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效朝廷……
是学习不好?
那无法血战沙场……
噢噢!肯定是晕血吧!
“崔清婉”偷摸着打量了几眼崔皓月,可看上去他也不是柔弱不能行武之人,想必他确实是有什么缺陷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现下要紧的是他信了自己就是崔清婉原身。
那先将错就错,只要自己找到回去的线索,一定立刻坦白,然后绝不留恋这副身躯。
“你有疑虑我并不反对,毕竟对于我这样一个不记得过往的人来说,任何与周遭的联系都是崭新的,或许你想的没错,现在的我确实不能算是你的四姐姐。”
对方并不是抱着冒犯的心思来行事,“崔清婉”自然气消得快。
思考后她走近对方身前将他扶起,随后又是犹豫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但有一事,希望你能记得,不论之前你抱着怎样的猜想,你的举动仍是不妥,‘恕你失礼’几字并不能成为你无礼行为的理由。”
听到身前人这样言语,崔皓月眉头一展,他不接话,只是垂首静听,仿佛习惯了似的。
而这样乖巧的模样又使他眉间的那粒浅痣应和般地显示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实话讲,我才醒来不满一日,实在有很多事情理不出头绪,等过一段时间,若我想到了什么,再约你一聚,到时,你我促膝详谈。如何?”
坦白终究还是会坦白的,可该怎样坦白,又向谁坦白,在什么时机坦白最合适,这些都需要考量,绝非头脑一热就能决定的。
起码,要让这条消息尽到最大的价值,也确保自己的安全。
“四姐姐有什么吩咐尽可呼唤阿月,即使四姐姐真的失忆了,阿月也该尽人弟的责任。”
崔皓月行叉手礼,颔首低眉,“崔清婉”很清楚察觉到对方身上增添的愁绪,但见他实在低落,也不好多问。
“不过,桓王那边绝对密谋着什么,若姐姐能记起,还望姐姐尽数告知,阿月别无他心,只想守着崔家……夜深了,阿月先告退了。”
黛蓝衣衫匆匆掠过,崔皓月已礼毕而去。
“崔清婉”自然不多挽留,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有些敏感,不知是被崔家保护得太好,还是说真有些缘由?
不过到底怎样她也没精力关注,现下还是自己的事最为重要。
仔细想想,今日崔皓月的举动,究竟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崔家当家人的授意?
还有他所说之事,到底能信几分?
若桓王与崔家这般水火不容,崔家又怎么会允许崔清婉原身嫁进堂堂郡王府呢?
且崔皓月是否真的信了这身体乃是崔四娘原本的,如若信了,自己未来又该如何告知对方自己并非崔四娘一事?
嘶……如果直接说自己不是崔清婉的灵魂,会不会被当成失心疯抓起来灌符水啊?
“崔清婉”回忆起以前看志怪小说中的各种离奇迷信手段,不觉打了个激灵。
“欸?四娘怎么不坐着,四郎君呢?”
思绪纷扰的“崔清婉”站在一旁,已然出了神,连端着托盘进来的云岫也没注意到。
这一来,又被惊了一下。
“啊?嗯!他说他困了,先回去休息了——”
“崔清婉”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反正崔皓月走了是事实,她也不算扯谎。
正当她转身看向门口欲走的云岫,忽然眼前一亮。
“欸?那是他要的奶酪樱桃?呃……既然他没口福了,不如我替他尝尝?浪费食物可是大过。”
“好。”
正打算撤掉多余糕点的云岫,听到自家娘子这般言语,自然是欣喜不已,她忙将碗碟端上桌子,柔声嘱托道。
“四娘慢慢吃,这樱桃正是季节,很是鲜甜清口呢!”
“嗯!”
