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懿绾瞧着眼前的扬侞玄,一身青白菱纹罗丝曳地曲裾,身段婀娜,年岁估摸着也就十七八,气质超然。带上簪子是清冷绝然的世家贵女,拿掉簪子则如大病初愈的纤弱小姐。这种脆弱感在姜懿绾的眼中,独具美感。
为此,她用了写实主义,背景却选了隐隐绰绰光影交替的白晕。为避嫌疑,还特意将那支簪子画上去。画中人乌发雪衣。身形纤秀,眉眼清幽,清冷卓绝脱俗出尘。
此时殿外……
“你们说,这女画师的技艺,当真如宫人们传的那般神乎其神吗?”一待选妃嫔问道。
“许是真有本事,否则陛下还何必钦点她来呢?”
“都两个时辰了,也没见扬侞玄回来,要不咱们去看看吧?”另一个提议。
“好,我们都去看看吧,也可趁机看看这画师的水平。”
姜懿绾刚刚停笔,宣布画作完成时,屏风两侧过道立时如水流般涌进众人。
众人一见那画中女子,顿时全场寂然无声。她们虽出身豪门世家,却未曾见过如此画风。写实主义本就逼真,更难得的是姜懿绾笔下精细入微,发丝毛孔皆栩栩如生。她巧妙修复了真人脸上些许瑕疵,微调五官比例,令画中女子如真人跃然纸上,却又比真人美上百倍。然细细端详,却又寻不出何处改动,真可谓妙笔生花,神乎其技。
其中一个眼尖的突然发现,这画中的扬侞玄是带着簪子的,可现在她头上却没了那根簪,于是讥笑:“原来画师的一双眼,独独能看见咱们看不见的美,是因为用钱开了光啊!哈哈哈哈……”
“这是何意?”众人疑问。
“你们瞧瞧,这画中人带的簪子可谓点睛,可簪子呢?再说这簪子咱们早上也是见她带过的。这还不够明白吗?”那女子冷笑。
众人顿时对扬侞玄投去鄙夷轻蔑。
“各位小主儿误会了,我家画师画完后,仍是对扬小主的簪子赞不绝口,扬小主见咱们画师画的她委实漂亮,这才好心赠与了我家画师。”阿可忙挺身而出解释道。
姜懿绾和扬侞玄两人皆是一怔。
【阿可这家伙,反应挺快啊。】
“说的不错,扬小主见我画的她甚美,很是满意,为表谢意这才好心将簪子赠与我。”姜懿绾内心忍住小慌乱,义正言辞道。
“反正现在已经画完了,如何说不都由着你们吗?”方才语出讥讽的那女子不依不饶。
“这位小主此话差矣,您瞧瞧这画,连簪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若是扬小主儿一早就把簪子给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还如何画的这般传神呢?”
“说的也是。搭在簪子前的几根发丝都这般细致,肯定是画完后才取下的。”
“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
听阿可如此说,众人这才又略微尴尬的收敛了几分方才的轻蔑之色。但她们个个其实已是心知肚明——这个画师贪财,若想画师将她们画的比本人出色,最好还是预备些许薄礼。
出了莱羽宫,二人返回画院的路上,姜懿绾噗嗤一笑:“哈哈,阿可,今日多谢你了,你反应还真是快。当时我都吓住了,生怕人家抓我个收受贿赂。”
“此等小事,阿姊言重了,可咱们今儿收了一个人的,明日后日不都得照单全收,不都得把她们画的仙女似的?”
“不好吗?”姜懿绾笑道。
“可,可若都是美女,陛下到时见了真人,并不觉得美,万一迁怒咱们怎么办?”
