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 7 章

番外

胥洛大四实习，去南江电视台，成为了一名实习记者，带她的前辈叫贾蕾，带着摄像大哥赵雷，采访些社会新闻。

赵雷长得又高又壮，但是人挺和气的。

贾蕾傲慢，看人时，双眼总是露出不屑的神情，像全世界都欠她的。

胥洛实习了两天，做的工作大都是帮贾蕾拎包，点外卖，取快递，她满满的斗志都快磨没了。

关键是贾蕾还总是理所当然：“年轻人就该吃苦。”

其实贾蕾也才二十七岁，但仗着自己是前辈，总是对胥洛颐指气使。

她无可奈何，只得默默承受。

初夏来临。

周二晚上，合浦路发生车祸，胥洛跟着贾蕾和赵雷带上设备，出采访。

一辆货车侧翻，横压在马路上，造成四车连撞，幸好无人死亡，两名伤着已送到最近的医院就医。

胥洛提着贾蕾的背包，站在赵雷身侧，镜头里的贾蕾画着淡妆，微微皱眉，讲解着现场的情况。

她做了手势，示意他们跟上，采访周围的群众。

她左挑右选，选了辆布加迪威龙的车主，矮着身子，凑到别人的车窗前，问：“先生，刚才的车祸您目击到了吗？”

这位车主长得很帅，浓眉长眼，鼻梁高，是难得一见的帅哥，贾蕾不由得来了兴趣。

冯嘉手撑在车门上，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看到了，挺惨的。”

她又说：“那您能说下具体的情况吗？”

冯嘉说：“有人横穿马路，超速的货车为了避让行人，侧翻了，后车来不及刹车，撞在了一起。”

“感谢这位热心市民提供的信息。”贾蕾转身，对着镜头说完结束语，示意赵雷再去补拍一些摄像画面。

拎包小妹胥洛站在一旁，贾蕾对她招招手，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说：“蕾姐，你要什么？”

贾蕾毫不客气地吩咐：“把包里的那叠名片给我。”

“哦。”胥洛答应一声。

胥洛刚翻开包，贾蕾就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胥洛眉毛抽了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她是实习生记者，可不是贾蕾的私人助理。

取出名片，递给贾蕾，贾蕾立即转上了笑脸，对着冯嘉道：“先生，我是南江电视台的记者，刚才多谢你的帮忙，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她递上的名片，名字、联系方式在正面，冯嘉单手接过，随手放在车前面，勾了勾唇，笑着说：“多谢啊。”

贾蕾说：“没事儿，以后常联系。”

胥洛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原来贾蕾选那个男人做采访，是为了搭讪。

对方的一身行头价格昂贵，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出身。

似乎是拍摄的镜头没达到要求，赵雷叫贾蕾又回去补拍，趁这个间隙，冯嘉随手丢掉了贾蕾的名片，嗤笑：“本公子的品味难道这么低？”

那张名片飘到胥洛面前，她低头看了眼，有些好笑，余光瞥到贾蕾转过身来，她下意识地将名片踩到脚底下。

她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种眼神清澈的类型，所以这个动作，很自然的就做了，按照贾蕾平时的态度，其实胥洛该拍手大笑的。

贾蕾对此毫不知情，把手举到耳边，对冯嘉做了打电话的手势。

冯嘉敷衍般点点头，而后头靠在真皮座椅上，侧眸看向胥洛，刚才她的小动作，他全收眼底。

在胥洛捡起名片，即将转身离开时，冯嘉双手扒在车窗上：“喂。”

胥洛指了指自己。

冯嘉点头，推开车门，大步跨出，朝她走了过来。

看到她胸前的工作牌，他一脸玩味：“实习，胥洛。你哪个学校的啊？”

胥洛客气地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围观的群众：“我得去忙了。”

看冯嘉丢名片的潇洒动作，根本不尊重人，这样的人，也不用认识，跟她这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不是一路人。

冯嘉也没纠缠，看着胥洛走开了。

采访结束后，赵雷开车，带她们回电视台。贾蕾的心情很好，难得好心地给胥洛讲了些电视台的人事关系，以及采访时的注意对象。

胥洛耐心听着，时不时提一个问题，贾蕾都回答了，虽然越说越不耐烦，但好歹肯教胥洛一些知识了。

实习的工作按部就班，大多是打杂、跑腿的活，原本的斗志满满，化作琐碎的现实。

趁着周末休息，胥洛回出租屋，跟约定交房的房东见面，结清水电费。

房东感慨：“这房子估计快拆迁了。”

胥洛说：“这是好事，赔偿款估计能买好几套房了。”

房东说：“唉，我觉得不错，可我爸妈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说没就没了，老人得多伤心啊。”

神情惋惜，但更多的是炫耀，胥洛没再附和了。

她提着东西，沿着巷子，往外走。

她已经新租了房子，离这里不远，拖着行李箱，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是个有电梯的小区。

她进了出租屋，把东西收拾规整，想到实习工作，还是很烦恼。

贾蕾的态度她不介意，只要她最后能留在电视台，但最近来了几十个实习生记者，她要留下来恐怕困难。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很快就有出镜的机会了。

