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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至少对凡人来说如此。

那时大启也有个宋家小将军,不过不是宋如之——她那时哪怕离出生也还远,挂着这名号的是她父亲,后来的护国公宋良。

宋家是开国功臣,曾风光无限,虽到这代不及从前,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些年约莫真是天佑大启,不仅山清海晏,就连庄稼的收成,都一年胜过一年。

只是好景不长,南面游族举兵来犯。启自建国后局势稳定以来,便休养生息,受南族全力一击,无力可挡,节节败退。边境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天子震怒,一纸令下。那时宋良年岁尚小,便跟着报国心切的父亲带着奔赴战场。大启光历十二年,宋良外出遭伏,带着的数十精兵全灭,唯余他杀出一条血路。南族对他穷追不舍,宋良力不从心,和追兵撕打一番,受伤跌入水中。水流湍急,河中又乱石丛生,追兵沿河寻找至天明,不见他踪影,看水中险象环生,想他也活不了,便放心回去复命。

如所有话本戏文里的奇闻轶事,宋良没死。他睁眼之时,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帏上精致的绣花,似是哪家女儿的闺房。他浑身疼痛,像是所有骨头都被卸下重新装上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如此,他想。

“你醒了?”他听到惊喜的女声,婉转动听如同黄莺的啼鸣。

宋良吃力地转动眼珠看向来人——花青罗裙,明亮杏眼。

这便是宋良与庆雪黛的初见。

“你母亲擅吟诗作画,善抒写风花雪月、离愁别绪。是不可多见的人才。”宋良对宋如之说了许多遍。

“那我这榆木脑袋必定是你害的了。”宋如之油盐不进。

大启光历十五年夏,启旻帝驾崩,启瑾帝登基,国号安乐。同年秋,宋良带领精兵杀入南族军营,生擒南族大将。紧接着,南族投降,启**队班师回朝。而造反的南人,也被赶至大启境内最远的长河——霞映河以南,再无翻身之日。

回到京中,刚登基的皇帝依军功各自封赏。宋良封了镖骑将军,又得了赏赐无数。宋良找到庆雪黛,如愿以偿与其成了婚。那些时候京中酒楼常将他当作笑谈,说他果然是个粗人,蠢笨的可以,放着京中那么多于他仕途有利的官家小姐不娶,娶一个秀才的女儿。

“可惜,你母亲去得早。”宋良说起时脸色灰暗,眼角隐隐似有泪光。

启安乐五年,庆雪黛有孕,次年生下了女儿。宋良与庆雪黛皆是年近三十得女,自是珍视其如珠似宝。

说来也巧,孩子出生那日,黄历上“诸事不宜”。宋良与庆雪黛皆非迷信之人,笑笑也便过去了。庆雪黛调侃,这孩子不选个黄道吉日,非要于诸事不宜日出生,无异于逆天改命,日后必成大器。

他们为这孩子起名为如之,字是庆雪黛拟的,为行言。

行必以言,言必有行。

大启安乐十七年。春。

今儿是个好日子,暖和,湿润,宜出行,宜祈福。

河边的柳树已吐了嫩芽,河中厚厚的冰层也早有了松动的架势,已经能听到冰下潺潺的水声。冬眠初醒的动物也早便纷纷从洞中出来觅食,田地里皆是施种的百姓。

只是这外边再美,同“承华山书院”的学生,都是无甚关系的。

“你们看看你们,这都写的些什么东西?对面书院学生的文章,随便挑出一篇来都比你们强得多!”王夫子站在学堂的讲台上,手里抖着他们交上去的作业,骂的唾沫飞溅。

“当然,徐谨言,你的文章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优秀。”王夫子面色一转,对着徐谓轻言细语:“写得非常好。待我今日回家,再给你细细批阅一番,明日来了再交与你。”

徐谓正在发愣,冷不丁被点名,一抖擞,随即站起来忙不迭拱手:“谢夫子。”

“不必谢,”夫子嘟嘟囔囔,“等何时见了你父亲,我必是要向他夸你一番的。”

前排有几个男娃,听见夫子喃喃自语,忍不住笑起来,夫子喝道:“还笑!陈明!你看看你写的这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白天赐,你这文章是你父亲府中谁人代笔的,速速招来!”

夫子对着那几个学生一顿臭骂,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那些文章中抽出一份来。他用两个手指提着那份作业,像那文章是什么污浊,要脏了他手一般。

“宋如之呢?她去哪了?”夫子白着脸叫道。

陈明举手抢答,嬉笑着道:“禀夫子!宋如之今日未来,想是跑哪个旮旯里逍遥快活去了!”

