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太阳透过纱帘,斜斜的照射进来。孟延卓从床上醒来,他反手撑着坐起身,望了眼旁边,床铺整齐有序,一点都不像有人睡过,可他在醉梦中明明记得谢嘉杨躺在自己旁边的,所以他才难得睡得这么沉,难道都是自己醉酒的幻觉吗?
他坐了会,短暂的让意识回笼,脑子很清醒,丝毫没有宿醉的疼痛感,就是衣服还是昨天的,他下床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出来换上新的衣服,准备去公司。一下楼,路过厨房倒水,瞥见岛台饮水器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用秀丽的小楷写着,“炉子上座着饭,简单热一下就可以吃。”落款写着谢嘉杨,还是跟读书时候一样的字迹。
孟延卓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来是不饿,二来是图省事。可今天,他却想要尝一尝早饭的味道。他放下便利贴,走到灶台前,揭开小锅的盖子,里面是粥,目测是红豆薏米粥,已经凉了,孟延卓打开火,倚着灶台,不一会,就有丝丝缕缕的饭香溢出。
——
谢嘉杨今天还是一贯的早起上班,今天是发薪的日子,拿到薪水,他就往一个账户里打了钱,那是他借的高利贷,发薪日就是还款日。
转了钱,谢嘉杨继续工作,可是下午的时候,他却接到了对方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他的债连同利息已经在一周前被人一次性还清了,还让自己提供一下收款账户,把今天打的钱退还回去。
谢嘉杨怔怔的挂了电话,他几乎能猜到,是孟延卓帮他还清了债务,他有点不知所措,叫他如何承这份恩情呢?
晚上下了班,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谢嘉杨发现孟延卓卧室亮着灯,应该还没睡,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进”
谢嘉杨拧开门进去,孟延卓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到谢嘉杨进来,他放下手中书看着他。
对上孟延卓的目光,谢嘉杨又有些犹豫,踌躇间不知怎么开口,倒是孟延卓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有什么事吗?”
谢嘉杨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债务是你帮我还清的,是吗?”
“是”孟延卓知道他迟早要问这个,不过要不是谢嘉杨提起,他都快忘记这个事了。
见谢嘉杨又不说话了,他合上书,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谢谢你”,谢嘉杨手摩梭着裤缝,以掩饰他的窘迫,他不想欠孟延卓的,“我会还给你的,只是时间会比较久,大概要两年。”
孟延卓依旧是冷漠的神情,平静的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这可以算是夫妻共同债务。”
谢嘉杨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对于婚姻法,他多少知道一些,“夫妻一方以个人名义对外所负的债务,且不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你没有义务帮我偿还。”
孟延卓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解,他皱起眉,说,“所以呢?你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嘉杨连忙摆手。
孟延卓沉声道,“我愿意替你偿还,也不需要你还给我。”他看着谢嘉杨,又说,“孟太太,我们已经结婚,我希望你能理所当然的接受,明白吗?”
耳尖染上了红,谢嘉杨埋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头,然后道一声晚安,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孟延卓的卧室。
留下孟延卓一个人待在沉寂的卧室,他叹了口气,结了婚还一个人睡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
——
孟延卓最近正在处理樾行区的开发事项,股东会一致决定,采用孟延卓的建议,建设购物中心,项目开标后,各种计划书蜂拥而来,孟延卓浏览着企业的计划书和资质,这时,电话响了,孟延卓瞥了一眼,接起。
来人是孟延卓高中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秦信,基本知道孟延卓的事,前不久孟延卓回国,两人还见了面,秦信还说他,一别六年,身家变了,人却一点没变。
“延卓啊,最近那个挺有影响力的福布斯30岁以下精英榜开放了,还是单身青年榜,我觉得你肯定能入选”
孟延卓丝毫不感兴趣,“我想不太合适”
秦信依旧大大咧咧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的履历和财力完全能入选好吧”
“单身青年不合适”
“什么意思?你不妥妥的黄金单身汉一枚吗?”
“我结婚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砸得秦信半晌没回过神,“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和谁啊?你不是刚回国吗?等等,不会是谢嘉杨吧,你不是说……”
秦信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而孟延卓只是淡定的说,“对”
他清楚的记得,孟延卓刚回国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到了高中,不可避免的聊到了谢嘉杨,他问,“话说你这次回国,跟那个谁还有联系吗?”,孟延卓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笃定的说,“没有联系,以后都不会有联系”,秦信于是不再聊起这个话题。谁曾想,过了一两个月,怎么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呢?
