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回到苑里的时候,我们就收到了绛湖官衙把逃犯全数捉拿归案的消息。
“不愧是天下第一。”那时候我们正坐在大师姐的屋子里,大师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赞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然后往大师姐面前一递——大师姐非常默契地拿起自己的茶杯,和他碰了碰:
“好,值得庆祝,干杯。”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庆祝生活上的小确幸?
不过逃犯被全数逮捕回去,也确实应该感到高兴。
只是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到这里并不能结束。
是了,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理清楚。
我们还没有找到赵雷。
那么久了他也没有消息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师姐轻轻叹了口气,说:“改天给那女孩子带一束花吧。”
“为什么?”我问。
“没怎么,就是收到花,心情会好些。”她说。
过了几天,我们在大师姐的屋子里冲泡着花蜜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跑步声——
“姐!姐你在吗!”
大师姐的屋门没有关,在她应了一声后,从门口跑进来的,是气喘吁吁的五师兄!
“我他娘的找了一圈没找着老大,我……”他应是急的,瞪着的一双眼睛发着红,冲进来的时候,差点就摔倒在大师姐面前,但好在大师兄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这使得他惊愕的眼神一下子就飘到了大师兄身上。
他愕然到无以复加:“你……怎么在大师姐这啊?”
大师兄也愕然地:“啊?我在帮她调花蜜啊?”
五师兄:“……”
但很快,大师兄就察觉到了五师兄的情绪不对,马上就扶着他坐下来,给他倒上了一杯花蜜茶,“来,缓缓,小五爷这是怎么了?”
“我……”五师兄喝了一口花蜜,就是一抬头,一双发红的眼睛就看向了大师兄,“前几天,你们不是让我去追鸽子找他们老巢嘛!”
“是啊,其实没追到也没关系……”
“不是!我追到了!”五师兄激动得一把就抓住大师兄的手臂,“我还到了那个什么彪哥的窝里!”
大师兄:“啊?”
“然后,我就挂他屋梁上,我、我看到……”
“别急,慢慢说,要不要再喝口茶缓缓?”
“不是,你听我说!”
五师兄眉眼里尽是急迫,只见他双手抓着大师兄的两臂,那力气大得使得大师兄整个人都狠狠地晃动了几下。
“好好好,你说……”
“我看到他剥人皮!”
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良久,率先打破沉默气氛的是大师兄,他默默地掰开五师兄的手,转头就去拿垃圾桶——“呕……”
“……老哥,我亲眼目睹的都没开始吐,你怎么还搁这儿吐上了。”五师兄这才冷静了下来,眨巴着无措的大眼睛,“你现在不应该是安慰我才对吗?”
“我……你……被你大爷的……晃晕了……”
“……”五师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他早上没吃东西就过来了,刚刚被你这么一顿晃,还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东西,加上他本来想象力就丰富,又怎么受得了。”大师姐见状,就微笑着帮大师兄解释了。
至于为什么大师兄没吃东西就过来了,还得追溯至天刚亮的时候,他下山去给我和大师姐买早餐,结果在绛湖的镇子上看到了杏儿那个姑娘。
她趁着官府忙活着早晨的事务时走了出来——跳湖。
大师兄见了,马上也跳下去把人捞了上来,安慰了一番后,把她送回官衙里。
然后早餐的事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待到回来的时候,他洗了个澡,就到了和大师姐约定的时间。
但更主要的还是这个人挑食。
他来和我们说杏儿的事的时候,大师姐烤了点面食,邀请我们吃。
很正常的,香香脆脆的烤馒头,但大师兄嫌太干了,一口也不肯吃。
这不,被五师兄晃了几下,就晕了,还被这亲师弟说“没用的东西”。
丢人。
“对不起,我吐完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随后,大师兄擦了擦脸,走了回来,满目愕然地。
五师兄:“……我靠,你真没听啊?”
“不是,你说的我听了,你不是说的剥人皮么。”大师兄说,“我是说清流,刚刚说啥了?有什么计划了吗?”
“没有计划。”大师姐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帮你解释你怎么被晃晕了。”
大师兄:“啊,谢谢你。”
大师姐:“不客气。”
五师兄:“?”