电视台的部门众多，她所在的新闻部又分为民生部、时政部、经济部、体育部等等。

她跟的贾蕾在民生部，这次要下乡，去采访某个山区采访，山体滑坡。

贾蕾把这个苦差交给了胥洛。

胥洛和赵雷到了某山区。

这个地方多为山区，唯一的一条公里被砸出深坑。

胥洛和赵雷扛着机器，绕路，走了八公里，才到了某村。

腿上被磕得青一块，紫一块，汗水打湿了衣裳。

赵雷说：“胥洛，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要是贾蕾，早抱怨不休了。”

胥洛说：“我想多积累点经验，也没觉得辛苦。”

村里受灾严重，房屋倒塌了许多，政府的工作人员设置了临时安置点，正在抢修公路。

胥洛大致整理了下头发，采访了几位村民和工作人民。

采访完毕，赵雷冲她竖起大拇指，“很棒。”

胥洛呼了口气，站在公路边。

在回城的路上，她的脚腕和手臂发痒，她忍不住抓挠，这越抓越痒，肿起了大片红包。

赵雷瞥她一眼，吓了一大跳，“祖宗，你可别抓了，都肿了。”

她太难受了。

“车里有风油精、花露水之类的吗？”胥洛问。

“没有。”赵雷说，“抱歉啊，忘提醒你带驱蚊水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

难怪贾蕾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原来这次行程这么累。

回到出租屋，她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次日中午，胥洛提着五份外卖上楼，分给办公室的同事。

贾蕾正在跟鲜花配送员理论：“你确定没搞错收件人？”

配送员低头看了眼单子：“没错啊，收件人叫胥洛。”

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鲜花，塞到胥洛怀里，差点撞翻了胥洛手上的外卖。

胥洛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贾蕾莫名其妙冲她发火，她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于是，她冷着脸，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贾蕾说：“你现在什么态度！才进电视台不到两周，就想蹬鼻子上脸？”

胥洛毫不退缩，直视贾蕾：“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说，如果你心情不好，想拿我这个新人出气，那么，你选错人了。”

办公室三三两两的同事围过来，劝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各退一步。”

贾蕾冷哼了一声，拿起鲜花里的卡片，上面的字是：

胥洛：

你就像我早晨拉开窗帘的第一缕阳光。

冯嘉

落款人是冯嘉，这个冯嘉是谁。

贾蕾看胥洛的表情不爽到了极点：“你可真行啊胥洛。心思一点没放在工作上，只想着利用工作机会，吊住有钱男人了。”

在贾蕾不怀好意的目光下，她过完了一天。

下班，她走到马路边，一辆跑车开到了她面前。

冯嘉按下车窗，吹了声口哨，成功引起了胥洛的注意。

他长相时尚，左耳戴着银色耳钉，流着栗色头发，有点痞帅，像男团。

“嗨，喜欢我送的花吗？”

胥洛抿了抿唇，朝四周看去，恰好看的贾蕾和同事从台阶上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收回视线，朝冯嘉莞尔一笑：“花很漂亮。”

贾蕾今天说的那些话，令胥洛不爽到了极点，尤其是在办公室这种人多的地方，要不是她是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耐受力还不错，早被贾蕾的话说得掉眼泪了。

跟冯嘉说几句话，让贾蕾吃瘪难受，也不过分吧？

冯嘉手搭在车门上，冲她做了个上车的动作：“请你吃日料，去吗？”

胥洛犹豫了会儿，说：“要不你送我到地铁站吧。”

从电视台到最近的地铁站有接近2公里，她每次都得走十来分钟，才能坐上地铁。

冯嘉噗嗤笑出声：“难道吃了饭，我能不送你回家？”

胥洛坚持：“抱歉，我想早点回家休息，如果你不顺路，我自己去坐地铁。”

她说完，右转身。

“好吧，好吧。”冯嘉说，“上车。”

胥洛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还不忘看了眼贾蕾，看贾蕾盯着她，的头顶都快气出烟了，有种出气的快感。

她边系安全带，边说：“北阅地铁站，b口，谢了。”

冯嘉发动汽车，跑车的声浪窜入耳内，令她有种血液往上涌的感觉。

第一次坐跑车，感到还挺新鲜的。

冯嘉说：“你住哪儿？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吧，路上还能聊聊天。”

胥洛还是拒绝了：“下班时间太堵了，我坐地铁更快。”

她只是想气下贾蕾，没想过同冯嘉深入了解。

他小时候最喜欢玩医生游戏，长大后也想学医，只是自己没考上，分数不够。医学专业一直都是很热门的专业啊。

而且他喜欢耐心温柔的男生，别太张扬了。

眼前的冯嘉眉眼中都散发出那种张扬的个性，跟她的喜好不一样啊。

他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型。

“你挺固执的啊。”冯嘉说，倒也没介意胥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胥洛转移话题，问：“你这跑车有后备箱吗？”

她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没想到冯嘉听到这，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还差点撞上前车。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胥洛纳闷。

“没…没有。”冯嘉重新恢复了正常速度，说，“我这车没有后备箱，放不了东西。”

至于解释这么多？

胥洛回头看看烟，后排的空间很小，放了网球球拍和一只小箱子，在车门与垫子下有只发夹，黑色的，上面有只紫色小兔子，很突兀。

他的车上出现这种女性饰物也不奇怪。

说不定是某个女生落下的呢。

“你在看什么？”冯嘉突然出声，声音发紧，不似先前的活泛。

胥洛回神，说：“没什么。就在前边的路口，地铁就在那。”

