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加N. E. W. Ts了吗？”
第四次见到小天狼星时，詹姆确认了两人会面的间隔存在着时间流速上的显著差异。对他而言，自己的第四学年尚未结束，一切好像都是在短短半年中发生的。但透过光滑的镜面，被他在心中视作友人的少年正在逐渐接近青年人的模样，越来越接近他在祖父婚礼照片中看到的那样。
“是的，你呢？离O. W. Ls还远吧，要开始准备期末的论文和考试了吗？”
小天狼星这次既没有被关禁闭，也没有忙着触犯校规，只是普通地靠在一棵巨大山毛榉的树干上，袍子的下摆铺着一叠写满笔记的羊皮纸。
“O. W. Ls还有一年多，期末还有好几个月。今年我们会有一场纪念……”詹姆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接近了自己的喉咙，于是乖巧地把“霍格沃茨保卫战胜利二十周年”几个字吞了回去，“有一场规模挺大的全校舞会，定在了这学期举办。我想就算是最爱作业的优等生也在为邀请舞伴的事犯愁吧。”
小天狼星把羊皮纸推到草地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已经确定好舞伴的人选了？”
“还没有。”詹姆这段时间除了魁地奇球训练和上课以外，都在忙着研究从**区偷偷拿到的那本《时间转换器工作原理》，但是收效甚微——其中涉及到很多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古代魔文知识，这些天以来他只看懂了序言：时间魔法非常危险，非常危险，非常危险。“我想学校里这么多女孩子，总会有一个两个找不到舞伴的吧？”
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的小天狼星笑了起来，詹姆希望他是在欣赏自己豁达的态度。
“所以你的备考怎么样了？我敢说如果我拿到一个T，证书寄到家的那天我老妈一定会把我和它一起扔到海沟里。”
小天狼星把鼻子皱了起来，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我不会拿T的，你也不会。等到考完O. W. Ls重新选课，把所有不喜欢和不擅长的课程都删掉，你就会有全部通过的把握了。”
“我的魔药学有点问题，但是我本来也不打算去圣芒戈之类的地方工作，这样就算多加一克或者少加一克，也不会真的把谁毒死。前几天高年级出了事故，有个学生把迷情剂放进了同学的南瓜汁里，更要命的是，那家伙配得不太标准……”
“或许是不相信虚幻的爱情，只想把对方毒死。”小天狼星嘲笑道。
“你在这方面有什么进展吗？”詹姆问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来自半个世纪前的八卦消息。
小天狼星看起来对这个问题相当诧异，然后隐约显露出一点烦躁的情绪：“在给人投毒这方面吗？很不幸，我目前还没有毕业后去阿兹卡班就业的打算。”
想到小天狼星几年后被送进阿兹卡班的荒谬理由，詹姆听到这个玩笑时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谈恋爱目前还不在我的议程里，手拉手去霍格莫德喝茶有点太腻味了。”小天狼星收敛起刚才不耐烦的气场，解释了两句，“很多人都想趁着毕业前赶紧谈个恋爱，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
隔着几代人的时间，小天狼星的感情观念几乎可以称得上保守了。而詹姆在这方面还完全是一片空白，就在一年前，他还会在看到表哥和女朋友接吻时把全家人都喊过去围观。
恋爱的话题实在没法继续推进，詹姆想到了自己一直读不懂的那本书，于是问道：“你选了古代魔文的课程吗？我借了一本书，嗯，里面有很多看不懂的内容。”
在枝叶的阴影笼罩下，小天狼星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书？关于魔法器具的制作吗？我确实选了这门课。”
这次情绪平缓的学术对话又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宣告结束。小天狼星的古代魔文入门介绍还是有一些成效的，至少现在詹姆知道了应该如何从哪里开始：先背诵《初阶如尼文基础词源》，再参照《20世纪如尼文词典（古文献出版社修订版）》阅读《古代魔文语法全书》，接下来读《古代魔文实战》，结合《魔文前沿》等期刊的最新研究成果，就能对魔法器具制作中使用的术语形成基础概念了。
从早餐时一只只猫头鹰扔下装着礼服的包裹开始，学校里的气息逐渐变得躁动不安。朋友们对詹姆的形象转变慢慢习以为常，但仍然认为他是想在图书馆里另辟蹊径，悄悄结识拉文克劳的学姐学妹。
“你刚才跑去哪儿了？我才一回头你就没影了。”康纳顿看到詹姆推门进来，于是抱怨了一句，又认真地劝告道，“省省吧詹姆，我听说拉文克劳的学生会主席人气超高，想和他一起去舞会的女生已经一路排到地牢了。你要是继续在图书馆泡下去，就要变成全校唯一一个没有女伴的男巫了。”
詹姆赶走自己脑子里飞舞的如尼文字符，把视线放在康纳顿正在试穿的深蓝色礼服长袍上：“这么说你已经找到舞伴了？”
“我早就找到了，上周占卜课的时候我还告诉过你。”康纳顿的脸色诡异地变红了，“我约了卡罗尔。”
