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雾开始变得嗜睡,很多时候几乎都躺在床上。
她有些遗憾地低喃:“画不了画了。”
向阿攀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着,“想画我给你搬进来,在床上画。”
“床会弄脏的。”
“脏了洗,我去给你拿。”
向阿攀将手从她身上抽离,把荆雾画画要用的东西全都拿了进来,荆雾坐了起来,向阿攀把一张毛毯给她盖在身上。
盖好了就坐在她身边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外面的手机在响,是阿攀的诺基亚,今天早上就响了好几回。
他也没去看。
“手机。”荆雾提醒他。
“嗯。”
向阿攀站了起来,出去把手机关机了,然后又坐回她身边。
他回来时她已经开始画了。
“画的什么?”
荆雾缓慢地下笔,“狗。”
“为什么画狗?”
荆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画。
“不知道。”
向阿攀后来也不打扰她了,就在旁边看着。
荆雾画的是一只纯黑色的狗,毛发是全黑的,只有那双眼睛里带着点白。
画完她停下笔还欣赏地看了看。
“画完了?”
“嗯。”
荆雾看着,沉默了好一会,“送给你吧。”
向阿攀点头,“好。”他又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肩。
窗外的雪在下,向阿攀拉着她又做了一回。
“我想睡觉。”荆雾忽然说。
他今天有事,她看出来了。
“好。”
向阿攀给荆雾盖上被子抱着她睡。
“猫,我待会出去,想给你带什么?”
“小笼包。”迷糊中的荆雾声音很软糯。
想赖在她的床上,不走。
他捏捏她的耳垂,“好。”
等荆雾渐渐熟睡了过去,他才从床上起来,拿了手机神情冷淡地走着。
他一开机,那边电话又来了,里面传来惊九不耐烦的声音,“干嘛去了一整天不接电话。”
“有事走不开。”
“快点过来,等会人跑了。”
向阿攀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在黑夜中前行。
今晚要收网。把这事做完了,就可以好好陪着猫了。
猫最近的身体太弱了,随便刮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那天晚上她抱着他喊疼,说特别疼,不太想那么快死掉,眼泪就开始掉。
向阿攀把她抱起去了医院,医生说她的癌症已经转移至多个器官,没救。他看着那张CT照。
他第一次看清那些折磨她的东西,可又不能像平常一样,跟它打一架,他肯定能打赢,可他连碰都碰不到。
有点后悔,有点无助。
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无措感。
荆雾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觉得难闻,当时就闹着要回家,不给回就要咬人。
小猫还是那只小猫。
她跟他哭,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家。
猫其实挺坚强的,疼成那样也没哭过几回。
每次遇着什么事,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人都要倒下了也不想让人看出来。
倔强的小猫。
风吹得向阿攀脸发凉,他快走了几步。
向阿攀蹲点蹲到了凌晨一点,最后跟着惊九一起回了工厂。
他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一股子血腥味,回去会把猫的家弄脏。
惊九就在旁边笑他怎么变这么爱干净了。
枯屿洋大半夜地也没睡,在那喝酒,硬将向阿攀从拽了过去。
“阿攀,最近忙什么总不见你人影,栽哪个女孩手里了?连烟也不抽了。”枯屿洋喝得醉醺醺。
阿攀没应,灌了口酒。
“啧,你说说你俩,都有事瞒着我,不厚道啊。”
向阿攀看着他,“还有谁?”
枯屿洋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跟前,“阿九那家伙,听说最近总在查荆雾那个女人的资料跟行踪,查得还可认真,你说他该不会查着查着就喜欢上了吧?”
向阿攀微皱眉,转头看了眼惊九房间的位置,接着放下酒瓶,朝惊九那间办公室走去。
惊九睡觉去了,办公室没人,也没上锁,向阿攀打开门朝里面走去。
他停在了那台电脑前,正想弯下腰去看,忽然瞥见那键盘下面有一个白色的小角。
阿攀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女孩,只有上半身,她穿着校服外套,校服上写着个什么高中,衣服在那个位置皱了回去,看不到名字。
照片看上去像摆拍的,她正对着镜头站得直直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淡然。
一个多月前,惊九查到了害死他哥的人,荆云策,可是查到的时候荆云策已经死了,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荆雾,当时被仇恨蒙上头的惊九就说要去杀了她,他拦了下来,说让他去跟。
阿攀将照片揣进兜里走了,走向不远处惊九的房间,门刚打开惊九九已经拿着枪指着他。
“你跟我说你杀了她,可为什么有人跟我说她还没死?”