“你们还真是…….”秦信已经对孟延卓的朝令夕改见怪不怪了,也是,遇上谢嘉杨,这位的所有原则和底线都可以靠边。
“结婚这么大的事,出来喝两杯”
“今天吗?”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孟延卓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可以,只不过要晚点”
“那就定了,我找一家清吧,晚点见。”秦信利落的挂了电话。
晚7点多,喧嚣城市中一处僻静的清吧卡座。
“大少爷,新婚快乐吗?”秦信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冲孟延卓挑眉。
“别这么叫我”,孟延卓理了理衣服,落座,“一杯莫吉托,不加酒”
秦信调侃他,“怎么,婚姻幸福,不需要借酒消愁?”
孟延卓只是淡淡的回应,“回去还要工作”
秦信没忘记正事,“老实交代吧,你们俩是怎么又勾搭到一起去了。”
“无可奉告”
“话说,你这几年见过的人不少吧,怎么还是一棵树上吊死呢。当年他订婚的消息在南城闹得可是沸沸扬扬,你当真毫不介意?”
毫不介意是假的,孟延卓不得不承认,他嫉妒得发疯。
孟延卓抿了一口水,“你都说了是当年,我更愿意向前看”
这时,孟延卓的酒好了,服务员上了酒,秦信把酒杯推给他,“你可真大度”
秦信摇晃着酒杯里的酒,“你知道吗?你走之后,他来找过我一次”
谢嘉杨好像是来办退学手续的,那天他看到我,就奔过来,然后抓着自己问:“孟延卓去哪里了?你知道是不是?”
秦信差点就要忘记是这个人始乱终弃,因为当时谢嘉杨可以说得上是形容枯槁,以前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灿烂的人,现在肉眼可见的低迷,两眼发红,只想朝自己要一个答案。
“谢大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延卓吧”
从那以后,秦信再也没见过谢嘉杨。
孟延卓静静的听着,然后说,“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
秦信哧一声,“你就心疼他吧,怎么不心疼心疼自己?”
孟延卓带着那些沉疴难愈的伤痛,他不是不知道痛。他们在最好的年纪错过彼此,所以这一次,孟延卓选择牢牢抓住。比起翻旧账,他更愿意朝前看,因为他知道,当下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他们俩又喝了会,不到9点,孟延卓就要起身离开,秦信不乐意,问他这么早回去干嘛。
“我是有家世的人,不宜晚归”
——
孟延卓把车停进车库,迈入入户花园,透过窗户,他看到一楼的客厅亮着灯,孟延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从前回家迎接他的,永远是一座空房子,而现在,家里有人在等他。
孟延卓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就像万家灯火中,终于有一盏是为自己而留的了。
孟延卓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幸福。
孟延卓推门而入,他换了鞋往里走,才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电视还在播放着,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
自从债务被还清后,谢嘉杨便辞去了夜宴的工作,得以早归的他,无所事事,便躺在沙发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孟延卓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又上前打横抱起谢嘉杨,抱上了楼,放在床上,整个过程谢嘉杨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把人放在床上安顿好,又盖上薄被,轻轻的掩上门,孟延卓又回到书房继续加班。
谢嘉杨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不是客厅的吊顶,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身上的被子滑落,谢嘉杨才坐起身,他环顾四周,脑子宕机了几秒,自己不是在客厅看电视吗?怎么在卧室呢?他下床,却没找到自己的拖鞋,光着脚往外走,看到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的灯光泻出,落在白瓷砖上,形成一条长长的光带。
还在加班吗?谢嘉杨下楼一看时间,已经夜里11点多了,最后他在沙发旁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穿上后,他准备去厨房,给孟延卓做点夜宵。
锅上烧水,冰箱里拿出小白菜和番茄,番茄开水滚一圈去皮,切好。然后用昨天阿姨的煲的红烧牛腩做汤底,锅里放入面和番茄,快煮好时下小白菜,烫一下起锅,一碗热腾腾的番茄牛腩面就做好了。
谢嘉杨端着面上楼了,书房门没关,谢嘉杨还是敲了敲门,并探出一个头,“孟哥哥,我给你做了宵夜,你要尝尝吗?”
孟延卓从一堆资料中抬头,揉了揉太阳穴,正要起身,“好”
谢嘉杨这才把面端出来,看着他说,“我端上来了,去楼下吃吗?”
“就在这里吃吧”孟延卓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他此刻确实有些饿了,更何况,那是谢嘉杨做的。
谢嘉杨放下碗,就准备离开,却听到孟延卓说,“以后这些让方姨做吧”
孟延卓知道以前的谢嘉杨是从来不会做这些的,他也不愿意让他干这种琐碎的活。
“没事,我也会做”
孟延卓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书桌上吃饭,这顿饭还吃得由身到心都是熨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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