“怎么可能都画的仙女似的,想当仙女,起码她长得也得够的上边儿吧?我也不能欺君啊!况且我这也算是靠自己的本事捞钱,不犯事儿。”
“阿姊为何一心只想钱?”阿可不解。
“哈哈,捞够了钱,咱俩出宫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不好吗?”姜懿绾乐呵呵。
“看来阿可没跟错主子。”阿可噗嗤一笑。
“好在你机灵,阿姊不算白疼你。”她故意撅一下腰,把走的好好的阿可顶出去几步。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路……
此时,皇帝寝殿外,那曾被姜懿绾打破头的麻子脸,躬身向中常侍拱手道:“臣等不敢隐瞒,恳请中常侍速速禀告陛下,以求圣断。”中常侍闻言,心中一惊,然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擅作主张,急忙入殿请示。皇帝素来忌讳巫蛊之事,加之近日那幅江山美人图令他如鲠在喉,闻讯即刻更衣,随中常侍匆匆赶往画院。
本应是月色清明、凉风习习的夏夜,此刻画院却是火把通明,甲士林立,肃杀之气弥漫。二人甫至画院门口,便听得靴甲剑戈之声来回穿梭,内院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姜懿绾踏入院中,见皇帝神色凝重,身旁站着那几个曾欺辱阿可之人,中常侍亦是眉头紧锁。她方才的喜悦顷刻消散,神色茫然,不知所措。
“大胆姜懿绾,竟敢在宫中行巫蛊之术!”那曾被她的画笔捅伤喉咙之人,见她一进院门,便厉声喝道。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投向姜懿绾。她心中忐忑,上前行礼,恭敬道:“臣女不知犯了何事,求陛下明示。”
皇帝怒目而视,冷声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姜懿绾踉跄上前,推开画室之门,一股腥膻恶臭扑面而来。姜懿绾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推开自己画室的门,一股腥膻恶臭连连逼袭而来。她打小胃浅,呕哕!呕哕!呕哕!连连三声,将午间所食尽数吐出。阿可紧随其后,强忍刺鼻气味,持烛火一照,只见四只无头蝙蝠被割颈钉于四壁,翅膀横张,惊怖异常。
姜懿绾以衣摆拭嘴,又以宽袖掩鼻,仅露双眼,凑近墙面细察,心中疑惑:【这些蝙蝠腹中何以塞得如此硬实?】然她仍茫然无措,不明所以。
麻子脸见状,故作委屈愤慨之态,道:“今日姜画师奉命前往莱羽宫为待选佳丽作画,臣本欲求教技法,不料推门竟见此残忍之景。更令人惊骇者,这些蝙蝠腹中竟塞有桐木小人,其上刻有臣与另三位画师生辰八字。臣一见,此乃巫蛊无疑!”
姜懿绾闻言,脑中轰然作响。
常侍将那血淋淋的桐木小人用托盘呈上来后,皇帝定睛一看,赫赫然真是四个不同的生辰八字,瞬间暴怒,一把掀翻托盘怒喝:“反了!”
“求陛下为臣等做主啊,姜画师记恨我们之前对她的仆从略严苛了些,便怀恨在心,行此巫蛊之术诅咒臣等,甚至不惜虐杀蝙蝠,这谁人不知,这蝙蝠谐音遍福,姜画师甚至将蝙蝠断头钉死,这不是诅咒又是何意呢?”
【蝙蝠谐音遍福?怪不得那些达官贵人的玉器玉佩,皆纹有看似是倒三角两边带翅膀的花纹。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皇帝眼神却阴冷肃杀的瞧了一眼方才说话之人,满是寒意:“你再说一遍。”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忙重复:“姜画师记恨我们之前,对,对她的仆从略严苛了些,便怀恨在心,行此巫蛊之术诅咒臣等,甚至不惜虐杀蝙蝠。”
“回禀陛下,臣女不敢,求陛下明察!”姜懿绾跪地掷声。
“白轶,带人搜查他们每人的画室。”皇帝一声令下,但先前的怒气明显消退了几分。
“诺!”
姜懿绾看着离去的帅哥,脑子却开始想入非非。
【系统:此为五官中郎将白轶。负责管理皇家卫队,管理宫内侍卫。】
冷不丁的被系统提示一惊,姜懿绾方才的紧张感,瞬间得到了极大的舒缓,游戏太过逼真,加上不知何时才会触发系统提示,让她一旦长时间的沉浸式游戏后,总会忘了自己是身处游戏中。
【这个NPC也很帅啊,又是侍卫,阳刚气十足,真有安全感。】
姜懿绾一边想一边竟不自觉的掰着脑袋,痴痴的望着离开的白轶。
“咳咳……咳……”中常侍见她这般形状,忙假咳。
她这才忙收敛神色,把头转了回去。
半晌后,白轶手下的一个侍卫,还是在她的室内搜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桐木小人。
“回禀陛下,其余人等屋内皆无违逆之物,但,姜画师的屋内搜出了一样的两个桐木小人。而且上上面的生辰是,是,是陛下的。”白轶捧着托盘,躬身道。
当桐木小人被扔在冰凉的石砖地上后,她先是满面震惊,继而浑身颤抖跪地求饶,大喊冤枉:“陛下,臣女没有!臣女不知这东西是哪来的!”
【他奶奶的,定是那几个画师报复我,才整的这么一出。】
正侧眸思索间,她瞥见之前为难阿可的四人,正彼此暗递眼神。
“从你的屋内搜出来,还说不知从何而来?”白轶的口气毫无感情。
“中郎将,她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是有人栽赃给她的呢?”中常侍好心替她说话。
姜懿绾对中常侍投去感激的目光。
皇帝却冷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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