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阵阵传来,白屿嫣看见一个姑娘坐在妆镜台前,她流着泪,刚抹上的胭脂又花了,旁边有几个中年妇女不断给她涂着胭脂.
白屿嫣认出她了,是殷红鲤,她的脸色在此时还像个正常人,抬起的手穿过她的身躯,碰不到……
殷红鲤一身红嫁衣,垂落的发上斜佩了一朵血红血红的牡丹花,白屿嫣从未见过这般血红色的牡丹花
她的泪混着胭脂消下脸庞,像是血
“娘”,她哽咽着:“我不想嫁……”
“红鲤,听话”,一名妇人按住她的双肩,“这可是天大的福报”,却是面上神色凄凄,强忍着泪水
“好了没有?!吉时要到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门,“婆娘屁事多!”,他骂了一句,高声道:“送她上花轿!”
一张红布盖头落下,藏匿血红胭脂泪,嫁衣广袖下的双手被缚绑,新娘被押上花轿,呜咽哭泣怎敌那锣鼓震天响?
没人在意她是否情愿,花轿内,泪水花了妆容,殷红鲤挣扎着,甩开了那盖头,却挣不断那结结实实的九股麻绳
绝望,无助,恐惧,殷红鲤似是呆傻了,唯有泪水如坠珠
花轿外锣鼓喧天响,花轿内新娘泪不止,她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件交换的货物.
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经过芦苇荡,到了那片水面,随着领头人的一声:“吉时到——送新娘——”
花轿被推入水中,带着那位新娘一同,只带起片片涟漪,终趋于平静
白屿嫣看见了,那暗色河底的累累白骨,还有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最后一幕,是殷红鲤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似是在看着她……
白屿嫣恍然惊起,天色已大亮,鹂歌倚在窗前,仍是一袭红裳,广袖上衫鲜红,洒金裙裳绯红,一道渐染锦帛斜斜缀下,青丝垂落,一条红发带随意束着几缕乌发,只佩了只金蝶刻花后梳钗,正脸只见几只金蝶逐花起
白屿嫣微感疑惑,她为何会睡得如此沉?
鹂歌忽然道:“此何确有妖物作乱,但你别管了,都是罪有应得”
“可也有无辜之人",白屿嫣伸手拿过小桌上的银簪,三千青丝尽数绾起,"就算那些镇民有过,但那些新娘是无辜的……”
“那又怎样?”,鹂歌仍是懒洋洋地倚在窗前,神情戏谑,“无辜死去的新娘不会放过凶手,而凶手,是这里的每一个人”
白屿嫣微微颦眉,反驳道:“那些孩童呢?那些年轻姑娘呢?他们难到不无辜?!”
“哪里无辜了?!",这一句似是戳中了鹂歌的痛处,“旁观者皆为帮凶!唇亡齿寒、因果轮回,等到他们,也毫不无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死了,也怨不得人!”
鹂歌似是气得急了,猛得吼完这一段话,咳嗽不断,朱唇在微微发着颤
白屿嫣垂下眼帘,是啊,他们都已习惯,即使是稚龄之童,也对此习以为常,就连之前那个小姑娘小翠,也只是因为舍不得姐姐,丝毫不觉得陋习应改,这些人,真的应该救吗?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白屿嫣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这和师尊教导她的不同啊……
鹂歌似乎气消了些,道:“世间没那么多想害人的妖魔鬼怪,往往惨案的发生,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就的!”
白屿嫣烦得直抓头发,后自暴自弃般地往榻上一倒,“算了……总之……先要阻止这次献祭吧……”
鹂歌:“那之后呢?”
白屿嫣抓过被子蒙住脸,“之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奇的是,这次鹂歌竟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但也没说支持
半晌,白屿嫣道:“昨夜,我梦见她‘出嫁’时的场面了”
“是托梦吧”,鹂歌踱过来,一把抓住白屿嫣蒙脸的被子,扯开,道:“你扰了她,查了事,算是沾了因果,想走,也走不了,管了,起了因,就得了结果”
白屿嫣:“没想走,你不也沾了因果?”