一屋子的人皆哄堂大笑,夫子的脸在这笑声中迅速涨红了起来,他梗着脖子,像只发怒的公鸡。

“谁去寻她?让她给我滚回来!”

“夫子!我们去吧!”又是陈明。

“你想都不要想,老夫还不晓得你,一旦出了这门,便再不回来了!”夫子瞪他一眼。

“老师,”徐谓举起手,“我今日是同她一起来的,她半道上肚子疼回家去了。她来不及告知夫子,便托学生向您说明。”

徐谓说的似是言之凿凿,心里却捏了把冷汗。

夫子的眼瞪得像铜铃,与他四目相对。徐谓强装镇定,头皮早已发麻。

终于,夫子放弃了同他对视:“那好,老夫下次见了宋将军,必得问问他。”

他重又拿起那份作业:“我早说了,女人便不能上学堂,来了也是无用。”

徐谓脸色一白。

夫子道:“今日她的作业,我须得重点批阅一番。既然谨言你同她相熟,那便由你转交她。”

夫子将他们各人的作业点评完毕,让他们念书。读着读着,一旁的李文仁便以书遮面,将脸朝他探过来了。

“徐谓,徐谓!”他喊道。

徐谓警惕地瞥一眼夫子,见他在台上低着头看书,才将脸侧过来,疑惑道:“做甚?”

“我才不信宋如之是肚子疼。你快从实招来,她做什么去了?”李文仁满脸兴奋:“她可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新地方?只是她不厚道啊,竟不带你去。”

“她去哪里耍了,你便告诉我呗。”

“她确不是肚痛。只是,她昨日也未曾同我说过今日不来,我哪里能知道她去了何处?”徐谓面露难色。

李文仁脸拉下来了:“徐谨言,你可不够义气啊?”

“我是真不知道!”徐谓无奈地辩白。

“李文仁!”夫子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自己不读书也便罢了,还想拉谨言下水!”

“你个小兔崽子,和你爹小时候的死样子一模一样。拿着书,站到我旁边来读!”夫子咆哮道。

李文仁翻了个白眼,乖乖拿着书往前面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徐谓快速收好东西,背着书袋直奔承华山后山而去,果不其然在后山的一棵树上找到了宋如之。

她正躺在棵老树粗壮的枝丫子上,嘴里叼着根草,头枕着手臂,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她的书袋随意扔在树下,一看便是一天未动的模样。

徐谓叹了口气,将她书袋拿起来,拍拍上边的灰土,轻声唤道:“宋如之!”

几乎是一瞬间,宋如之便从树杈子弹起来,手扶着树干,含混不清地说道:“哟,徐公子来啦!”

“今日为何不去上学?”徐谓无奈道。

宋如之满脸鄙弃:“跟着夫子日日读什么‘之乎者也’又有何用,还不如在这看看山下风光,还能陶冶身心!”

她说着拿起摊在旁边树枝上的旧书,朝徐谓丢过来:“夫子可教不来这大好河山!”

徐谓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本不知道宋如之从哪淘来的《霞映游记》。

他出言劝诫:“霞映河南族集聚,危险非常……”

宋如之打断他:“你连上京都未出过,就莫要担忧她人了。”

“再者,我爹马上就回来了,待他回家,夫子定要同他告我数不清的状。既已成定局,那我不如抓紧时间,快活几天!”

她说的冠冕堂皇、面不改色心不跳,理却歪到姥姥家。徐谓气极反笑:“你逃学倒有理了?不过嘛,”徐谓话锋一转,“也幸得你没去,夫子今日可是拿着你的文章将你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如之一下子正色起来,将嘴里的草吐掉:“夫子骂我什么了?”

“你说呢?”徐谓斜她一眼。

“唉,夫子啊,他就是年纪大了,老古板了!该看些新东西。”宋如之理直气壮。

“什么新东西?”徐谓哭笑不得。

“你既知夫子自诩孔门弟子,你便不该写篇《告孔贼》当成作业与他啊?”

宋如之突然心虚起来,扶着枝干的手放下来,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这个,可我认为我的观点也不错啊。”

“你说,”徐谓不解,“你认为你哪些论调在理?”