冯嘉没在说什么，放下她就走了。

胥洛也没多想，猜这种富家公子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次日的下午，电视台接到了一位市民陈明的热线电话，称在小清河边被救起的人是他的女儿，并且她的女儿是被学校里的富二代玩弄抛弃之后，才跳河自杀的。

近年来，高校里常被爆出私生活、学术等方面的丑闻，吸引大众的目光。

胥洛跟着贾蕾、赵雷去做采访。

当他们敲开病房门时，头发半百，留着地中海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陈明先生？”贾蕾问。

“是。”陈明面无表情，侧身让他们进去。

胥洛走在最后，将门带上，打量房间。

屋内凌乱，只有沙发留出了几人的座位。

“我老婆四年前生病去世了，没想到我唯一的女儿现在也成这样了，我一把年纪，还有承受这样的磨难。”陈明哑声说。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赵雷安慰：“老哥，你太苦了。”

贾蕾直奔主题：“你说你女儿是被富二代抛弃，所以自杀的？”

陈明脸上的表情突然转为愤怒和狠戾，看得胥洛一惊。

“跟我女儿同一个专业的冯嘉，从大三下学期开始，他开始追我女儿，还用到了一些欺骗的手段，我女儿同他交往了两年，没想到会被抛弃。”

赵雷的摄像已经打开了，听到冯嘉这个名字，胥洛和贾蕾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个人。

贾蕾觉察到他话里不正常的地方，问：“那你女儿读大七了吧？还有大学读七年的？”

陈明说：“他们是医学专业的，本硕博连读。”

贾蕾这才噢了声。

陈明说，“今天我叫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曝光他！我要他道歉！要告他诱拐！要他坐牢！”

胥洛问：“你说他欺骗你女儿，你有证据吗？”

陈明说：“当然有！我女儿的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他是怎么骗她，怎么约会，然后跟其她女人暧昧，被抛弃的全过程！”

“那我们现在能看到吗？”她的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贾蕾的不满。

“胥洛！别忘记你只是个实习生！？怎么，采访过一两次，就想越过我？”贾蕾瞪了眼胥洛。

胥洛好奇，而且也想确定是不是那个冯嘉。

不能和贾蕾硬不硬。

贾蕾斜睨她一眼，也去追问日记本。

陈明倒没藏着掖着，交出了日记本，胥洛着急，急忙凑过头去看，贾蕾将日记停在第一页。

陈丹丹初进大学，上课时，遇到了冯嘉，冯嘉主动坐她旁边。

冯嘉帅气张扬，但陈丹丹心里只有学习，但是冯嘉没放弃，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还时常找她聊天。

因为冯嘉的坚持，他们大三下学期确定了了关系，但冯嘉不让公开，在同学们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

贾蕾一目三行，浏览完就翻页，胥洛都没看完。

在日记本里出现过多次，他们是骑士与蔷薇的爱恋。

分开的不舍，相处时的甜蜜，课堂上不经意的视线触碰。

后来，冯嘉问她要钱，找些各种理由。

陈明说：“我女儿起码给了他二三十万了。”

胥洛心里翻江倒海，震惊到了极点。

所以冯嘉的一身行头是这么来的？通过各种坑蒙拐骗？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贾蕾啪嗒一声，把日记本合上，“这就是人渣！”

陈明抹了把眼泪：“就算法律惩罚不了那个畜牲，我也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

像陈明这个年纪，拼搏已无可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偏偏现在女儿身心都收到巨大打击。

胥洛还没回过味来，但她知道，不能在老人面前说出一些刺激他的话。

她肚子里满腔的疑惑。

在回去的路上，贾蕾坐在后排座，边补妆边说：“这个新闻肯定能上热搜，得想个劲爆的标题。”

胥洛回头，说：“贾蕾姐，我们先核实真实性吧，联系一下那位冯嘉。”

贾蕾说：“好啊，那你负责联系他吧。”

她暂时不想贾蕾知道她和冯嘉认识。

胥洛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行，”贾蕾拍了拍主驾驶的靠背，“赵雷，在地铁口停车，放她下去。”

赵雷依言办事。

胥洛下车，边朝地铁走，边查C大医学院的地址。

找到地址后，她坐三号地铁，去到了C大医学院，向人询问临床医学的专业楼。

现在是四点三十分，还是上课时间。

从地铁站出来，雨还不大，等刚进学校，雨越来越大。

再过一会儿都下课了。

不能再等了。

她往第三教学楼跑去。

刚跑上四楼，下课铃声瞬间响起，她边拍掉身上的水渍，边打量从教室里涌出的人群。

她的身上被打湿了，头发也湿答答的，很狼狈。

冯嘉抱着课本和水杯，正跟室友们从教室里走出来，突然看到胥洛，不由得心情打好。

她站在走廊端口，就像这场雨，突如其来。

他朝胥洛走过去，挑了下眉头：“胥洛，你怎么在我学校啊？”

胥洛说：“我找你有事，你跟我来一下。”