鹂歌:“对,我也沾了因果,早提醒过你,你还是执迷不悟”
白屿嫣喃喃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鹂歌轻哼一声,道:“也没说非得救人,帮她报仇不也一样?”
“……”,白屿嫣没理她,让她主动杀人,她还真做不到,鹂歌又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着,到了时候再过去”
白屿嫣:“都查完了?”
“你别给我添乱”,鹂歌不太高兴,“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你要帮忙?”,白屿嫣关注点新奇,既是说“保不住”,那便是“会保”,但力不从心,也就是说,她会帮忙.
鹂歌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你倒是会钻空子”
白屿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你那双眼睛……”,鹂歌兀然道:“很不错,之后便无需我查了,你瞧瞧便知”
白屿嫣疑虑不定,道:“我眼睛怎么了?与常人不同吗?”
“呵呵”,鹂歌轻笑两声,“明知故问,一双能看见别人经历的眼睛,怎能不算奇?”
白屿嫣正惊于对方为什么会知道此事,鹂歌又道:“我对你的了解,也许比你自己知道还多,别问了,到时候我自会与你说”
白屿嫣半信半疑,“我之前只能看破一些障眼法,或是现不出身影的魂魄之类……”
鹂歌:“没猜错的话,你这双眼睛,也许还有成长空间,契机暂且不明”
“呃……也许,是修为?”,白屿嫣试探道:“小时没修行时也看不见这些”
“谁知道呢?”,鹂歌随口道:“不过,这眼睛也方便,省得再费功夫去查了”
“副作用不小”,白屿嫣回道,每次使用这个能力看人经历后,轻则头疼,重则体力不支,上次看鹂歌的那一眼后,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鹂歌切了一声,“好歹也是个亲传,你和你师兄师姐们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要修为没修为,要钱没钱……”,鹂歌甚至还小声嘀咕了句:“姿色也平平”
白屿嫣:“……”,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出声来的……
平心而论,白屿嫣的相貌也是顶顶好的,一双杏眼灵动,面若鹅蛋,肤色白皙,脸蛋光滑水嫩,一双眉似是柳叶,又弯又长,唇色偏淡,是那种属于江南少女的温婉灵动,不能说一眼万年,但也是细水长流般耐看,但与鹂歌的妖媚惊艳相比,还是落了下成
鹂歌似是想起了什么,愉悦道:“我可是青丘第一美人!”,骄傲的面容上又浮现几分怀念
狐族多美人,而鹂歌更是其中佼佼者,一双丹凤眸子,可柔情似水,亦可威严凌利,不同于大多数狐族的娇媚勾人,鹂歌亦正亦邪,从媚惑到端庄往往只是神色转变,偏生是遇上了这般人儿,白屿嫣输得心服口服
“我去楼下选几道菜”,鹂歌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如花的红裙摆在地上拖行.
白屿嫣伸手摘下头上的簪子,想重新束发,看那银雕的祥云,又不免苦笑,抱歉啊,你想看到的风景没见着,反倒是见了不少危难,若你当时知道了,也不会说想借此代你一睹这世间风光吧……
伸手擦了擦眼角,白屿嫣郑重地绾好发,发髻很简单,却绾得很认真
不一会儿,鹂歌拎着饭盒上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好像起疑心了,这两天你少些出去晃悠,反正要查的也查的差不多……还有,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救人?”
白屿嫣颔首.
日沉月升,月落日出,三次转换后,小镇上张灯结彩,一户人家挂起了红布,镇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跟随着凑热闹的人们,白屿嫣和鹂歌也来到了那户人家家门口,几个小孩一边喊着“嫁河神,享福气,丰收年”的童谣,一边上前去要喜糖吃,
之前见过的小翠姑娘也在,她竟然也是笑着的,守在花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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