边挪几步脚,就能看见这棵桃树的旁边还有一棵毫不逊色的君子梅作陪,红梅傲雪欺霜粲香冉冉,与粉桃“并肩而立”风雅有成。
舔毛舔的快要睡着了的祈冕贞,突闻空中飘来丝丝缕缕的桃梅芳苾,香味不浓但是却有股无形牵引的魔力,让人闻香意动想要拥有它。祈冕贞颈部伸展头抬起,前腿的力量集中在前下方,肘部弯曲前肢抓地撑起身体前段,后腿膝盖弯曲后爪作为蹬地的支撑点,接着腿部肌肉蓄力发力,而后半身离开地面,使其身体站立起来。
他慢悠悠地迈向那颗与梅树“相依相偎”的桃树。
这颗桃树从未见过却似曾相识,模糊的记忆里晃有一闪而过的画面。
是应该祝自己心想事成,还是应该感怀老天出手相助,祈冕贞在桃树里三层外三层的密杂枝桠上,捕捉到了一点点名姻木牌方方正正的轮廓。
挂了牌就好办多了简单多了,上面肯定有缘寄双儿的真实姓名,南美人的身影和笑靥仿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棵桃花树的树干上向他不断招手以示友好和热情。
这可把祈冕贞迷的四条腿都快跑成龙卷风了,发自肺腑的“咕噜”叫声代表他现在的心情特别舒爽。这棵桃树绝对是兔儿爷为他和南美人精心栽种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在一棵平平无奇的桃树身上勾勒出南美人的绰约风姿。
然而,在这个世界争渡劫栓的南莛聿,是不可能将原名镌刻在名姻牌上的。
这点祈冕贞从来没想过,只因月沉搏仙和证道修士的境界圆满体系完全不一样,他的叔父祈风珏虽有闯练的经验却并不能同等借鉴和代入,特定轮回针对的是个人而不是族群。
再加上叔父和那位清冷修士后续的感情走向比较戏剧性,一个闯练成功后穷追不舍,一个争渡成功后不堪其扰。
有其叔必有其侄,真怕南美人和他将来的相处模式也会变成天涯海角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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