冯嘉得意地冲室友们挑挑眉，在室友们的唏嘘声中，跟胥洛走了。

到了楼下一楼，他们找了间没人的教室，冯嘉问：“找我什么事？”

胥洛走到他面前，抬头，眼神很严肃、认真，“你知道陈丹丹吗？”

冯嘉说：“知道啊，我们一个专业的，不过不是一个班，我是一班的，她是二班的，不过很多课都是一起上的，怎么了？你跑我学校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冯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胥洛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你是不是跟她交往过？”

冯嘉皱眉：“你到底干嘛啊？问这些有的没的，胥洛啊，我就对你表示了一下好感，你至于调查我吗？”

胥洛解释：“我没有想八卦你的**。是这样的，今天下午，陈丹丹的父亲找到电视台，说他女儿跳河是因为你。”

冯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认识陈丹丹，但跟陈丹丹真的没什么关系，而且陈丹丹跳河了？难怪这几天没看到人。

她的死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冯嘉看下胥洛，脸色变得很难看：“陈丹丹跟我没关系，你别跟我搞事。”

他细想了一下，陈丹丹上课时，确实偶尔会偷看他，在学校碰到了，看他的眼神也挺莫名其妙的，室友们都说陈丹丹在暗恋他，私底下还调侃过，但他可不喜欢陈丹丹这种类型的女生。

胥洛说：“但是陈丹丹的日记本里记录了你们的日常啊，你跟他是男女朋友关系。”

冯嘉问：“什么日记本？”

胥洛知无不言：“陈丹丹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你们在一起的全过程，我只看到一部分，他父亲说，你抛弃了陈丹丹，她想不开，所以跳河自杀。”

“日记？”

“对，她写了本日记，你们的恋爱日记，她用骑士称呼你，而她是蔷薇。”

冯嘉目视前方，神色复杂。没想到，这次是麻烦找上了他。

冯嘉说：“那不是日记，是小说。”

胥洛愣了愣。

他又说：“或者，她有幻想症。”

胥洛说：“你们没在一起？”

冯嘉嗯了声，警告胥洛：“你们当记者的可别乱写啊，如果你们造谣，我可要告你们。”

胥洛看到冯嘉的神情严肃，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点相信冯嘉了，那陈丹丹的说词是怎么回事？

“既然事情是假的，我会告诉同事，取消这篇报道，你问心无愧，不用太担心。”胥洛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试探冯嘉的。

他的表情挺正常，看着胥洛，说：“你知道就好。”

胥洛觉得这件事情挺蹊跷的，她偷偷找到冯嘉班上的同学，了解了下冯嘉的人品，以及陈丹丹的性格。

冯嘉家里挺有钱的，性格开朗大方，请过班上同学吃饭聚餐，跟室友们关系挺好的，不过他最常一起玩的朋友还是校外的，有男有女，陈丹丹性格内向，成绩好，室友们倒是听说她交了个男朋友，但是都没见过人。

胥洛觉得他们俩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她跟冯嘉短暂的接触来看，他更多的是新鲜感，人也有分寸，被拒绝后也没死缠烂打。

而且看他的穿着出行，陈丹丹的那些钱也不够啊。

胥洛第二天去上班，跟贾蕾说了这事，建议这篇报道先缓缓，等陈丹丹情况好了点儿，再了解下事情真相，再报道。

还说冯嘉就是那个开布加迪威龙的有钱公子，贾蕾来了兴致，问：“是他啊。”

胥洛点点头。

贾蕾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忙去了。

又过了两天，胥洛在办公室写完了稿子，准备去接点水喝。

她拿起水杯，去茶水间。

茶水间除了有饮水机，还有沙发、游戏机、躺椅，以及跑步机，算非常人性化了。

此时，有三个同事正围坐在一起闲聊。

胥洛同他们打过招呼，径直走向吧台，开始接热水。

突然听到旁边的同事张姐的声音：“两周前，在小清河跳河的那个医科大女学生，你们还记得不？”

同事A说：“记得啊。”

张姐说：“她是为了渣男自杀的，父母供她吃穿，养她长大不易，怎么忍心哦。”

同事B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贾蕾写的那篇文章，把我都看哭了。”

胥洛觉察到了不对劲，朝前面走了几步，打断了几人的闲聊：“蕾姐写了什么文章？”

张姐“咦”了声，说：“你不知道？她发在《南江民生》的文章，对陈丹丹父亲的采访。”

同事A说：“上热搜了呢，评论都超过十万条了。”

冯嘉又发了几条信息，胥洛没心思跟他周旋了，点开微博，找到南江民生。

现实版教室别恋——花季大学生因恋自杀，令人扼腕痛惜！

醒目的标题下，是对陈明的采访。

南江记者贾蕾：陈老，您拨打我们栏目热线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明：我的女儿，陈丹丹，她死得冤枉，死得可惜，我想为她讨回公道。

南江记者贾蕾：她跳河的原因是什么？

陈明：她的同学冯嘉欺骗她的感情，在得到她的人之后，又将她抛弃，她这才想不开，傻到去跳河，就是想那个无良渣男永远记住她！我要曝光那个人渣！让他受到世人的唾弃！

除了采访的文稿，还有日记最后一页的遗书：

很抱歉爸爸，用你不能接受的方式，跟你告别，实在对不起。

我的死是冯嘉造成的，我要用死来让他永远记住我，永远痛苦。

胥洛拧紧眉头，沉默地将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底下的评论区彻底炸锅，充斥着各种谩骂和谴责的声音：