“崔清婉”一顺裙子便在桌前坐下,随后她又从装着糕点的碟子中取了几块递给云岫。
“你忙了这么久,也吃些吧。”
云岫倒也没推辞,伸出双手接过糕点,她的眼中半含热泪,在烛光下像是缀了珍珠在眼底,楚楚动人。
“四娘虽然脾性变了,但还是像以前那般宽待下人,能跟着您,是云岫的福气。”
“崔清婉”眨眨眼,用目光抚慰对方不用担心,正准备分装奶酪樱桃时,才发现桌上没有多余的碗匙,只能羞赧一笑。
云岫见状,连忙回应:
“四娘快自己享用吧,这奶酪樱桃您就别惦记我了,我向来不喜食奶味,您如今可能是不太记得了。”
“噢噢,原是这样,那不好意思了。”
“崔清婉”甜甜一笑,点点头,随后舀了半汤匙奶酪樱桃送入口中——
嗯!果然甜食最能放松人的紧绷情绪!真好!
见自家四娘吃得满脸笑意,云岫也是打心底高兴。
她看得出来,她家四娘自苏醒后便满眼戒备。
纵使四娘在努力轻松言语,可云岫还是能察觉出来,那藏在眼底时不时便会跑出来的疏离与不安。
“甜而不腻,人世间岂有此等美味!”
不到半刻钟,“崔清婉”便将一整碗的甜点通通吃下。
她有些意犹未尽地将汤匙放在空碗内,惬意地挺挺腰背,而后又以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向问起先前在意的事。
“说来,那日云岫代我去处理的贴身物件儿是什么?”
“唔,四娘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云岫吞噎下最后一口糕点,整了整面容。
“是四娘往日写的一些书信,四娘说那很是重要,得一块儿带走。”
“呃……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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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听得书信一事,“崔清婉”便想尽早取来一探究竟。
那可是原身临死前委派贴身侍女去取的重要物件儿,怎能让人不在意?
可不想今日一大早想托云岫取来时,突地被三娘子差人告知今日的安排,根本分不开身。
唉……
古代人也有朋友圈吗?还是有空间、博客或者是论坛?
“崔清婉”隔着屏风瞧见往桌案上不断堆放慰问礼品的朦胧身影们,有点不明所以。
自己是醒来一日不假,但也不至于满京城的权贵们都知晓此事吧?
他们那么闲?难道是崔家人在外面放鞭炮庆祝了?还是又有什么异象?
啧,社恐人对这种应酬的局面真的很头疼,还要一直保持微笑对着过来请礼的侍女们点头示意,脸都快僵了……
算了,不论是客套还是真心,人家准备了这样多的东西派人前来,甚至有亲自登门拜访的,总归都是好意,还是得谢谢他们。
“唷!看!我前些日子说得果然不错,四妹子定是逢凶化吉!瞧这模样,哪儿有坊间传闻的半点可怖?”
“那群嚼舌子人说的话你也信?三娘不早就告诉我们清婉妹妹身上的变化了吗?”
“我没信,我就是气不过四妹子被他们那般诽谤!”
应声看去,先是几位衣着华丽的侍女将捧着的礼盒又往屋内的桌子上叠了一层,接着进屋的便是两位锦衣玉带、珠围翠绕的妇人。
这两位姐姐杏眼细眉、面若桃花,体态丰腴,细细端详来,二人的面容竟是相似得很,只是一位周身气质娴静些,另一位则爽利些。
“见过两位陆姐姐!”
两位妇人一进屋,云岫便低声向在榻上半倚坐着的“崔清婉”说道“陆祭酒家的两位娘子来了”。
“崔清婉”心领神会,忙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那位爽利的娘子快步走来止了动作。
“好了好了!起身做什么,真把我俩当成了外人?”