“卡罗尔·汤普森？我记得自从上个学年你把她从找球手的位置挤下去之后，她每次看到你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莫特拉鼠一样！”
“真感谢你用了这么委婉的比喻。”康纳顿扯了扯长袍领子处的褶皱，想让自己的脖子显得更修长一些，“但是魁地奇杯结束的那天，我们刚好在猫头鹰棚屋那边的平台撞见了……她当时看起来真的很伤心。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
“你要是去男生盥洗室找队长，肯定也能看到他最伤心的模样。”詹姆实事求是地分析道，“所以呢？你就请她和你一起去舞会？”
“不是！我和她聊了一会，感觉彼此之间有很多误解，聊完之后真的好多了。所以上周在霍格莫德遇到时我就邀请了她。”
在问出“你是希望她当你女朋友吗”之后，詹姆遭到了朋友恼羞成怒的攻击。两人对练完这学期新学的咒语后决定握手言和，詹姆友好地用清洁咒帮康纳顿收拾了礼服上粘到的羽毛。
这次对练魔咒的意外收获是发现了自己埋在角落里的礼服。大约在复活节以前，装着礼服的包裹就从家里寄了过来，但每次詹姆打算拆开看看时都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过来打岔，简直令人怀疑金妮是不是在上面施了咒语。
詹姆相当粗暴地拆开包装，从里面拎起一件深灰色的礼服长袍，下面还叠放着用以搭配的领结、衬衫、裤子和鞋。他妈妈手写的字条飘落在床上，大意是希望儿子穿得正式一点，至少要把头发打理整齐。
“哇，你家里人一定很重视这次舞会。”康纳顿喃喃道。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件很漂亮的袍子。礼服在詹姆手里展开，质感宛如流水一般柔顺，深灰的色泽像是童话里的银河。可能是考虑到穿着者的年龄，前襟上的纽扣做成了四角星星的形状，闪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詹姆也对礼服相当满意，不过还是试图显示自己更高的品位：“颜色还挺不错的，但是这种扣子过于幼稚了。”
“别傻了，我这套可以换给你穿，保证你看起来能像弗利维教授一样成熟。”康纳顿还没换下自己身上的礼服，就看到詹姆再度拎起装着几卷羊皮纸的背包，还随手拉下了厚重的床帘。伴随着好友“都已经晚饭后了你竟然还要去图书馆”的叫嚷，詹姆潇洒地走出了寝室大门。
自从去年在图书馆遇到詹姆以来，罗丝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方异常刻苦的状态，但也觉得这种刻苦在冬天结束后简直是变本加厉了。罗丝刚刚路过詹姆在图书馆的常驻位置时，他正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全然没有注意到表妹投来的好奇眼神。
如尼文。不过罗丝还没有到选修这门课程的年级，纸上写下的并非她认识的简单词汇。不管詹姆到底是在准备期末测试，还是在研制什么新鲜恶作剧，他看起来彻底沉浸在了书本当中。
这可能就是知识的魅力吧，韦斯莱小姐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差点被詹姆手腕上的闪光晃到眼睛。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斜射进来，击打在他左手佩戴的手表上——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佩戴手表的？
詹姆终于注意到了罗丝的注视，调整了一下表盘的方向，匆匆给出一个表示抱歉的微笑，又投入了勾勾画画的书写中。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再次见到镜子里的小天狼星时，詹姆正窝在通往天文塔的一处楼梯拐角旁，这里在白天通常无人经过，很适合用以研读不宜在公共场合出现的书籍。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镜子的方向，解释道：“这里光线不足，而且还在准备期末事宜，可能会显得脸色不好。”
小天狼星并没有对他的理由进行追问，而是改变了调侃的方向：“是一口气写了太多论文吗？你好像在用书面语和我讲话。”
他的校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尽管衬衫领口仍然解开了一颗扣子，但领带却端正地系在脖子上，似乎正准备迎接某种重大的仪式。詹姆注意到，小天狼星正站在庭院长廊的一根立柱后面，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你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吗？”詹姆问道，异想天开般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答案。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小天狼星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你看起来好像还在等待你的‘全校舞会’吧？等到你真正参加O. W. Ls考试时，我可能已经在拿退休金了。”