［造孽哦，这是什么恋爱脑啊，怎么高智商大学时也会是恋爱脑啊］

［那个渣男叫冯嘉啊，是不是我们南江市前首富的儿子哟？］

网友们遇到热搜，一般都先人肉搜索，现在确定了冯嘉就是前首富的儿子，大家的仇富心里被激活，纷纷要求警察立案，因为这是诈骗。

冯嘉和一些南江市的公子哥一起玩的照片也被拔出来，他们开着跑车在街上兜风炸街，以前引起过人们的布满，在路上被堵着，和行人发生过冲突的视频被扒了出来。

这下子大家更开始指责冯嘉了，骂他渣男。还冲到他的网络帐号下骂人，他原本的帐号只有几个人关注，这下子都十几万人了，全是为了骂他的。

他的帐号只有两条视频，一条是上课的，一条是打篮球的。

胥洛不解，又有些生气，大踏步冲出茶水间，跑到贾蕾的办公位前，把手机屏幕对着她。

“我跟你说过了！陈明说的内容不实，你为什么还是要报道！”

她又怒又气，声音很大，惊得办公室里其他人全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朝她们看过来。

贾蕾翻了个大白眼，站起来，推了胥洛一把，没推动，这让她错愕了一瞬。

“你个黄毛丫头，日记就摆在那儿，白纸黑字，跟我扯什么幻想症，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

胥洛吸了口气，压下怒意，“你去医科大学大学找当事人，找老师学生们了解过事情真相吗？凭一本日记，一个情绪崩溃父亲的阐述，就给冯嘉判了罪，你怎么对得起记者二字？”

她不了解过去的冯嘉，但她去学校做过调查。

贾蕾气笑了，斜眼盯着胥洛，“你这种目无前辈的实习生反了天，我带不了你，实习考核，我不会给你签字，你自己看着办。”

“给我签字？你，不，配！”

胥洛撩下这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和刚进门的张姐撞了个正着。

“诶，你的水杯忘拿了。”张姐把水杯递给胥洛，“刚才谁在吵架？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胥洛接过水杯，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到路口，站在空无一人的人行横道前，心绪依然没能平静。

贾蕾报道这则新闻的初衷，绝对不是可怜陈明，而是为了热度，博出位。

这种人太可恶了。

既毁了冯嘉的名声，也对陈明还有陈丹丹造成了二次伤害。

负责调查的是林哲。

林哲问：“你跟陈丹丹是什么关系？”

冯嘉说：“我跟她是普通同学关系，只在学校见过，除此外，没有任何关系。”

林哲说：“但她的日记里，你跟她曾是恋人关系，她的室友和父亲都证实。”

冯嘉急忙说：“都是她臆想的。”

林哲说：“但她的手机里有你们的聊天记录。”

冯嘉否认：“什么？！绝对不可能。”

冯嘉把手机放桌上。

林哲翻看，说，“难道你还有另外一部手机？”

冯嘉从警察局走出来，心里郁闷无比，竟然平白无故的惹上了这种麻烦。辅导员看冯嘉的眼神有痛惜，有不解，还是厌恶。

冯嘉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幸好警察很快调查清楚了，林陈丹丹网聊的人叫陈家翰，是化学专业的学生，常常在图书馆遇到陈丹丹，倒不是喜欢陈丹丹，只是见陈丹丹好骗，所以才伪装成冯嘉，跟陈丹丹聊天，就是为了骗钱。

接下来，冯嘉将南江民生给告了，南江民生在网上发表了道歉声明，贾蕾也因为这件事，被报社开除了。

虽然胥洛阻止了贾蕾，但并没有有人关心，所以她在实习期结束后，没有被留下来。

胥洛也是非常郁闷，而且这件事情后，她也不想当记者了。

大四毕业后，胥洛开始找工作，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便去考了播音主持证书，去交通频道实习。

就这样过了两年。

大雨过后，整个城市干净鲜活，空气都变得更加清新了。

胥洛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鲜花，在看看配送员。

“我的，洛洛？”

紫色满天星中，有一朵白色的花，像兰花，但比兰花大很多，被装在透明的盒子里，像是干花。

配送员说：“对啊。”

她拿着鲜花，坐回自己的办公位，拨开花，果然有卡片。

六月初夏，缺点你。

——冯嘉

胥洛把这几个字看完，嘴角抽了抽。

原来富二代追妹子也是这种套路啊，太俗了。

等她下班时，门口站着个男声，穿着正装，看到胥洛拿着仙人掌花走出来，他也愣住了。

胥洛走过去。

冯嘉说：“你是洛洛？交通频道下午五点到七点的主持人？”

胥洛说：“是。你送我的花？”

冯嘉点头。

没想到两年后，他们又遇到了。

完结

室内亮着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姜思柔还没回来，屋外静悄悄的，他和陈阿姨面对面坐着。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过五分了。

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就算是只乌龟，也爬回来了。

他继续拨打姜思柔的电话，他的电话一开始没人接，然后是关机了，周炀心里慌慌的。

看出他的不安，陈阿姨说：“别担心，可能是下雪，她走得比较慢。”

