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云霜不愿相信，走到人前，“大师姐怎会喜欢你？！”
“哈哈哈……”扶摇宗弟子大笑起来，脸上却有泪，“是啊，堂堂云水宗大师姐，怎么会喜欢我呢？终究是我痴想妄想一场罢了。和这位沈一念妹妹一样，她不过是为了掌门之位欺骗利用我。事情一成，她就迫不及待派人追杀我，若不是扶摇宗的人及时赶到，我怕是已经命丧黄泉，无法在这里说这些了。”
至于追杀她的人，见没有逃脱的机会，都已纷纷自尽。
林霭解释道：“三师妹，你回来的这一路，扶摇宗已经在着手调查假情报一事，调查结论是，前方讯使收集和制作的情报没有问题，情报也没有变过，那问题出在哪儿呢？出在掖城驿站长汇报情报时故意将恶妖首领等阶报低，恶妖规模报小，至于原因，你刚刚也听到了。”
“不可能，”云霜摇头，“不可能！大师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先看看另两份人证物证，”林霭朝记录证词的弟子及暂时保管物证的弟子招招手，“我也不愿相信，云水宗上下都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卿师妹她，为了掌门之位，先是杀害同类刨除灵种制作药剂突破等阶，再是利用沈一念和掖城驿站长，杀害掌门和二师妹。”
为了掌门之位。
卿白蔷也理出来了，陷害她的人，为她安排的做这些事的出发点是为了掌门之位，陷害她的人很在意掌门之位。
她看看高台上的师兄，三师妹和师弟。
虽然她总听到内外门弟子提到她会是下任掌门，但提及师兄和二师妹的也不是没有。
掌门之位会传给掌门的亲传弟子，这是师尊收徒亲自教导的初衷，这意味着他们五人皆有可能，只是大家不知道师尊择选接班人的要求，于是大多都以法力高低进行猜测，猜高的，猜她。
而提到师兄和二师妹的，落脚点均是二人为人处事周到，比如宗门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待弟子亲和友善，人际关系更融洽。
眼下二师妹去世，她又被诬陷杀害掌门和二师妹，那谁会获得掌门之位呢？
卿白蔷的目光盯着林霭。
在云霜翻阅证词和物证时，林霭看向静观审理的甘长老和三位掌门，问道：“几位可有何想说？”
“你小子倒有几分掌门的资质，”霹雳宗掌门发话，“天阶，年轻，事情也审得清晰，不错，我看好你。”
“穆掌门谬赞，晚辈万不敢当，只是现下宗门一团乱麻，需要有人站出来理清，我身为掌门师尊的大弟子，师弟师妹们的兄长，理应承担。”林霭微弯身作一揖。
云水宗弟子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还是三份，看来是大师姐无疑了。”
“做了此等恶劣的事，哪怕她是天阶，也免不了一死，更何况这天阶还来得名不符实。”
“真是大师姐和二师姐鹬蚌相争，大师兄渔翁得利啊。”
“其实大师兄一直都挺不错的，为人温和周到，对人谦逊有礼，之前也就是法力比不上大师姐，现在也是天阶了，肯定比假天阶厉害啊。”
......
卿白蔷感到周身一冷。
她想不通师兄这样做的原因。
就为了一个掌门之位吗？
就为了这个，就要毒杀于他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的师尊？要设计害死看着长大的二师妹和她？
她接受不了。
离火宗掌门出声：“人证物证都在，不管主犯还是从犯，手上都沾了性命，尤其主犯，以命抵命结果了事，再把后山那些处理掉，万不能让那册子流出，否则有大乱。”
林霭虚心听着，“册子当完物证便会在大家见证下立刻销毁，陆掌门放心。”
“嗯。”离火宗掌门对这个处理方式还算满意。
甘长老感到心痛，多么出色的弟子，竟干出这样的事，他没什么好说的。
扶摇宗掌门虽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但人证物证俱在，扶摇宗又牵涉其中，实在不方便发表些相反看法，欲言又止后终是沉默。
见大家再无想说的，林霭看向卿白蔷，问道：“卿师妹，你还有什么想说吗？”
“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下，”卿白蔷盯着他，“我承认我曾救过沈一念，将她带回宗门成为外门弟子，也承认三年前是我将她带至师尊身边照顾，因为感念她将师尊照顾得很好，一年前外出归来，给她带了谢礼，过后我生辰，也的确收了她送的夹竹桃花种在院中。”
“可我不知道那花有毒，更没有与她有过这之后她所说的那些事，我没有让她毒害师尊，没有囚禁同门在后山刨除灵种炼制药剂，我的天阶，未靠任何偏门左道，而这位扶摇宗弟子，我甚至没什么印象，不可能与她有那些事和书信，更不可能让她汇报假情报害二师妹和跟去的弟子们惨死。”
“可人证物证俱在，”林霭一脸为难，“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我也想问问师兄，陷害我的人是如何做到与我一模一样，甚至连字迹都能模仿得一致。”
“…师妹问我吗？”林霭嘴角微微扬起，“这我哪里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吗？不可能吧？”
眼前的师兄，让她感到陌生。
不提曾经，只看昨日那个相信她维护她的师兄与今日这个一味坐实她罪名的师兄，就已是判若两人。
