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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切切缃儿责舜卿

“阁老这话,从何说起啊。”李正道的回话听起来没有底气。

见他仍不坦白,夏昭明直截了当地戳穿道:“京察之意,考核官员还在其次,主要目的在于清查冗官、贪官,督促各部尽职尽责。我推京察,从未存半点排除异己、任人唯亲的私心。你究竟是为何觉得我会挑你的过错,以至于将杨怀仁被捕一事瞒报至今?”

杨怀仁被抓这么大的事,若非李正道有意隐瞒,即便夏昭明一直忙着京察,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晓。

益人堂是发放折俸成功与否的关键,原本李正道已经对杨怀仁进行了保护。只是他没想到刑部会强行将人带走,而他没有阻拦的职权。

李正道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他想弥补,但又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他既不能大张旗鼓地去营救,又无法安稳药商们忐忑的心,因此事态便越拖越坏。因为胡椒苏木换不来银钱,官吏们的怨气如今已成嚣嚣之势。

夏昭明的话让李正道十分心虚,他何尝不知自己是为了政绩和官位才瞒报的。但他若接受了批评,意味着同时承认了夏昭明对他进行惩罚的正当性。他为官多年还从未给予别人宰割他的机会。

“阁老明鉴。刑部是铁了心继续扣着杨怀仁,他们软硬不吃,卑职多少种法子都试过了,没有用。”李正道面带为难的神色说道。

夏昭明听出他在回避瞒报一事,深表遗憾:“李尚书,你是户部的老人了。你入仕时间比我还长,你的能力有目共睹。首辅这个位子,我原不是最有资格的……”

李正道写满伪装的脸上有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夏昭明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夏昭明接着说:“像你这样比我更有资历的,朝中有的是。承蒙皇上厚爱,我才忝居此位。天恩浩浩,我当这个首辅,是真的想做点事情的。李尚书,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信任。”

夏昭明的真情表白,让李正道产生了一丝愧疚。对于夏昭明的肯定,他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为了前程,他决定放下防备之心,回道:“阁老错爱,卑职一定做好分内之事。卑职哪怕亲自去闯刑部,也要将杨怀仁带出来……”

夏舜卿还要去听,夏淳风却板着脸敲了他一下,开口道:“事情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既然跟了来,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夏舜卿与夏淳风说话时总是会觉得有些别扭。他看了姜琼一眼,姜琼朝他微微一笑,笑容让人觉得亲切,这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夏舜卿回答道:“爹,儿认为当务之急不是追究李大人的责任,而是稳住胡椒苏木的价格。无论是打算仍让杨老板出钱抑或是其他药商采购,都需对从中作梗之人予以反击,以攻为守。”

夏淳风哼了一声,道:“谁说要追究责任了?”

夏舜卿无言。

夏淳风看他不说话更觉不满,皱着眉头道:“罢了,你也不必在这儿了,去瞧瞧你哥吧。他在起早贪黑地备考,而你只知道往外跑。”

夏舜卿只好辞去。

看着夏舜卿悻悻然离去,姜琼的脸上多了一些爱怜。他对夏淳风说道:“淳风,你方才的话重了些。小公子看着不似顽劣的孩子。”

夏淳风不满又无奈地笑笑,道:“阿琼,你家夫人做事爽利,教养孩子也堪夸,麟儿那么乖巧懂事。你再看我教出来的……实在不知他以后能干什么。不爱功课却唯爱丹青,本末倒置,难不成以后就靠卖画儿为生?”

姜琼想起家人不禁笑了一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

见姜琼向着夏舜卿,夏淳风又想起一事,责问道:“听说你还答应帮他重启王照邻儿子打死人的案子。谁不知王照邻有人护着?舜卿年纪小冲动也就罢了,你也不明白吗?”

姜琼微微欠身道:“我怎会不明白?只是小公子一片赤诚,我实在不忍拒绝。王玄能逍遥法外,是恶树结的恶果。虽说相较于枝茂根深的大树,一个果子不算什么。但先摘果再砍树,也未为不可。”

“那你不还是摘不下来。”夏淳风说。

姜琼笑笑:“惭愧。”

夏舜卿来到夏尧臣的书房,见他伏案苦思,正欲调侃,却被夏尧臣推了出去。

“纵然有天大的事,你也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夏尧臣一边给房门落锁,一边朝门外说道。

夏舜卿觉得无趣,便随意地来到门廊的鹅颈椅上坐下,斜欹在雕栏上发呆。

一时冲动对政事过分关注,甚至想要参与其中,以前他并不是没有过。按他信奉的观点,他发觉自己对王玄的事情非常上心之后,应当像往常一样果断冷静下来。但这一次,他不甘心。

这时缃儿拎着个食盒从门廊处穿过。

看到缃儿,夏舜卿想起先前缃儿曾对他说过的话。缃儿认为夏舜卿贵为高门公子,不懂得奴婢们的想法。夏舜卿对这话很在意,为此夏舜卿还曾特意留心和打听了家里婢女的生活起居与日常所思所想,确实发现一些不同之处。