周炀站起来，说：“我出去接她。”

陈阿姨也跟着站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炀摇头：“外面雪挺大的，你身体不好，就留在家里吧。”

陈阿姨其实跟周炀呆在一起也紧张，但是也担心着姜思柔，便想着一起出去接人。

周炀又说：“你呆在家里，如果思柔回来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陈阿姨只好点头。

周炀走了出去，羽绒服的帽子都没戴，他又给姜思柔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姜思柔不可能这么久还走不回来。

她打电话报警，又给林哲打了个电话，今天林哲不上班，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准备敢回来，跟周炀一起找姜思柔。

周炀沿着马路，走到新房，一路人都没有遇到人，任何人，他看到了两个卧室的新创，还有客厅的新沙发。

么找到姜思柔，他又继续去找，大雪遮住了视线，也覆盖了痕迹，他这次还是原路回去，只是会在附近的商户停留，拿着姜思柔的照片给他们看，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姜思柔。

这张照片是在院子里拍的，姜思柔抱着月饼，站在她旁边，她说的全家福，要挂在家里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都忘记了。

他问了好几家商户，都说没见过姜思柔。

“看不清啊，我在店里就能看到门口。”

“雪天都戴着帽子围巾口罩什么的，哪能看到人啊。”

周炀越来越急，很快，警察也开始搜寻姜思柔，林哲也赶来了，跟周炀一起寻找。

周炀正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里询问，店员说：“先前是有位女士来买过东西，看起来挺像的，但是我不确定，因为她围着围巾。”

林哲让店员把监控调回去，看那个时间，果然一个小时前，姜思柔来过这里，买了东西，然后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了之后，应该就是往家的方向走了，但是她确没有回来。

周炀给陈阿姨打了个电话，陈阿姨说：“她还没回来，你也没有找到吗？”

周炀挂断电话之后，深深地吐了口气，林哲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同事在看监控，你放心。”

周炀点头，姜思柔不可能不回来，假如遇到了突然情况，她也回归告诉自己，她没那消息，没打电话联系她，说明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

想到这里。周炀几乎确定。

他打她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让他警觉，姜思柔做事有分寸，如果不能回来，一定会给他发消息。

她遇险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内心更慌了，胃里一阵翻涌，难受的情绪让他几乎吐出来。

林哲回头一看，就看到周炀的脸色惨白，吓了一跳，：“你还好吧？”

周炀强忍住情绪，摇摇头，问：“你问问情况吧，林警官。”

林哲打电话回去问同事，监控看没看到人。同事说下雪天遮挡了视线，能见度很低，几乎没拍到什么画面，就连姜思柔从超市出来的，也只拍到了个人影，从画面里看，她确实是往安岭街的方向走了，然后下一个监控路口，她确没有出现了。

林哲对周炀说：“我们再联系一下姜思柔的家人和朋友吧，看看她会不会去找他们了。”

周炀很肯定的说：“不会。”

姜思柔平时很好和加人朋友联系，只是偶尔会问问爷爷的金矿，和周蔚蓝聊聊天，她的社交很好，大多数时间都跟他在一起。

也从来没有过电话打不通的情况。

周炀这时候想到了段可豪，他非常担心姜思柔，所以不能再等了。他跑回安岭街，准备开车前往胡桃酒吧找人。

林哲在后面追，都没追上人。

周炀开车来到胡桃酒吧，现在是八点多，酒吧里面正热闹着，周炀径直穿过人群，挤到吧台，问服务员：“段可豪在不在？”

服务员问：“你是谁？找老板有什么事儿？”

周炀说：“我叫周炀，是你老板的朋友，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他会见我的。”

服务员看周炀语气笃定，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段可豪有人找。

然后服务员挂断电话，说：“老板在二楼的办公室。”

周炀立即穿过甬道，去向二楼。

二楼有好几间包厢，门都开着，没有人，尽头是段可豪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非常豪华，墙上挂着名画，墙边一只雪茄柜，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就像宫殿一样。

段可豪笑着说：“周医生来喝酒？虽然我俩认识，但你来酒吧消费，可我不打折哦。也不知道周医生那可怜的工资，能不能够买得起我店里的一瓶酒。”

段可豪脸上的笑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类，令人看起来很怪异。

周炀直接问：“我的女朋友姜思柔在哪儿？”

段可豪耸耸肩：“你女朋友是谁啊？也是医生吗？你找女朋友都找到我这里来了，难道你的女朋友在我的酒吧工作？或者在我酒吧工作”

他脸上挂着疾风的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以段可豪对他的恨的程度，见到他如此的姿态，显然他胜券在握。

这个时候，周炀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段可豪绑架了姜思柔。

在网上开始支持他后，一些人认出了医闹的段可豪，并且在网上给他的酒吧打负面评价，甚至扒出了他富二代进过监狱的事情，他以及胡桃酒吧那段时间在网上的风评很差。周炀知道，以段可豪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但令他没想到的事，段可豪竟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周炀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段可豪，你赢了，我道歉，我认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姜思柔吧。”

周炀朝段可豪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没弯下去，被段可豪挡住了，段可豪收回手，看着周炀的模样，虽然周炀认错了，但他依然不解气。