阿攀不紧不慢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沉默一会,才说话:“惊九,你哥的死跟她无关...”
“那我哥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惊九站了起来,“当初他被人弄得死得多惨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向阿攀轻叹,眼色逐渐暗淡,“她快死了惊九,她没做错什么,祸不及家人,如果你实在想找人出气你打我吧,我没有怨言。”
惊九愤恨地看着他,将枪扔到他身上然后走了。
向阿攀又坐了许久,走时手还在兜里摩挲着那张照片。凌晨的温度低,有点冷,他想快点窝进小猫的窝里。
但猫说想吃小笼包。
那些店铺门前漆黑一片,只有路两边的灯在开着。
向阿攀往回居民楼的路走,一路没看到开着的店。
早上五点了,这周围的早餐店铺还没开,只看到一家小杂货店开着。
向阿攀走了过去,“有包装的包子卖吗?”
那老板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没有。”
向阿攀离开那里后又在街上转了转。
他今天离开这么时间,猫自己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现在总是半夜会被疼醒。
他的手放在兜里面摩挲着那张照片,街上冷风吹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向阿攀在里面买了袋蒸煮的包子,然后朝居民楼走。
随着门的吱呀一声响动。
向阿攀进去后先往房间那边看去。房间的门下面没有光线。
猫没醒。
向阿攀把包子放进冰箱里,进了房间。
她还是那样的背对着门这边侧躺着,向阿攀动作很轻,荆雾不知醒了还是没醒,转了个身,将脸埋在他胸口。
猫最近变粘人了。
向阿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安稳地睡了一觉。
天边开始泛白,荆雾醒了过来,他怀里有些闷,她就往后撤了撤。
向阿攀随即也醒了,他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我去给你买小笼包。”
荆雾轻点了点头,“想起来坐着。”
“嗯。”
向阿攀咬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将她抱出了客厅,荆雾在那坐着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
下雪天配酒,应该会不错。
“再买几瓶酒回来吧。”
走到门口的阿攀回过头,荆雾没往这边看,侧头看着窗那边。
“好。”
向阿攀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荆雾感觉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才只过了一秒。
小笼包热气腾腾,很香,荆雾拿了一个,她抬头就看到他在看着她。
荆雾将那个包子塞进嘴里,拿了一个往他嘴里塞,她手里要抽回时他轻咬了口。
他像狗,爱咬人。
荆雾安静地侧头看着窗外,他就侧头看着她,一边喝着酒。
她微微仰头看着,看得出神,心里又开始泛起一层难过了,她不想,就将头转了回去,看着向阿攀。
“要喝吗?”
荆雾看着他手中的酒,点了点头。
向阿攀给自己灌了口酒,接着抬起她的下巴,将那口酒度给了她。
荆雾很少喝酒,酒对她而言她觉得太烈了,今天喝着,倒也还行。
向阿攀给她开了一瓶,两人肩抵肩坐着,看着前面的那堵白墙。
他们喝得很慢,细细品着这安稳而平常的时光。
安稳跟平常。
对荆雾来说是难得的,或许,对向阿攀而言,也是,父母被人害死之后他成了没人管没人要的孤儿。
荆雾喝了口酒,仰头闭着眼睛,向阿攀注意到了她的动静,他侧头看去。
猫真好看。
“猫。”
荆雾侧头看去,她好像喝醉了,脸颊微红,表情有些呆。
才一瓶,猫真不能喝。
向阿攀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下脸颊,捏着她柔软的耳垂。
“你是狗。”
说完荆雾浅浅一笑,
他从不见她笑。
他的猫笑起来,要人命。
“雾。”
“嗯?”
酒瓶从他手中顺势滑落,他抱着她亲了过去,荆雾唯一一次正式地回应了他。
他们紧拥,热吻,脚边是打翻的酒瓶。
他拉着她做了一个晚上,从沙发到桌子,床上到厨房,最后临洗澡前又在浴室里做了一遍。
荆雾今天尤其能撑,到最后体力不支实在撑不住了,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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