我眼看着他都气得原地弹跳了——就一把将他按了下来,“师兄冷静。”
“不是,你们听到我说的了?然后就这个反应?”他瞪大了眼睛。
“没有。”我跟他说,“我们都在等你继续往下说下去。”
五师兄:“这个更牛逼,我说完后老大吐了,大师姐帮忙解释为什么他吐了,这个人直接面不改色叫我说下去。”
“……那你想我给你什么反应?”我说,“你这不没说完,我不好打断吧?”
“你至少要给一点,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的时候的惊讶反应吧?或者和我一样觉得恶心?离奇?接受不了?”
我心想其实这点早在你离队的那个晚上,听到了由施害者视角所说的版本了。
但这不重要,为了不影响五师兄继续说下去的心情,我就跟他说:“那后来呢?”
“……我说你是木头没说错吧。”五师兄翻了个白眼后,看起来情绪冷静了不少。
于是,他开始告诉我们他所经历的事:
彪哥,一个身材强壮的青年男人,光着膀子走进的屋子。五师兄说,他第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他暴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上,像有一座一座小山丘似的,那力量感看得人心慌。
他进屋的时候,还把一个瘦弱的男人推了进来,一下就摔倒了地上。
一眼看上去,那瘦弱男人还长得有几分清秀漂亮,但脸色苍白得可怕,被甩进来的时候,衣衫破烂,浑身是伤,露出的手脚上有不少鞭痕,还有几处露出骨头的伤口,使得他根本无法站立起来,脸上沾着涌动的血污。
彪哥关了房门,把男人按在地上,手上握着一把血红的匕首就往男人的脸上割!
五师兄回忆起来时,都不禁地打了几个寒颤,说那男人的叫喊声凄切都还算了,期间还混合着那彪哥的狂吼和笑声。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五师兄一边说一边抓住大师兄的手臂,“你懂不懂啊!那种感觉!我差点要从房梁上摔下去啊,这实在是太变态了……”
“好好好,懂懂懂,你别晃我啊。”大师兄说。
“然后,那个男的没叫了,头就砸在地上,一滩滩的血,他脸上的皮被那变态扒下来了,变态把匕首搁一边,皮捏在手里,去拿工作台上的泥塑,把皮盖上去,又拿着他匕首往上边一顿戳了一通,之后他就拖着地上的人走了,就让那张皮盖上面了,我也不知道要干嘛,就是觉得好恶心好难受……”
说着,五师兄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的情绪逐渐激动地:“然后,我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没有救他……我当时都被吓懵了!可是,我竟然没有救他!我……”
他说着,皱着眉,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抬眼看着大师兄:“我怎么没有救他……”
“……”大师兄沉默着,低垂着眼眸,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是他太残忍了,你吓懵了,不怪你的。”大师姐在旁边劝道,“错的是施害者啊,你只是没有选择帮他。”
“是啊,而且你也不知道那彪哥实力如何,万一打不过他,你不但没救得了人,还可能搭上自己。”我说,“还有可能,你就是下一个被挂在泥塑上的。”
“……噫!”五师兄这才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不怪你。”大师兄说,“我想,如果是我被按在那里,有人来救我当然会很感激,但如果那个人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我会很难过的。”
说罢,他轻轻把对方抱入怀里,“没事了,过去了。”
我们安慰了五师兄一阵子,待到他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商讨下一步做什么。
大师姐说,她之前看过关于人皮面具的记载:
“据说,制造人皮面具,装扮出像样的模样来的话,是需要把制造的面具的材质弄好了,覆盖在人头像的雕塑上,仔细调整五官,待到成型后方能使用。不过,通常采用轻薄材质的金属作为面具,上面用珐琅绘制。”
“但那变态显然不是用金属材质。”五师兄埋在大师兄怀里,闷闷地说。
“是啊,但是,制作面具的原理应是一样的。所以我在想,那叫彪哥的,也该是个精于手艺之人,他以真人的皮作为面具材质,覆在泥塑之上,是要等它和泥塑表层捏合起来,再进行细节的调整。可是,你们想啊,人皮比金属那些材质薄多了,也容易撕破,想要做出能用的、不让人察觉出痕迹的面具,他可能已经是个熟手了。”
大师姐解释完书籍上记载着的人皮面具原理和彪哥行为后,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接着,又是大师兄率先打破了这个氛围:
“不好意思。”他站起身来,朝我们鞠了个躬,然后飞冲出去找垃圾桶——“呕!”
“你都吐一个上午了。”待到他又洗了一遍脸回来后,我跟他说,“有病的话不如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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