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池牵着侯映瑶的手，往一楼去。蒋愉正在客厅里玩小汽车，看到蒋西池牵着一个漂亮姐姐，立刻把小汽车放下，站了起来。
“小叔叔，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好看。”
侯映瑶被他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我侄子，蒋愉。”
蒋西池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蒋愉的眼睛一直盯着侯映瑶。
“阿姨，你真好看。”
侯映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也很帅。”
蒋西池伸手捂住了蒋愉的眼睛。
“一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哦。”
蒋愉拨开了蒋西池的手，仰着头看他。
“叔叔，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蒋西池被他打败，捏了捏他的脸。
“你哪里学的这些词。”
“电视上呀。”
“以后少看点电视。对眼睛不好……”
蒋西池还没说完，蒋愉已经一溜烟跑了。
侯映瑶忍不住感叹。
“你侄子人小鬼大。”
“皮的很。”西池有些无奈地笑笑。
西池倒一杯水给她，映瑶在靠窗的沙发上落座。
身后传来咳嗽声，侯映瑶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褐色的毯子。
“我大哥，蒋东亭。”
蒋东亭的眉眼跟蒋西池很像，但是比蒋西池更消瘦，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侯映瑶起身，笑着跟他打招呼。
“大哥好，我是侯映瑶。西池的女朋友。”
蒋东亭的脸上带着歉意，他的声音很温和。
“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希望你别介意。”
侯映瑶自然很能体谅。
“没关系的。”
蒋东亭只是出于礼貌出来打个招呼，很快就有佣人推他进房间。他的房间在一楼，蒋西池的房间在二楼。
蒋西池带她去了二楼。蒋西池的房间是黑白灰的配色，屋子里唯一的颜色是桌上放着的一株绿植，侯映瑶并不认识。
书桌上放着他跟蒋东亭的合照，在很显眼的位置，侯映瑶一眼就认出来是他们两人。
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两个人在棒球场，穿着棒球服，戴着棒球帽子，意气风发。那天阳光很好，蒋东亭揽着蒋西池的肩旁，笑得很灿烂。蒋西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跟现在一样。
“你跟你大哥长得很像。”
眉眼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照片里的蒋东亭看上去比蒋西池活泼。
“小时候经常会有人把我们认错。”
侯映瑶回头看看蒋西池的脸，再看看照片，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总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蒋西池耸耸肩，淡淡道。
“大概是我生性不爱笑。”
他这句话把侯映瑶逗乐了。听起来像个冷笑话，虽然蒋西池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他自问不是一个幽默的人。
侯映瑶看着照片里的两人，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你们感情应该很好。”
“嗯。”
照片里的蒋东亭站在蒋西池身后，比他高半个头。那时候他还拥有一副健康的躯体。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跟弟弟一起打网球，但是如今的蒋东亭只能坐在轮椅上。侯映瑶忽然想起一句话，世事难料。
“你大哥的腿是？”
蒋西池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
“车祸。”
侯映瑶惊讶之余露出惋惜的神色。在车祸中失去双腿，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蒋西池露出苦涩的笑。
“不过，好在还有蒋愉。”
侯映瑶想起蒋愉的脸，他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
“那你大嫂呢？”
西池看着照片里蒋东亭的笑脸，有些唏嘘。
“我大哥车祸之后没多久，她就提出了离婚，出国了。”
他们离婚的时候，蒋愉刚学会走路。
蒋西池伸手抚摸照片上的脸，蒋东亭那时候笑得多开心呢。可是那场车祸之后，他失去自己的健康，事业，婚姻，爱人，西池再也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那样纯粹快乐的笑容。
侯映瑶伸手搭在西池的手腕上，关切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没事。”
蒋西池很快把思绪拉回来，把照片摆正，又恢复了平时的而样子。
“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他带着侯映瑶去了三楼，这里有一间花房，尽管是冬天，花房里的植物都长得很好，有一些花正开着。花房里有一架白色秋千椅，顶上垂着些淡粉色的花朵。
“这秋千做的真精致。我可以试试吗？”侯映瑶跃跃欲试。
“当然。”
映瑶坐上去，垫子是软的，空气里都是花香，让人心情舒畅。
“西池，你帮我推吧。”
西池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在空中摇晃。侯映瑶的笑声回荡在花房里，那声音忽远忽近，有几秒钟，西池觉得像在梦中。