“你要去魔法部工作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安排？”
小天狼星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种近乎宽容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异常温柔：“‘别的安排’，已经安排好了。至于现在的安排，则是为我们策划好的毕业恶作剧放风。”
提到恶作剧时，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之前温柔的错觉瞬间消散了。他的眼睛和我的礼服颜色一样，詹姆突然想到。
“不会是想要把大家的毕业证书全都炸上天吧？”
“不会的，学校把毕业证书保管得相当严密。”黑发青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试探校规的经历，“如果这次通话能够再持续几分钟，可以让你也看一眼。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灰色的眼睛隔着时空，远远地眺望过来。
詹姆意识到，小天狼星在努力克制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长辈，两人像是在参与一场心照不宣的过家家游戏，各自扮演着冒牌的亲属角色。
“这面镜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研究，但是毫无进展。我不是认为你不可靠，或者，是个小孩子什么的。”他坦诚地看着詹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和‘来历不明’的魔法物品里‘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谈话，是很不明智的。”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詹姆努力想让自己不像个不可靠的小孩子，但还是难掩沮丧，“我不认为你有什么恶意，而且我自己可以……”
小天狼星皱起了眉毛，第一次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我想你应该和你的家人说明一下，确保这面镜子不会出现其他问题。听着，涉及到时间的所有魔法都存在着重大隐患，一旦魔法失控，未来出现变动，你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可能是顾及到詹姆的情绪，说到处境危险时，他又尽量让语气重归平缓。
詹姆也能领会对方严肃责任感的来由——小天狼星一定早就猜到了詹姆和他好友之间的亲属关系，或许还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在未来的结局，而上次询问的关于魔法器具制作的问题，恐怕也能让他想到镜子里的詹姆在做什么打算。他勉强提起精神，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说的，你别担心了。”
镜子里突然传来了悠长的哨音，小天狼星也回头看过去：“刚好，表演开始了——请看。”过家家时间结束了，詹姆感觉他的姿态松弛了下来，然后把镜面调转了方向。
一只烟雾形成的巨大猫咪从城堡一侧的塔楼边缘探出头来，詹姆一瞬间觉得那只猫伸爪子的动作很像是麦格教授。远处草坪上正在三三两两合影留念的毕业生们也纷纷回头望去，猫咪迅速攀过城堡屋顶，沿着外侧墙壁敏捷地滑步落下，朝着草坪方向前行。学生们正在茫然无措时，猫咪突然膨胀起来，爪子变大，四肢变长，脖颈处的毛发炸开，变成了一只身形雄壮的狮子，一边走一边甩起尾巴来。
詹姆听到影像之外小天狼星的清脆笑声，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一部分学生好奇地留在原地，一部分学生四散奔逃，还有几位好像慌不择路地朝着小天狼星的方向跑了过来。然而，与此同时，镜面上的场景如同旋涡一般飞速模糊，在彻底消失不见前，詹姆听到了小天狼星的声音。
“詹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发出无穷无尽的嗡鸣声，然后又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奥维·康纳顿发现自己好友的行踪愈发神秘了。最开始，他自作多情地认为，一定是詹姆注意到自己和卡罗尔的情感进展需要更多空间，才匀出了平时每天一起吃饭的时段，独自一人泡在图书馆。然后他发现，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詹姆的人影。期末考试结束后，他的忙碌也毫无缓解的迹象，每天康纳顿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对面潦草堆成一团的被子。
他终于逮住詹姆·波特时，已经临近学期结束了。两人的成绩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水平：既不太高，也不太低，顺利通过了所有考试。
“怎么了，奥维？”詹姆被堵在天文塔楼梯的一角，无辜地看着有点恼火的康纳顿。
