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我们到达这个世界是有时间差的，这么一来，也就合理解释了为什么没有找到子研这件事。”
“没找到子研？”云玖安哑然，想起当初的四个选项，感觉有一桶冰水悬在头顶，心中变得忐忑。她大概有了答案，“谁拿了军妓的身份牌？”
顾淮抬眉看了眼云玖安，“……子研。”
“顾淮你！”云玖安闻言指着顾淮就要一通骂。
顾淮见她那副架势连忙一瞪眼，比她先快一步，“哎哎，打住打住，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先抽了张好牌一溜烟跑没影了。”
云玖安想想，她的确没资格指责顾淮。但是她心里一直觉得军妓更适合顾淮，毕竟顾淮曾当过三年兵，怎么说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像俞子研，从大学毕业了就一直坐办公室。
“都凭手速在拿牌，谁知道子研没跟着一起抢……”顾淮喃喃低语，她本想先拿一张喜欢的身份牌，如果其他三人有需要，再跟着换也无妨。
但她没想到几人刚刚抽完身份牌就被传送走，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刚到这里时，第三天她就成功在辎重营找到了姐姐，本以为可以顺利找到另外两名好友，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一个月。
然而让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那便是找不到抽中军妓牌子的俞子研。
期间军妓营她也没少去，到后来凡是管事的看到她，一定会叫她注意身体，可叫顾淮尴尬得不知怎么回答好。
即便如此，也没曾在军妓营内见过俞子研半个影子。
两人一路聊到城门前的官道上，从军妓营聊到前线又聊到所在时间的背景，云玖安大致了解了她们穿越到的这个地方。
这里是战国中期，大概年月是公元前262年。她们所在势力为赵国，顾涵两姐妹与赵军先行部队刚从邯郸一路赶过来到高平关。估计再有一两天后面大军就会到达此地。
“出军的目的，就是守住韩国刚割让给我们的十六城。姐说，再过一周不到，两方的战争可能就要打响了。这是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赵军必败……”顾淮的姐，自然就是她的孪生姐姐，顾涵。
一提到这事她便开始唉声叹气。
赵国必败，这是历史轨迹。复活的守城的任务必然和战争有关，而她们隶属赵国，又如何凭借四人之力与整个历史洪流相抗衡？
穿越过来时的激动早已磨平，谁能想到复活之路竟如此艰辛，碰上的第一个任务，难度系数已经超标。
云玖安倒是心大，是问题总有解决方法，还有什么能比学医难？
“我们现在在古代？”云玖安冷不防地一问。
顾淮不以为意地点头，“废话。”
云玖安不可思议地指着她，“古代怎么可能有女人当军官？”
顾淮闻言翻了个大白眼，颇有些不满，“南北有花木兰，宋有穆桂英，怎么女人就不能当官了？而且您这牛犊大的眼珠子是长在头顶了吗？看不出来我现在不算女人？”
不算女人？
云玖安揣摩这句话中的意思，目光不自觉地向下飘去。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盖在铠甲下的裆部，顾淮险些气的背过气去，“你没发现我胸是平的吗！”
云玖安心中的疑问被解答，短暂震惊后，嬉皮笑脸地拱手道：“呦呵，恭喜你啊，上辈子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顾淮：？
她只是想说她易容了男装而已！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生物的排泄物啊？”顾淮气急，一度怀疑她这智商怎么考上医学院的。又见云玖安贼兮兮的眼神，一把揪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云玖安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愣神片刻立马抓了两把，“我靠！好软！”
顾淮一把撇开她的猪蹄。
云玖安靠过去低声道，“你这是带了束胸？”
顾淮颔首，她不但带了束胸还用多余的衣物拴绑在胳膊肩膀等部位，让自己身材看起来更像男人。不过这大夏天的，她每天回营房里都要起一身痱子。
