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试终究还是来了。
这日我起了个大早,推开窗扉任晨曦淌入这半间客房,后山的清香扑鼻,放松了我紧绷的思绪。
第一试只不过是要在次日正午前登上凤山山顶罢了,只需要耐心与体力就可以完成。我抓着窗槛的力道放松,指尖的泛白慢慢褪去。至于第二试,依靠乘流剑法大概便能通过了。唯有这第三试,不知是个怎样的试炼,入梦解梦破梦,听起来倒是简单。
正在我思虑万千时,门被叩响三声。想必是江小红来了,我收起各种想法,几步走到门边打开。
门口站着江小红和阮良玉,两人手挽着手,刚刚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此刻脸上都带着未褪去的笑容。
“阮姑娘?”我的目光顿住阮良玉身上,颇有些意外。
阮良玉今日换了身更利落的花青色短打,脚蹬快靴,黑发依旧高高束起。我又看向江小红,惊讶发现她也穿了一件绯色劲装,与阮良玉打扮如出一辙,往日看着显得有些柔弱的罥烟眉变得高峰如刀,有了些剑眉的意味。
“你这是……”我说不出话来。
就见阮良玉笑着戳了戳江小红的脸,语气带着些自得:“怎么样?我给阿……小红画的,搭她这件衣服吧?”
江小红抿唇轻笑,眼睛弯成了道月牙,里面盛着明晃晃的欣喜。
“不错,你们今日比我还玉树临风。”
“嗐~”阮良玉摆摆手,眉毛翘的老高,“那不是易如反掌。”
呵呵,我目光扫过两人几乎占满了窄窄门框的身影,冷笑:“两位小姐可否高抬贵脚给我让个道?”
江小红闻言,轻轻拉了拉阮良玉的衣袖,将她往旁边让了让:“哥,让良玉同我们上山吧。”
“阮姑娘不是与云姑娘一起的吗?”我脚步一顿,不由问道。
“不必管她,她本来就是鸣春阁弟子,早就回去了。”阮良玉语气平平,看起来对关于云想容的话题有些排斥。
虽然诧异云想容的身份,但见此我也不便过多言语,噤声下了楼。
大厅中依旧热闹,酒菜香弥漫。我摸摸肚子,方才在楼上不觉得饿,这会儿倒是有些饥肠辘辘。路过几张桌子,有人应该是认出来阮良玉了,眼神频频往我们这看。我们在大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阮良玉招来店小二点了好些道菜。
“这顿我请了,给你们补充体力。”阮良玉潇洒拿出鼓鼓囊囊的钱袋往桌子上一拍。
我默默将刚掏出来的瘪得可怜的布包收了回去,这下看来我们兄妹俩是抱上金大腿了。
“良玉,你的钱找回来了?”江小红支颐着脑袋,下巴朝钱袋扬了扬。
阮良玉将放到唇边的茶杯搁下,摇摇头:“没有,我向人借的。”
“阮姑娘的钱被人偷过?”我嘴里磕着的瓜子瞬间不香了,索性推到一边凑近了些打听。
“对啊,那人都不知道是谁,嘴还欠得很!”阮良玉越说越气,索性将茶一饮而尽,放下时发出啪的重重一声。
邻桌几人被动静吸引看了我们几眼便转回去,我悄悄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这阮姑娘,还真是个性情中人。“我昨晚只听你提了一嘴钱被偷了,倒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菜还没上,不如你说说?”江小红饶有兴趣地看向阮良玉,等待着阮良玉的回答。
“前几日,我在客栈醒来时便发现了钱袋不见了,旁边还有个布条,你们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阮良玉气呼呼地重述着布条上的内容,“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的话,你现在已经是泉下怨魂了,蠢货大小姐!”
“这……”
我与江小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啼笑皆非的意思来。而阮良玉还沉浸在羞愤当中,在那里不住道:“来啊,有本事打一架,我保证不把你砍死!”
“这么说,总觉得这人有点耳熟。可以给我看看留下的布条吗?”江小红说着拿起茶壶,垂眸给阮良玉又倒了杯茶。
“路上就不见了,我记得……”阮良玉手指摩挲着茶杯沿,略微沉思,哂笑两下:“哎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光顾着生气去了。”
“……”
我的嘴角抽了抽,木着脸转过了头,继续嗑起了瓜子。
“这样啊,不过我觉得那人应当是认识你的,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你还是多加小心吧。”江小红担忧地蹙起眉。
“怕什么,他敢来?来就打!”阮良玉不甚在意地嘁了一声。
江小红无奈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店小二就端着菜上来了:“各位客官,您的菜好了。”
“来来来赶紧吃吧,一会还得上山呢。”阮良玉摩拳擦掌,我们也拿起了碗筷。
说来惭愧,这还是我有意识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俗话说“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我搁下手中的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觉得待会爬山不在话下了。
“对了哥,这个给你。”江小红拿帕子擦了擦嘴,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我。
这是?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个匕首。我将匕身从鞘中拔出,寒光锃锃。不错,挺锋利的。
“给我了?你哪来的?”我嘴角不住上扬,朗声问道。
“本来是想买把剑给你的,就是钱不够了。但总该给你个防身的东西,这匕首开过刃的,我试过也还可以。”江小红抬手将垂在脸颊的发丝挽在耳后,有些赧然。
“你早说啊,怎么不找我借。”阮良玉在一边啧啧出声,连连摇头,万分伤心地说:“生疏了生疏了。”
江小红拍拍她的胳膊,无奈道:“你别演了,我买的时候你又不在。”
阮良玉捂脸转过身去:“是我的错!出现得太晚。”
“……”
没理会她们的嘻笑怒骂,我稳妥地将匕首收好,心里暖暖的。
待众人都吃饱喝足后,我们便出发去凤山了。
在报名处已经排了长队,有几位鸣春阁弟子正在分发木牌,走近些,我才发现他们穿着的衣服与云想容是一样的,这样看来,那便是弟子服了。
“这么多人啊?”阮良玉踮起脚尖往前看,嘴里嘀嘀咕咕。
“其实挺快的,你看一下少了很多人。”江小红双手撑在阮良玉肩膀上,也歪着头张望。
江小红说的没错,果然没过一会就到了我们。
“名字。”
白衣弟子拿出一枚木牌,嗓音温润。
阮良玉手边是准备好的纸笔,她提笔便写下了三个大字。我侧头随意瞥了几眼,不住点头,没想到阮良玉的字这般好看,笔走游龙,轻盈潇洒。又只见那名弟子广袖一挥,拂过木牌,上面便赫然出现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请。下一位”
……
不过片刻,我们都领到了木牌。这木牌色泽沉穆华贵,只能说不愧是第一门派鸣春阁吗,连个牌子都是用紫檀木制成的。
我摸着上面刻着的名字,抬步走到了江小红和阮良玉身边。而台阶上已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前行,有人快步赶超,有人驻足观望。
“只是爬山的话,应该挺简单的吧?”阮良玉指尖绕着木牌上的锦丝穗子转,边说边踏上了好几个台阶。
我们还未来得及回答,前方不远处的人便回头搭话:“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别到时候哭哭啼啼要下山。”说完哼笑一声,又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什么?”阮良玉愣住,随即竟是短促地笑了。而我落于她之后,能够清晰地看见她额角青筋的跳动。
“别跟他置气,我们抓紧走吧。”江小红连忙推着阮良玉往前走。
我在后方沉默地跟着,刚才那人似乎岁数不小了,得近而立了吧,就是不知是第一次来还是……
我闭了闭眼,将那些杂乱的想法抛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通过一试,事在人为,还是别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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