宋如之沉默了片刻,突然干笑了一声:“徐谓,你又为何着急辩驳?”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忘了,你可不是他们口中的‘君子’,而是‘难养’之人啊。”

徐谓怔愣在原地。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徐谓想起夫子讲这堂课时对这句圣人言深表赞同,从自己泼辣的夫人讲起,一路说到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妖妃”。只是百姓不可妄议天家,他只提了两句便急忙刹住话头。

堂上的学生纷纷哄笑着,也七嘴八舌说着自己身边“难养”的女子,宋如之却站起来,和夫子大吵一架,气得夫子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毕竟我‘难养’嘛,你们这些君子便多包容我好了。”陈勇文指责她气走夫子,她却靠着后桌,毫不理亏的模样。

那天回家时徐谓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书院里的学生常说宋如之是个怪人,明明因母亲遗愿才做了书院里唯一的女学生,却不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与夫子对着干简直是家常便饭。偏偏她出身武官世家,武力值奇高,还无人敢惹。

“出来吧。”徐谓身形一僵,老老实实从巷口现身。

“我……”他还未解释,一包沉重的杂物飞过来将他撞倒在地。宋如之飞身过来按住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跟着我是何居心!”她怒喝。在她看来,这是对她的冒犯,因而也不顾徐谓御史老爹的面子,更不顾同僚之谊。

“宋小姐!我同你是一样的!”下一个巴掌落下前,徐谓大喊。

巴掌滞在了半空中。

“徐谓,你也是女子,别忘本了。”她跳下来,靠近她。

徐谓脸色灰白地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算了,不说这些了。”宋如之烦躁地挠挠头发。

徐谓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听说你爹又被皇帝痛骂了?”宋如之重跳上树,坐在树杈子上晃腿。

徐谓抬起眼来:“你听谁说的?”

“我二娘,”宋如之老老实实,“她在家中说的。”

徐谓不语,低下头从书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朝宋如之扔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为你带的玫瑰糖。”

“罕见东西!”宋如之来了精神,两眼“刷”地亮起来,心满意足地往嘴里丢了块糖,由衷赞叹:“好吃!”

“谢啦!”她扬扬那个糖袋子。

“唉,”徐谓在她对面的树下席地而坐,拿出本书放在膝上翻开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虽说皇家之事不可妄议,但这皇帝真是太蒙昧了!我爹再不好也是他老子时便在的官,他怎能因为一个妖妃,便不给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半分颜面!”

“我就知道!”宋如之看起来莫名得兴奋,若不是她还在半空中,徐谓毫不怀疑,她就要站在树杈子上跳起来了。

“皇帝一定想,你徐御史自己都是后宅拥挤的贪色之徒,怎有脸议论朕!”宋如之笑话热脸贴冷屁股的徐御史。

虽然丢脸的是自己亲老子,徐谓还是忍不住想笑。

“只是那妖妃心肠狠辣歹毒,皇帝也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地任由她在后宫作乱。”笑罢,徐谓正色。

这话出口,她却后悔起来。

她忙四下里看过一番,确定无人才将头转回来,小声念叨:“不可妄议皇家,不可妄议皇家。”

“我在树上,看的比你清楚。”宋如之笑她草木皆兵,重又躺下,边嚼着糖边道:“你我皆不是宫中之人,谁知真相如何?你爹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皇帝都不急后继无人,他着急什么?”

“只是那几个皇子,要么脑筋不好,要么身体不好,要么二样都占。啧啧。”宋如之煞有介事。

“也不知道那妖妃为皇帝灌了什么**汤,皇帝后宫三千佳丽,还偏偏就对她死心塌地了。不懂,不懂。”徐谓学着她爹的样子叹口气,将书翻过一页,眼里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得了吧,‘妖妃’也是妃,真那么有本事,早当皇帝去了,还做什么后妃。”宋如之翻了个白眼。

“宋如之!”徐谓吓得脸都白了。

“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要,要,”宋如之讪讪道,“今日去我家写功课吗?”她问。

“去,”徐谓毫不犹豫地答应,又抬头瞪她她一眼,“只是想抄我文章,没门儿。”

“哎呀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宋如之坐起,从树上一跃而下,水蓝色的发带在她脑后飘起,像一面形状特殊的旗帜。

“总之莫要抱希望便是了,”徐谓将书放进书袋中,“我们走吧,再过些时候,怕是有人便要上山了。”

宋如之点点头,将书袋拾起,甩到背上。

宋如之和徐谓并肩向山下走去。宋如之手里摆弄着宋良上次回家时赠与她的一个巴掌大的象牙雕塑。那雕塑雕的是月,月中的广寒宫虽小,却五脏俱全,连桂树旁随意丢却的斧头和捣药的玉兔都有。形象虽小,却栩栩如生,凑近了看,那玉兔一双眼眸中都似是有灵采。

“你说这月中,为何没有嫦娥呢?”宋如之端详着玉兔,自言自语道。

徐谓没搭话,只是突然小声惊呼起来:“你看那可是老师家的大白?”

宋如之闻言望去,见王夫子家的大白猫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急匆匆走到一棵树旁蹲下,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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