两人的互动，落到身后士兵的眼里，都变了味儿。
明显自家头跟云先生说了什么，云先生不信，头儿就让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云先生似乎感到什么，面色惊讶，头儿顺势瞥开她的手，自己去一旁消化情绪。
“啧啧啧。”队里年纪最小的老幺咂舌。
其他人看向这个毛头小子，“咋？舌头闪了？”
老幺稚嫩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我也想像顾队长这样，有一红颜知己。”
其他人嬉笑道，毛都没长齐还想要女人。
一行人几番斗嘴闲聊，再回过神来已经行至护城河边。
城门上几名站岗的士兵远远便看清来人是顾淮，都不用她走近开口，士兵连忙向城内喊道，“放吊桥--！”
正和顾淮唠嗑的云玖安被洪亮的声音吸引去，见足有现代四层楼那么高的墨青色城墙上站着几名士兵，正向这边挥手。
而吊桥上方，用大篆体在城墙上雕刻着三个大字，关、平、高。
云玖安正奇怪这士兵怎么不问来人，随意放下吊桥。士兵扯着嗓子笑呵呵道，“顾队长今日巡山这么快？”
她恍然，不知顾淮如何做到的，但事实证明仅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在赵军打响一片属于自己的名声。
这半个月来，顾涵凭借那把战无不胜的利刃陌刀在斥候内已经小有名气。小至城门轮番站岗的哨兵们大到各营百夫长，对她都有耳闻。
人言，斥候内出了一员猛将，次次巡查都会带着十几颗人头和战利品回来。
这些自然不止她自己的功劳。
她姐姐顾涵通读史记，知道古代军内崇尚英勇，秦国也有挂首级以示英勇一说。于是叫她效仿，果然在一个月内提高了她在军中的影响力。
不但如此，连带着军中许多老将也模仿挂首级。如此一来，顾淮名号不说家喻户晓，但也逐渐脱颖而出，对日后的守城任务百利而无一害。
“看来顾队长又有收获啊！”士兵边说边看向云玖安，这穷乡僻壤的连雌动物都少见，像云玖安这样的美女足够在军中引起轩然大波了。
云玖安听着这士兵语气暧昧，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着什么下流的事情。
顾淮闻言，先给了云玖安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天知道云玖安一张嘴会捎带上士兵几代祖宗。
顾淮仰头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指着云玖安介绍：“这位是云玖安云先生，江湖人称云半仙！咱们圣上出面，才有幸请到军中来！”
士兵闻言惊讶，和身边人对视一眼，连忙抱拳道：“久仰云先生大名！刚俺多有冒犯！别放心上！”
云玖安一听这气派的名号，顿时心情大好。心想着，士兵在军中早就痞惯了，那番话也应该无意，于是便咧嘴应道，“无妨无妨！”
“吱吱”声中城门口吊桥放下，顾淮带的斥候骑兵队也正好来到门前，一行人在哨兵们羡慕的目光中缓缓步入城内。
两层城门中已经部好部分军营，正值晚饭饭时，热闹非凡。
士兵们三三两两结队去打饭，有一些已经打回来饭的士兵们围坐在一块，划拳摇骰叫嚷声此起彼伏。
再次令云玖安难以置信的是，众多看见顾淮的士兵都会打声招呼，颇有些将军入城时的威风。
这得是立了多大的功？！
打招呼的士兵中，有些汉子耿直，放下手中的活打趣道，“呦！我们的‘大将军’回来了？”，
顾淮嘿嘿一笑，还未等谦虚两句，旁边一个裸着上身，收拾帐篷的汉子不屑道：“随便剁两个狗头就能当将军了？”
说话那汉子闻言尴尬滴咂咂嘴，乖乖去吃饭。这宋戎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整个一团的士兵谁不知宋戎，那可是亲手剁过秦兵副将头颅的人！当初战场形式严峻，他还曾为赵茄赵副将挡过三下致命刀。
顾淮笑容凝固，转身拎起马屁股后面两颗血淋淋“狗头”扔了过去，“送你炖汤壮壮阳，省的连这两颗所谓‘狗头’都剁不下来！”
“你！”壮汉气的腮帮子涨起，作势就要抽佩刀。
云玖安见状倒吸一口气，那宋戎怎么看都有一米九左右，在古代都算得上是巨人了。再看看顾淮这副身体，勉强一米七，怎么就有胆量和人家对横。
转瞬间她便知道了顾淮的勇气来源，身后一直没存在感的骑兵小队控马立于顾淮身后，一群人如铁墙般气势逼人，居高临下睨着他。
虽说如此，宋戎依旧吹胡子瞪眼，气势上一点不输。
