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宁一脸茫然，一双眸子中盛满疑惑和不解
“你不是阿宁”，李逍遥赌定道
“为何?”，她歪了歪头，眼神似乎有些诡异的危险，“给我一个理由”
李逍遥故作镇定，道:“阿宁是北方人，无论是行走还是她所练的身法，都带着一种步步生风的气势，而你行走时脚步微微朝内，像是江南女子的碎步”
“我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了”，她换了种站姿，半倚着木门，无端生出一种纤纤之感，她道:“既使是，那也不够明显，所以，还有什么吗?”
李逍遥警惕地盯着她，道:“你对这里太熟悉了……”
“哈哈哈哈”，她笑了起来，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眼力很好嘛!”
白屿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之前李逍遥提醒过她——”阿宁存疑”，但白屿嫣并不熟悉阿宁，自然也分不出真假，况且，她并未从阿宁身上感觉到不属于她的气息，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说，要么对方比她强得多，要么，眼前这人就是阿宁!
但看李逍遥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对方也承认了，白屿嫣一时间也转昏了头，索性就先静观其变吧
李逍遥问:“阿宁在哪?”
她笑着，道:“进了门，我便把她全须全尾地还给你们”
“我凭何信你?”，李逍遥反问道:“谁又能保证你一定会信守承诺?”
“可你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她偏了偏脑袋，道:“等后面那群人追过来，你们同样要走进来，痛快些罢，说不定……我还会额外告诉你们一条线索呢”
李逍遥与白屿嫣面面相觑，白屿嫣站在他身侧，在他掌心写下九个字:“她是阿宁，阿宁不是她”
她倚着门，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却未有任何表示
李逍遥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她的意思，白屿嫣写下的提示模棱两可，什么叫作“她是阿宁，阿宁不是她”，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是“是，也不是”吗?
她笑了笑，推开木门，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别无选择了，白屿嫣与李逍遥对视一眼，刚要上前，却被李逍遥拦下，李逍遥冲她温和一笑，抬腿跨过门槛
“不用如此紧张”，她笑道:“没甚么危险的”，说着，她也迈过门槛，两扇木门顿时关闭
春仙楼中陈设都是过了时的，似是荒废了很久，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墙壁上片片焦黑，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白屿嫣正瞧着，却听身后一人道:“白姑娘不觉得明华宗的覆灭，和多年前的青丘遭难很像吗?”
白屿嫣猛地回过头去，却见她一下倒在地上，再次醒来的，是阿宁
“殿下?”，阿宁揉揉脑袋，那儿刚刚磕到了，现在鼓起了个包，“嘶——疼……”，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禁疑惑道:“这是……?”
李逍遥过去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将事情经过告知与她，阿宁一脸歉意，李逍遥拍拍她的肩，道:“不怪你”
白屿嫣突然拍了李逍遥一下，示意他向楼梯上看去
从二楼缓缓走下一位姑娘，衣着鲜丽、面容皎好，青蓝的裙摆拖在木阶上，烟粉长衫轻薄，窈好身姿若隐若现，珍珠白主腰前襟绣了些花草，她松松地挽起了三千青丝，那如烟雨般的长裙随着她碎步轻晃
那姑娘走下楼来，向三人欠了欠身:“歌女知胭，见过三位来客”
白屿嫣这才看清了她颈问的一道青紫色勒痕，但毫无疑问，知胭是很美的，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长在了这样的一张清纯面容上，她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岁，花罗裙子、烟纱长衫，更衬出她窈窕身段，知胭右眼角下生了一颗泪痣，柔美中又凭添几分妩媚
这当真是极美的人儿了，但一想起之前那位狐族姑娘，连知胭也要黯然失色了
美虽美，却不似活人，苍白肌肤上隐隐泛着些青灰色，几道细细的淡青灰色纹路从眼角漫延开来，有种诡谲的美感
随着她一同从二楼下来的，是四处漫延着的白雾，知胭看向右手扶在剑柄上的白屿嫣，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并未有想伤害各位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
白屿嫣道:“那我是否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自然”，知胭颔首道:“我也许久未与人聊过了，如今还有不少人围在外面，各位眼下也离开不了，不妨借此消磨时间”
白屿嫣:“令我们来到这里的雾气是你放出的?”
知胭微笑道:“是我”
白屿嫣:“这是哪里”
知胭:“庆安郡，春仙楼”，她露出一抹似是怀念的神情，道:“这儿的位置虽偏了些，却是整个郡内最红火的地儿，来客络绎不绝……”
李逍遥眉头微颦，他们来时路经此地，却从未听过春仙楼之名，更别提歌女知胭了，阿宁问:“那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此地?”
知胭对她报之一笑，温声道:“因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十一年前，这春仙楼走了水……死的死，伤的伤，也就渐渐废弃了”
“可你……”，白屿嫣突的又住了嘴，她本是想问问知胭为何说是走水，但却是缢亡?但紧接着，她也想起了这个禁忌，“能避则避，勿问黄泉”，如果可以，千万不要向鬼寻问其死因，很容易使其失去理智
知胭抬手抚上颈间的那道痕迹，道:“”你是想问这个罢?”
白屿嫣微微低下头:“抱歉”
“无妨”，知胭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好大的事，不过……是个负心人罢了……”
闻言，白屿嫣不禁想到了之前看过的话本了，脑海中已联想到了一则故事——貌美歌女心悦落魄书生，变卖首饰财宝，鼎力相助，高中后，书生却另娶他人，歌女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人财尽失，心灰意冷之下，上吊自尽……
白屿嫣忍不住对她投去同情而怜悯的目光，知胭别过脸，道“罢了，不提这个……几位可还有何事相问?”
李逍遥面色沉重，道:“此前假扮阿宁的是何人”
知胭:“我的一个朋友……嗯，‘假扮’一词可能不太准确……”
“这是何意?”，李逍遥还想再追下去，知胭却不肯作答了，懒懒地倚着木梯扶手，只道:“不知”
李逍遥虽不悦，但也知道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隐忍而不发，阿宁自九岁起就跟着他，如今出现意外，却只得到一句弄般的:“不知”
“殿下……”，阿宁拽着李逍遥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李逍遥的脸更黑了，气得直甩另一只袖子
白屿嫣问:“这庆安郡中的百姓都去哪了？”
知胭勾起一抹笑意，道:“姑娘不必担心，郡中百姓安然无恙此事，不过是用了些小手段罢了……”
白屿嫣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不难”，知胭笑容中无端生出几分凄凉:“去京城，问问那庆安郡主，可记得知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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