“崔清婉”露出满是谢意的笑容,她这时才注意到,明明这两位娘子穿的都是深绿色的外衫,但较为爽利的这位娘子身上面料显然更细滑光亮些。
“清婉不必多礼,三娘因着崔家产业上的事分不开身,你家四郎又是男子,不好做这些应酬下人的事。”
“无奈今日探望你的人实在太多,接待人劳心费神,我二人便主动接下三娘的托请过来帮衬你些。”
娴静的娘子也是迎上前来,而后坐在“崔清婉”的榻边,在为“崔清婉”掖了掖被角后,又回首对带来的婢女吩咐道——
“馨儿,你带人帮着云岫把收下的礼品记录下来,来处务必清楚,至于送人时该说什么话、该行什么礼,你不是头一回做这些了,也不必我嘱托,去忙吧。”
“是,馨儿明白。”
娴静娘子身边的贴身侍女领命而去,然后将其他仆人也招呼出去,一下子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倒是空闲了许多。
“多谢两位陆姐姐,只是想来两位姐姐家中还有诸多琐事,这般抽身前来,我实在过意不去。”
即便是社恐人,也不见得就是不懂人情往来的闷葫芦,在这种场合,“崔清婉”还是很应景地露出略带羞怯的笑容。
想来云岫也收到崔家人的意思,今日每有人来探望,云岫便会悄悄告知自己来者是何人、曾与崔家有何交集。
人形智能AI系统真贴心,要不是云岫自小服侍在崔清婉原身身边,这小半日下来她不定得出多少纰漏。
但方才人来得也太密集些,竟好一会儿不见云岫身影,而这两位与崔三娘子交情甚笃的陆姐姐前来,倒让“崔清婉”定了心神。
这两位姐姐乃是陆祭酒家仅出的双生女,较为爽利的那位是妹妹陆宥薇,夫家乃是李中丞;
而娴静的那位则是姐姐陆宥蓁,丈夫是入赘陆家的王舍人。
她二人与崔三娘子是自幼结识的闺中密友,因着家中人丁单薄,故而对自幼相处的崔清婉也倾注了一番关照之意。
“四妹子就是太客气了,我与姐姐能从娃娃们的发问声与哭闹声中逃离出来,自然是轻松还来不及呢,你又何必过意不去?”
陆宥薇云鬓侧歪,姣好的面容上神采飞扬,她站在塌边笑吟吟地看着崔清婉。
但当见到“崔清婉”低眉顺眼的模样时,立刻敛了脸上的笑意,双眉紧拧,忿言道。
“说来也是,都这种时候你还客气,想必在桓王府更是没少受气!但凡你有你家二娘的犀利分毫,或是三娘的强硬半分,想必也不用受那妾室的算计!”
“见你这个模样,我们都心疼得紧,最可气的还是桓王,明明娶了这样婉婉有仪的妻子,竟还惦记那个博人一笑的倡优!真是愚蠢!”
“薇儿!慎言!说那倡优便罢,扯什么桓王。”
听到陆宥薇过激的言语,陆宥蓁赶紧侧过头喝止自家妹妹。
后者有些不满地看向了一边,但也不再多言。
陆宥蓁回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崔清婉”,又抬起手顺了顺清婉鬓边的碎发,缓缓说道。
“我知清婉妹妹素来心仪桓王,但既已分别,就别陷在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家大郎君与二郎君的意思,朝野内外是个明眼人便懂。”
“若你还有那份心思,找个心仪的再嫁便是;若没了那份心思,往后就是诗书作伴,或是花草环身,料想也是无人敢多舌的。”
明白这两位娘子话语中明显的开导之意,“崔清婉”一怔,然后低头,弱弱开口。
“姐姐说的……我是明白的……只是……”
短暂的沉吟不语,在旁人看来,“崔清婉”这是为情所伤,难以言语。
可实际上,现在的她只是想不到托词而已,说好的封建迷信呢?这朝这代怎么对离婚看得这么开?
但话说回来,崔清婉这个身份要不要再嫁什么的,自己可没办法决定,毕竟她可不打算以崔清婉的身份过一辈子。
她终究是要回去的,不论成不成功,她都不会认命让自己困在这副躯体中。
所以,先拖着吧!
嗯……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如果自己真的找到回去的方式,那……
想来崔清婉就彻彻底底在这个世界中死亡了吧?
虽然合乎情理,但真想明白这一点后,她的心中还是不免会泛起一丝怜惜。
“罢了,才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烦心这些做什么呢?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
陆宥蓁见榻上人一副低沉的模样,只能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示意“崔清婉”宽些心。
“哼,只怕四妹子不想烦心,也得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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