有些和事佬连忙过来安抚宋戎，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兄弟，相互打趣怎么还当真了！”
“就是就是，宋大哥别放心上啊，这二营得人谁不知道我们宋大哥最是骁勇！”旁边一群人附和道。
顾淮闻言脸上露出讥讽，不屑一笑。她来军中一个月，深知军中遇事不能避的道理，正当两方对峙时，第二道城门口跑来一个人，“顾队长！你哥找你！”
顾淮闻言，看向壮汉比了下中指，驾马离去。
在场人对顾淮最后那个手势都一头雾水，只有云玖安在偷笑着骑马往城门去行去。
后勤，辎重营
伙房旁一个围着麻布围裙的人正低头抱着什么，走近才能发现这人和顾淮长得竟有九分相像。只不过眼中尽是沉寂，少了顾淮的乖张与灵动。
此人正是顾淮的孪生姐姐，顾涵。
顾涵在架好的铁锅旁抱着一捆草席，一动不动，老远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阴郁。
“嗒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便来到身后。
“这么急着叫我，怎么了？”顾淮翻身下马，又转身摆正马鞍。
见顾涵不回答，顾淮莫名其妙走过去，探头看向他怀里，“什么东西啊……”
顾淮看清顾涵怀中的东西后，整个人僵住。
“这怎么……”
“子研……？”
“这……这怎么回事啊？”顾淮连忙蹲下翻看被裹在草席里的俞子研。
“刚刚两个士兵送来个人，说是不行了，看能不能救活……如果不能，就……子研就被裹在这草席里……”顾涵声音冷的似能滴出水，话中欲言又止。
“不能就什么！人都这样了！”顾淮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大。
顾涵没有答话，而是慢慢将视线转向旁边的铁锅。
“你看锅干什么！我在问……你……”顾淮声音渐渐弱下去，脸上表情由呆滞转为惊诧。她似是被电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那些士兵还要吃人？
见顾淮不说话了，顾涵抬头看向她，在顾淮的注视中缓缓点头。
顾淮脑中轰的炸了雷，如木头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其实这时赵国已是强弩之末，国内重商废农已久，即使没有长平之战，凭它薄弱的国库也支撑不了几年。
前线打仗缺粮短膳、食不果腹已是常事，死后如果无人收尸，用人充肉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顾淮回过神，连忙向俞子研手腕抓去。
“不用把了，人已经没了。”顾涵言罢放下怀中草席。人刚送来的时候她便摸过脉搏，当时人已经没了。
“估计是累死的。”顾涵补充道。
她在现代是名中医，全国市井民医中以她的能力排进前十没有问题。
俞子研面色发白，明明身上还是热的，明显死前气血亏损严重。加之眼底充血，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便知被玩虐的时间极长。
说是累死的，一点也不夸张。
见顾淮一拳捶在地上，她不知道子研在生前到底遭受了多少屈辱，只恨自己没能及时找到她，带她脱离那种污秽之地。
顾涵知道她和子研一向聊得来，四人中数她俩关系最好。她叹口气，拍了拍顾淮的肩膀，“小淮，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你可还记得老人说了什么？”
顾淮被问得有些茫然。
“四人一体，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顾淮闻言哑然，她伸出双手来回翻看个边，“我们没事……”
“诶？这是……子研？！”顾淮两人说话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又奔来一个人，云玖安刚跑过来勒住马，就看到一个裸身躺在地上小草席上的人。
“这……这怎么回事啊？”
顾涵听到这话无奈的叹口气，怪不得子研总说老二和老云更像亲姐妹，这一开口便说明一切。
云玖安看着地上满身伤痕累累的尸体，哆哆嗦嗦地去探鼻息。
“不用探了，人已经死了。”顾涵督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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