“你是怎么回事，詹姆？这几个月你一直很奇怪，期末之后也一直躲着我们。昨天碰到阿不思，他以为你是和我们一起去了霍格莫德，才没有理睬他给你的留言……你在背着大家做什么？我是说，就算你想搞个恶作剧，也不应该把我们全都瞒住啊。”
“相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出乎康纳顿的意料，詹姆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抱怨他“像是大家的妈妈一样”，而是努力组织语言，“我肯定会好好解释一下，但不是现在。等到暑假一起去哥本哈根看比赛的时候我再告诉你，行吗？”
“最好是这样。你真的不打算出席明天的舞会了吗？卡罗尔让我和你说，低年级的学妹里还有不少等着学长邀请……”
“我不去了。”詹姆确定道，“希望你和卡罗尔玩得开心。要是再碰到阿不思……没事，我会自己和他说的。”
但是，康纳顿再次见到詹姆，既不是在返家的霍格沃茨专列上，也不是在约定好的哥本哈根之旅中。
纪念舞会取代了例行的告别宴会，安排在了本学年的最后一天。下午六点钟，詹姆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寝室里。室友们的行李基本都已经打包好了，只有自己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书和羊皮纸。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很快就装好了自己的箱子，又把箱子推回墙边，镜子和那本来自**区的藏书则被他妥帖地藏进了抽屉里。
詹姆感到自己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着，并不是因为近日的疲惫。
再等几分钟，等到宴会开场。他需要一个无人的环境，需要一些勇气和运气，需要一个足以溯回时间的机会，需要一个四十年前的“十五分钟”。
捧在手中的“时间转换器”看起来并不像书中描述的一样精巧。詹姆学习了魔法器具制作的“魔法”部分，但在器具的打磨上还不甚了解，没办法把古代魔文构成的法阵和算式雕刻在表盘大小的容器上，更无从考虑它外表的美观了。他制作出来的时间转换器更像是一枚球形的闹钟，透明的玻璃外壳上施加了诸多防护咒语，用来保护内部脆弱的魔法构造。转换器上只伸出一根黄铜发条，用以控制去往的时间点。
他已经尝试过数次回到几个小时以前的时间旅行，虽然每次都很不好受，但从来没有出现安全问题，也都成功回避了容易触犯的时空法则。这些余出的时间被他用来继续追赶制作转换器的实践进度，如果这玩意能在市面上流通，最安全的售卖对象可能是备考N. E. W. Ts的考生。
但是，几个小时的回溯对于詹姆来说是完全不够的，他想要去往四十年前，降落到1978年的6月22日，赶到小天狼星即将离开霍格沃茨的那天。这只粗糙的自制时间转换器只能让他在过去的时间点上停留一刻钟——不过他其实不需要见到小天狼星本人。他只要把改变命运的关键信息写在纸条上，塞进小天狼星的背包里。这张纸条的落款会是“镜子里的人”，小天狼星不会不相信自己。
六点三十分。
詹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转动时间转换器的发条。
无数奇形怪状的云彩从他身边掠过，其中几次他以为那可能是人们变形的面孔，或者是书页的碎片。钟声在无形的空间中震荡着，一会像是座钟沉郁的响声，一会像是闹钟尖锐的蜂鸣。鼻腔里的空气异常寒冷，有时甚至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最后他终于冲破了冰层，从冰面上露出脑袋。
头痛得他几乎没法睁开眼睛，有一阵子，他恍惚以为自己在原地站了几个世纪，早已被风沙掩埋在了荒漠中。
詹姆抬起手，想要抖掉袖子上的砂砾，却发现手里还握着那只时间转换器。
眼前的场景已然转换。他仍是站在一间无人的寝室里，寝室里也同样挂着深红色的床帘，几只行李箱都靠墙放着——但不是他和室友们的箱子。
他真的抵达了另一时间点的霍格沃茨。
詹姆抓起一本被扔在地板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教科书，《魔法史》，边角被翻得有点皱了，书的主人似乎不太在意它的外貌。几乎就在看到扉页上所有者名字的那一刻，他激动的心又重重落回了谷底。
上面签着他父亲的名字：哈利·波特。
他没能抵达1978年，更麻烦的是，他还落到了自己父亲所在的时代。詹姆茫然地在这间寝室里转了几圈，完全忘记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走到窗户旁边，暮色里的霍格沃茨城堡似乎毫无变化，只能大致判断还在夏天，年份上产生了极大偏差，但月份上似乎偏移不大。
如果现在是1996年之前，我还可以给老爸留下信息，他一定会愿意帮帮小天狼星……
一只还没收拾完的行李箱被摊在地上，上面凌乱地堆放着几件衬衫。詹姆伸手把衬衫拨开，想从里面翻出能用的笔和纸，全然忘记了自己口袋里就装着一支羽毛笔。
但是衣服底下并没有任何文具。
衣服底下只有一面破碎的长方形镜子，边框还是完好的，装饰着熟悉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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