被周炀举报坐牢这件事，是段可豪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栽跟头，当他得知他被一个奶茶店的员工举报后，内心是不服，不忿的。

像这种只会读书的愣头青就成了他最讨厌的人，上次在医院闹事，周炀的云淡风轻、冷静镇定让他憋屈，更别提后来的舆论反转，周炀明明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没做，确有那么多人替他说话，这让从小被捧着长大的段可豪不服气。

段可豪看着周炀，眼睛闪耀着狠厉的光芒，他说：“周医生，我要的不仅仅你的低头。”

周炀咬着牙，看向段可豪，问：“你要什么？”

从段可豪这句话，周炀几乎可以肯定，姜思柔就在他手里，不可能出错了。

段可豪笑了，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举着酒杯，慢慢晃着，看着周炀：“你猜呢？”

周炀内心焦急，没功夫跟段可豪在这里打哑谜。

周炀说：“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做？”

周炀现在脑海里全是姜思柔的影子，他根本思考不了其他的了，他不能让姜思柔受到伤害，哪怕一点点伤害。

他的双手不自觉捏成拳，室内温暖，但他依然感觉冰冷，浑身冰冷，他的脸色依然惨白，整个人的神情焦急忧心，看得段可豪心情大好。

周炀想给段可豪跪下去，但他知道那是没用的，因为段可豪说过了，他要的不仅仅是他的低头。

那么，段可豪想怎么做呢？

周炀突然咬紧后槽牙，朝段可豪冲过去，揪着他的衣领，问：“告诉我！姜思柔在哪里！如果她出了事，你信不信，只用一把水果刀，我有一百种方法击中你的要害！”

段可豪手里的酒杯的红酒晃洒了出来，但是他没生气，在门口的小弟冲进来时，他反而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段可豪说：“周医生可是医生，救死扶伤，怎么可能伤害我呢？你们别担心，我很安全。”

两个人小弟这才把门关上。

周炀咬着牙说：“我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段可豪抬手，推开周炀，但周炀双手的力道非常大，段可豪没推开，领口都被纠变形了，段可豪反而越来越开心，继续笑着说：“周医生，你可真有，果然，这样的生活才有意思。”

周炀表情没变，依然咬牙盯着段可豪：“你报复我，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绑架姜思柔？她没有惹到你！”

段可豪把酒杯扔了，酒杯在地上炸裂，红酒洒了一地，从桌上摸了手机，递给周炀：“你要不要报警？你女朋友真的不是我的服务员，不在我的酒吧里呀。”

段可豪知道周炀在炸他，身上说不定开了什么录音装备，所以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绑架姜思柔的，甚至，他很小心，连姜思柔几个字都没说。

周炀的眼睛都充血了，看着段可豪，仿佛恨不得把他撕碎，段可豪双手掰开周炀的双手，拍了怕自己的衣领，把衣领重修弄规整。

周炀知道从段可豪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了，他走出去，临到门口时，看了眼段可豪，说：“如果你要玩游戏，我奉陪，只要姜思柔不受到伤害。”

他走了出去，在酒吧里碰到了林哲，两个人走出了酒吧，到了车上。

周炀把录音放给林哲听：“这样能抓人问询吗？”

林哲摇头：“不能。”

周炀无奈。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但是依然没有姜思柔的消息。

姜思柔被冷醒了，全身都冷，就像呆在冰窖里，骨头都被冻住了。

她陡然睁开眼，眼前黑漆漆的，蒙面男粗暴地扯掉她脖子上的围巾，站了起来。

姜思柔挣了挣，背抵着树，双手被死死绑住。

蒙面男弯下腰，冷笑：“没想到你醒这么快，身体素质不错嘛。”

姜思柔说：“是段可豪让你绑架我的？”

太冷了，牙齿都在打颤。

蒙面男迟疑了一下，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姜思柔的身体又冷又僵，据说冻死的人先会感到冷，然后是麻木，接着会感到热，面带微笑，迎接死亡。

说不怕是假的，但姜思柔就是不想露怯，不想服输，努力保持镇定：“你听他的话，绑架我，是违法的，假如我死了，你们这叫蓄意谋杀。”

蒙面男耸耸肩，无所谓地撇撇嘴：“随便喽。”

说完，他转身就走。

姜思柔看到他将围巾绕在了自己脖子上，蒙面男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决绝地走了。

很快，耳边只剩下呼呼地风声，在夜里，就像鬼哭狼嚎般恐怖。

姜思柔的心咚咚地跳着，她的脚能动，但双手被捆了，感觉得出来是尼龙绳。

周炀那么聪明，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但他能找到她吗？

不能坐以待毙。

她咬紧牙关，上下抬动手臂，在树干上摩擦，绳子很结实，她听到摩擦的声音，感觉到树干被磨掉了一层皮。

就算她有铁杵磨成针的毅力，或许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周炀站在巷中，两边的墙体被雪覆盖，地上散落着食物。

电话响起。

林哲说：“我申请了技侦手段，需要流程，定位到姜思柔的手机，还需要一会儿。”

周炀皱眉：“一会儿是多久？”

林哲：“最快凌晨三四点。”

周炀：“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林哲：“那里的监控没拍到，实在没辙。”