他们在花房里待了很久，直到佣人来请他们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侯映瑶坐在蒋其旻身旁，蒋西池在另一边。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蒋西池坐在他身旁，以往他们之间总要隔着一个人的。蒋东亭因为生病，单独在房间用餐。
“映瑶，这鱼是我早上特意去钓的，你尝尝。”
蒋其旻指了指侯映瑶面前的清蒸鲈鱼，一脸慈祥。
侯映瑶夹了一筷子，咀嚼几口之后咽下去，鱼片嫩滑，没有一点腥气。
“这鱼真不错，蒋叔叔，你们家厨子厨艺真不错。”
“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侯映瑶倒了一杯酒，递给蒋其旻。
“这杯我敬您。”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爸爸也喜欢钓鱼，下次有机会你们可以一起。”
“那当然好。”
红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蒋其旻对侯映瑶非常满意。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以至于好到，夹了一只虾放在蒋西池的碗里。
蒋西池怀疑他喝醉了，他当作没有看到那只虾，一脸平静地吃饭。
蒋愉盯着虾好久了，他拽了拽蒋西池的袖子，有些天真地看着他。
“小叔叔，你不喜欢吃虾吗？”
蒋西池伸出筷子，并没有动那只虾，而是夹了几片胡萝卜，放到蒋愉的碗里，自己又夹了一筷子，盖住了那只虾。
“虾凉了，我们吃胡萝卜，对眼睛好。”
从小到大，喜欢吃虾的人都是蒋东亭。蒋西池是从来不吃虾的，他对虾过敏。尽管他们父子在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是蒋其旻从来就不知道这一点。
吃过饭之后，蒋西池送侯映瑶回去。她因为心情好，喝了不少酒，脸颊已经染上红晕。蒋西池扶她上车，侯映瑶倒在椅子上。
蒋西池替她系安全带，两个人凑得很近。侯映瑶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蒋西池的脖子，把他扯了过去。
她双眼已经有些迷离，歪着头看蒋西池的脸，嘟囔道。
“你不开心？”
“没有。公司的事情，有点棘手。”
蒋西池往后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她的束缚。侯映瑶却抱得更紧了，她往下一拉他的脖子，自己的脸也凑了过去，两个人即将亲上去的瞬间，蒋西池转过了脸，她的唇印在蒋西池的脸上。
侯映瑶有一瞬间的失落，没有亲到他的嘴巴。
蒋西池已经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从他脖子上拿下去。
“乖乖坐好。”
他的声音很温柔，侯映瑶失落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能让蒋西池知道她在装醉想调戏他，她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听到安全带扣上的声音。
蒋西池开了空调，一路上都很安静。
他从侯家回来之后，佣人把车子开进车库。蒋西池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太阳提早落山，气温渐冷，他却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丝毫不觉得冷。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漫不经心在手里把玩着。银色的机身上刻字的位置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J字的上半部分已经没了棱角。蒋西池点上一支烟，猩红的火星在寒风中闪烁。烟雾遮住他的脸，他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躺了好几只烟蒂。
蒋东亭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目睹了这一切。西池刚拐上二楼，就看到蒋东亭的影子，屋子里没有开灯，他像一只鬼魅。西池随手打开了灯，灯亮的瞬间，他听到蒋东亭的声音。
“你喜欢侯小姐吗？”
西池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老头子喜欢，还不够吗？”
他对侯映瑶不知道有多满意。
“西池……”
蒋东亭推着轮椅靠近他，声音里带着有些无奈。
西池听到声音，转身走到了蒋东亭身后，把手搭在轮椅后面。
“哥，你还生着病，早点休息吧。”
他的声音有些疲倦，蒋东亭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西池送他回房，洗完澡之后，袁良打来了电话。
“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蒋西池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老爷子跟陆兆和一起去了欧洲的医院，那边有家医院，最近有腿部残疾多年通过手术治愈成功的案例。他们拜访了那边的医疗团队”
很快袁良就把医疗团队的相关资料发了过来。
“原来是为了给大哥治疗。老头子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蒋西池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你盯着那边的医院，有情况随时跟我报告。”
“好。”
西池看着袁良发过来的照片，面无表情，一张张看过去。他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袁良，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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