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子,一切,都要从那场荒唐的订婚宴说起……
谢嘉杨从兜里掏出卡,“嗒”,门禁被打开,他推开沉重的梨花实木门,树丛里的蝉不安分的叫着,除此之外,诺大的半山别墅静得人心悸,要不是里头亮着灯,还以为没人。
谢嘉杨往里走,眼睛瞟着里面,从小溪流淌的石子路拾级而上,过了会客区再绕过厅门,透过摆满了古玩珍奇的红木架的空隙,瞥见谢旭民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一旁的骨瓷烟缸堆满了烟蒂,谢旭明皱着眉,像是在想事,没注意到来人。
记不得已经好久没见过父亲了,那种压迫感又上来了。
“爸”,谢嘉杨感觉氛围很凝重,尤其是里屋的烟味,呛得他难受。他心里隐隐不安,怯怯地叫了一声。
听到声,谢旭民这才抬起头看向他,那眼神,一下子刺到谢嘉杨,他心里发怵。那是精明的商人,对商品货物的打量。
“我记得,过两天是你生日吧,成年了”,谢旭明掸了掸烟灰。
谢嘉杨一下没反应过来,“啊?是”。
“给你定了门亲事,对方是长恒集团的顾家长子,订婚宴,就选在你生日那天。”谢旭民谈谈的说,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什么……”谢嘉杨愣在原地,还没完全消化这个信息,他有点语无伦次,“爸,我……我怎么不知道,您怎么能……”
谢旭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你怎么不知道?嘉华最近的事你知道吗?你除了整天吃喝玩乐还知道什么?你看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嘉华现在腹背受敌,顾家愿意帮我们,可他们要嘉华六成的股份,上下游的供应商也要换成他们的合作方,原材料和定价权都不由我们掌握,到那时候,嘉华还姓谢吗?我怎么可能答应。”
谢旭明站起身,向谢嘉杨走过去,“好在,顾家也不是死咬这个价,他们同意让步三成股份,合作方保持不变,来年重新竞标。条件就是你得和顾家长子订亲,然后一起出去留学,毕业后就回国结婚,到时候,嘉华旗下的执行总裁位置就由你来坐。”
“这样的话,股份比例依然是谢氏最高,虽然后面可能算是共同财产,但是我有其他方法能让股权不被划入,先让嘉华渡过这一关。后面的我自有办法。”说完,他看着谢嘉杨,眯着眼,精明的笑着,“养你这么大,还算是有点用处。”
谢嘉杨终于听明白了,他惊讶于他父亲的好算盘,自己像个商品一样,就这样被放在交易台上待价而沽,他的父亲还志得意满认为买了个好价钱。谢嘉杨突然就笑了,“所以,谢家现在是败落到要卖儿子的地步了吗?”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裹挟着怒气,猝不及防地扇在谢嘉杨脸上,力道之大,让他险些跌下去,堪堪扶住了旁边的椅背。
“混账东西!看来是我平时没管束你,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生在谢家,就要担得起这个姓背后的责任,你要记住,利益永远高于个人感情!”
谢旭民顿了顿,眯着眼,露出阴冷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至于那个姓孟的……”。
谢嘉杨惊恐地抬头,他没想到他父亲会提到孟延卓。
“我谢旭民的儿子怎么可能跟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在一起,处理好了,不能落人口实,让顾谢两家丢了颜面。”
谢旭民看着自己的儿子,知子莫若父,纵横商场的老手,眼光狠戾毒辣,他好像能看透谢嘉杨的心思一样,也知道该怎么威胁摆布。
“让他识相点,随你怎么处理。但你要是解决不了”
“哼”,谢旭民冷笑一声,夹烟的手摁进烟缸,轻而易举的按灭了火星,起身和谢嘉杨擦身而过,又站定了,“那就我来办,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断不断这么简单了。”
谢嘉杨一错不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谢嘉杨相信,如果真的穷途末路,他的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他去换。再者,他父亲说的没错,他姓谢,注定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为了孟延卓放弃所有,做个普通人吗?谢嘉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他的父亲不会,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甘心,势必要拼死一搏。所以,任何阻挠他的人,一旦他父亲出手,会是什么下场,谢嘉杨不敢细想,但他能肯定的是,他再也见不到孟延卓。
“爸……你别,你别动他,我……我听你的。”谢嘉杨浑身泄了力,瘫坐在茶几旁,像一具精致又颓丧的破布玩偶。
谢旭民上楼的脚步声逐渐远了,谢嘉杨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大厅,流光溢彩却冷得彻骨,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只是囚笼中的金丝雀,被自己唯一的亲人这样明码标价出售,自己却连知情权都没有。
谢嘉杨回到了校外的公寓,进门也没开灯,径直走向卧室,蜷缩在床头,两手环抱着膝盖,头埋进去,寂静的夜里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很久,谢嘉杨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通红的双眼消下去了点,才拨通了电话。
‘嘟——嘟——’,电流声牵扯着谢嘉杨的心。
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黑黑的背景看不太清,随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嘉嘉”。
谢嘉杨一直压抑着情绪,但听到孟延卓叫他的一刹那,刚刚平复的心情顷刻间瓦解,两行泪刷的一下掉下来,混合着愧疚、委屈、无助和想念。他将头埋进枕头里,手机靠近了,几乎是贴着耳朵。
双眼蓄了泪水,他抿抿嘴忍住了。
“怎么没开灯?”
“怎么了?”谢嘉杨一直没说话,孟延卓感觉不太对。
“想听听你的声音。”谢嘉杨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怕孟延卓听出来,头往被子里陷进去,“你那边怎么黑黢黢的,我看不清你。”
“我在阳台,室友都休息了,我怕吵到他们。”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知道自己有些使性子,可他就是忍不住。谢嘉杨从松软的被褥里仰起,露出半只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盯着那边那头模糊的轮廓,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想你了……孟哥哥……”
那边静了几秒,有走动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像是走到了空旷的地方。然后谢嘉杨听到了深深的呼吸声,像是把手机拿得很近。
“我也很想你。”
低沉又克制的嗓音透过冰凉的手机传过来,谢嘉杨却觉得耳朵烫,眼泪烫,心口更烫。
“在你生日前回来,给我们嘉嘉过生日。”
谢嘉杨没忍住,两道清泪滑过脸颊,洇进濡湿的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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