“林贤侄你还和她废什么话，”霹雳宗掌门耐性耗尽，“人证物证俱在，她还不知悔改，看来是要给她些教训，以告慰那些因她丧命的人！”
他朝锁缚大阵内发去一道雷霆，卿白蔷侧身躲过，眸光冷厉。
围观弟子先是一惊，随后想到她靠人命突破等阶，本就积聚在胸腔的愤怒逐渐上升。
有人喊道：“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
接二连三有人附和。
甚至有人学着霹雳宗掌门，也朝阵内发去攻击，锁缚大阵只进不出，卿白蔷是天阶又如何，反正攻击不到他们。
一道两道三道……
卿白蔷躲过一道又一道。
这之中，不乏有她带过的弟子。
他们用她教的招式，反过来对付她。
卿白蔷心底也隐忍着怒气，但不是针对他们，她知道他们是被蒙骗利用，知道这一切是罪魁祸首导致。
她只恨被困在这阵中，没办法自证，没证据指证真凶，没办法手刃真凶。
见大师姐被如此讨伐，那批入门不久跟随卿白蔷历练过的新弟子中，有人不忍，喊到：“你们怎可如此？！纵使大师姐有罪，也不该由你们惩罚！”
人群有人附和：“就是！大师姐有罪，也该是长老和掌门们定夺！”
“你们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在发泄私恨？！”
……
被指责的弟子们不服气了，纷纷说道：
“怎么，她都害死那么多人了，你们还当她是大师姐呢？！”
“被她刨除灵种的弟子里有我的挚友，我为我惨死的朋友报仇有什么问题？！”
“你们心疼她被我们围攻，怎么不心疼心疼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师尊没照顾过你们吗？二师姐没教导过你们吗？那些死去的弟子没和你们一起出过任务吗？你们怎么不心疼心疼他们？！”
……
持不同观点的两方弟子就此争吵起来，更多被情绪带动起来的弟子朝法阵内发去攻击。
“够了！”云霜外泄一片法力，将不少弟子震倒在地，制止了这场闹剧。
她走到阵边，手上拿着的是沈一念的证词，她很在意沈一念说的“掌门师尊属意二师姐当掌门，大师姐起杀心杀掌门”的那几段。
方才扶摇宗那个弟子也说，大师姐是为了掌门之位，才设计害死二师姐。
真是如此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们三人明明那么好，她和二师姐都是被大师姐照顾着长大的，她明明也见过大师姐为宗门内议论她当下任掌门烦恼的样子。
“大师姐，我还能相信你吗？”
见她一副病容，衣衫单薄，泪眼婆娑，卿白蔷心疼道：“你的伤要好好养着，不要在这儿一直吹冷风，快回房间吧。”
“你先回答我，”云霜不放弃，眼泪掉下来，“你说我就信。”
“糊涂啊！”霹雳宗掌门气得扶额。
卿白蔷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
她已经陈述得很清楚了，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可苦于没办法自证，没证据指认真凶，所以没人信她。
而面对云霜，卿白蔷是真的相信她会信自己，可她害怕只有她一人信自己。
若真是师兄所为，若她今日真的声名狼藉死在这儿，相信她的云霜会不会很快就被师兄诬陷致死？她甚至都想到了可能安给云霜的罪名，包庇犯，同伙，帮凶……
“三师妹，”林霭也来到阵边，“你可知，二师妹原本应该是要带新弟子历练的。”
“什么？”云霜惊讶地转头看他。
“任务是我派发的，我很清楚。我原本想着二师妹温柔细腻，最适合带弟子，而卿师妹喜欢斩妖，便分了去祁连山斩妖的任务。可出发的时候，卿师妹和二师妹却互换了任务。我想问问卿师妹，这是为何？”
云霜转回头看大师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卿白蔷没有否认。
“为什么？”
卿白蔷看着她，一言不发。
即使没有师兄的诬陷，云霜可能面临的危险，面对此时有伤在身，不能受刺激的云霜，她也不会说。
如果告诉她，二师妹是因为想陪她一起去祁连山才主动提起要换，她怕是要跟着一起愧疚，这再刺激一下，伤还能好吗？
“为什么？”云霜追问。
“还能为什么？！”霹雳宗掌门往前一步，“当然是换你二师姐过去好杀害啊！”
“你闭嘴！”云霜朝他吼。
“嘿！你这小丫头！”霹雳宗掌门怒目圆睁，“忒不识好歹！”
“我们云水宗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云霜不甘示弱。
“林贤侄，今日的事，单单是你们云水宗的事吗？”霹雳宗掌门指指后山，“那山洞里的事，单单是你们云水宗的事吗？”
“你就当二师妹的死和我有关系吧。”卿白蔷开口。
云霜不可置信地接连退了两步，随即聚集起法力，朝法阵内攻去。
不仅法力，她整个人都要冲进去——
高台上的霹雳宗掌门，围观的弟子都睁大眼睛。
这要是进去了，岂不是给卿白蔷白送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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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众审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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