例如从婢女日常举止行为中常常看不到她们自己,这是一种以“服务他人”为己任的行事态度,使得她们即使在她们自己心中也是无比卑微渺小的。

又比如婢女常常处在焦虑不安的情绪之下,尽管这种情绪大多数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在责骂、贩卖等危机事件来临之际,这种焦虑的情绪可能会放大出来促使她们做出反常的过激举动。

那段时间对婢女持续的关注或许让他产生了过多的同情,使得他迷失了他的人生准则。

夏舜卿原本不便与她多有交集,但满怀困惑的他最终还是叫停了缃儿。

“缃儿,如果你是去给大公子送吃的,那就不用去了。他这会不想被人打扰。”夏舜卿说。

缃儿本想假装没有看见他,这会只好上前行礼道:“奴婢僭越,只是这话不能不说。大公子总不按时吃饭,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听青梅姐姐说,老太爷胃气壅滞、绞痛恶心的病症,就是因为处理事务时茶饭不思,常年伤身所致。公子不该拦我,应当一同规劝大公子才妥。”

对于缃儿话语里的批评,夏舜卿没有生气。他坐正了身子,带着认真探讨的口吻回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世间万事万物,变易发展自有其准则,非人力所能干预。既然如此,为何要处心积虑地绸缪算计呢?”

缃儿听他语带玄妙,便知晓他并非就事论事。想到之前自己唐突地自荐为夏舜卿打探郑美山证词真假,已是不该,因此回说:“这些点心是青梅姐姐所托,恕奴婢不能陪公子说话。”

夏舜卿见她要走,忙起身朝她的背影说道:“若王玄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你会觉得我混蛋吗?”

缃儿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虽然夏舜卿没有扫奸除恶的义务,但他是夏舜卿啊,那个至诚至善的夏舜卿怎会甘心对王玄的事情袖手旁观呢?

“为什么?”她问。

“王玄作孽不断,他早晚会被他自己害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夏舜卿说。

缃儿更疑惑了:“奴婢不明白。公子的意思是让因果报应自行降临到他头上吗?”

见缃儿的理解有偏差,夏舜卿忙解释道:“你怎会这样想。天道与虚幻的因果报应不是一回事。天道为世间真理,一个人的力量在它面前十分渺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夏舜卿似乎认为天道运行与人无关,缃儿听了反驳道:

“奴婢愚见,人也处于天地万物之中,人的愿望、想法、所喜、所恶都在道法准则之内。没有这些一个一个的人,天道又依托于何物?”

天道依托于何物?

这个问题夏舜卿还从未想过。

如果说先前对夏舜卿无法理解奴婢所思所想的评价是往他心里扎了一根刺的话,那这句话就是一下棒击了。

只是夏舜卿仍然不服,回道:“即便天道依托人而存在,天道也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想法而随意变化,天道作为根本法则也无需人去改变它,不是么?与之相比,人们日日忙碌,往往都是徒劳的、可笑的。”

缃儿的脸上有些愠色,她显然被夏舜卿的话冒犯到了。

因夏舜卿从未在意过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别,也从未低看其他身份低微的人,所以缃儿一直以为,至少在心理上她与夏舜卿之间并没有很深的隔阂。夏舜卿愿意为了缃儿的话特意了解婢女身处的世界,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然而夏舜卿方才的话却表明,现实没有那么乐观。这让缃儿感到愤怒和悲哀,尽管她知道世道如此。

缃儿说道:“公子,不知他人苦,莫论他人非。您怎能说人可笑呢?您说天道与报应不是一回事,但为什么我看不到您说的那个完美的、能自行惩恶扬善的天道呢?您出身优渥,不需要日日忙碌即能拥有不错的条件,也许可以相信这样的天道存在。但您可知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人生来在痛苦里挣扎?您可以做您的局外人,但他们不可能像等着天上掉馅饼一样等待天道从天而降眷顾他们。”

被指责的夏舜卿忽然想起了家徒四壁的麦子和他率真的妻子,想起了他们窘迫的模样。他有点心虚,赶忙解释道:“我说的可笑,并不是嘲笑,是……可怜可叹。”

缃儿抬眼望了望夏舜卿,看到夏舜卿的脸上有一丝慌乱和自责。她怎会忍心看夏舜卿如此,因此很快就原谅了夏舜卿的失言。

她相信夏舜卿没有嘲笑的意思,但她同样也一直知道,出身的不同并不是一件可以忽视的事情。身居高位,便是原罪。不管其人善良与否,终究无法超越身份和眼界的。

“公子,天道落在每个人的身上真的都那么合理那么正义吗?一个人如果不为天道做些什么,与屈服于命运有何区别?”

缃儿丢下这句话后,便向夏舜卿请去。方才不知为何,当她亲耳听到夏舜卿的想法后,她变得有些不理智。她需要尽快离开。

夏舜卿知道谈话搞砸了,只好同意。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为缃儿如今肯与他讲心里话而开心,另一方面缃儿的批评又令他失落。缃儿的话冲击着他一直以来的观念,让他思绪不宁。

夏舜卿想起那次从田庄上回来时赵元徽也说过类似的话。赵元徽说天道映射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是命运,这种说法有些悲观。而缃儿似乎觉得“不屈服于命运”同样是天道的一部分。

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该如何理解?

夏舜卿与缃儿说这些,原本是为给自己疑惑的心求一个答案。如今不说解惑,倒是更加心烦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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