周炀：“她的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

林哲说：“范围太大了，南江市很多地下停车场都没有信号。”

他们现在正在姜思柔最后出现的地方搜寻，两边都是废弃的工厂，里面也有警察在搜寻，但是大雪天，又是晚上，真的太难了。

周炀知道段可豪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周炀一直被折磨，永远活在痛苦里，只有这样，他才能解气。

周炀的眉头越皱越深，突然，脚边的几粒彩色的小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去，捻起一颗绿色的，是跳跳糖，姜思柔喜欢的小零食之一。

耳边传来林哲的声音：“附近的监控排查需要时间，我们暂时只能继续用笨办法，走访调查了。”

周炀没说话，弓着腰，继续寻找跳跳糖的踪迹。

“林警官，稍后联系。”

他跟着跳跳糖，左转，进入了废弃的工厂里，跳跳糖到这里就消失了，出现了轮子的压痕，轮子很小，像是行李箱的。

她被装进行李箱，拖走了！

这个时间点，公交、地铁已停运，对方自驾或者打车才能将一个大活人带走。

他顺着轮子痕迹往前走，走到了后琴街，轮子痕迹在这里消失，这是条单行道，道路狭窄，没有停车位。

打车走的？

他急忙打电话，把这个信息告诉林哲。

林哲大喜：“太好了，我马上调监控，排查全城出租车司机。”

一点过，他们终于找到出租车司机，四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听到行李箱里装的大活人，吓得不停搓手：“我当时还那个人提不动，搭了把手，我…我真不知道。”

林哲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没怕，你是无辜的。”

虽然是晚上，但天空很亮，呈现出淡淡的红。

乌压压的警察、志愿者已经整装出发，进入了山林中。

周炀也在其中，他举着手电筒，踩着咯吱响的雪，往前行。

桑麦山无人居住，开发了部分做滑雪场地，最近雪大，景区已经封闭，找起人来十分困难。

姜思柔是个聪明善良的姑娘，也很勇敢。

他早已习惯独处，她才住进来的那个晚上，他失眠了，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当他一个人时，他反而生出孤寂的感觉，后来这个姑娘温暖了他，他们在一起了。

想到这，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加快了步伐。

突然，斜后方有人呼喊：“找到了，找到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迈脚跑过去，见到一个志愿者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松了口气：“我里面有珍贵的照片视频，幸好，幸好。”

周炀闭了闭眼，失落地转身，继续寻找。

雪花缓慢地落下，很快，就在他的头上覆了浅浅一层。

这种鬼天气，得快点找到姜思柔。

可他又怕，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脚程快，渐渐地，跟大家拉开了距离。

他没有往山顶的方向去，而是在山坳的地方仔细寻找。

蒙面男不会费力带姜思柔去过高过远的地方。

突然，光照处，躺着一团尼龙绳，他急忙走过去。

绳子被磨断了，沾了血，树根处也有血迹，她也许曾经被绑在这里，但挣脱了。

周炀打电话给林哲。

“林警官，我在东面的山坳里，这里有情况，你快带人过来。”

“找到人了？”

“暂时还没有。”

周炀边把情况简单说明，边四处寻找。

他在两块大石后找到了姜思柔，她趴在地上，浑身是雪。

“姜思柔！”见到了人，他反而更害怕了，心脏狂跳不止，既激动，又恐惧。

他蹲下来，将人翻过来，探了探她的脉搏和呼吸。

她还活着。

但情况不容乐观，她的身体僵硬冰冷，面色潮红，四肢已经出现水肿，手腕出，皮肤炸裂，血迹斑斑。

周炀不敢用雪揉搓她的身体，只能脱掉外套，把他抱在怀里，再用外套裹住。

他用手心盖住她冰凉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救你了。”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嘴唇成了酱紫色，看起来十分吓人。

几分钟之后，林哲带人赶到，见到周炀怀里的人，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指挥着身后的人，“担架，快。”

周炀抱起姜思柔，将人轻轻放到担架上，问：“救护车到了吗？”

“再山下等着。”林哲看到姜思柔的模样，担忧不已，“拿被单来，再捂几层。”

周炀护在担架的左侧，时不时会看姜思柔一眼，她的头发上全是雪渣，脸也肿了，情况非常糟糕。

他能想象，她在雪地里是孤独害怕的，也许绝望过，但她没有放弃，忍着疼痛，磨断了绳子。

如果不是夜晚的山林里，辨别不了方向，她会奇迹般地自救成功。

姜思柔一睁开眼，恰好和提着热水壶进来的周炀，对了个正着。

“感觉怎么样？”周炀把水壶放好。

姜思柔咽了口口水，才开口：“皮肤烧着疼，难受。”

头也有点晕，全身没有力气，身体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你的身体出现了炎症，得难受几天了。”他打开桌上的保温杯，里面瞬间冒出热腾腾的气，“喝点水。”

她的左手打着点滴，便用右手撑在床上，坐起来。

但她忘记手腕受伤了，这么一用力，疼得她脸皱成一团。

她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周炀暗自松了口气，说：“跳跳糖的线索是你留下的？”

姜思柔看着自己被包裹的手腕，点头。当时被扎了一针，她就感觉不妙，趁蒙面男没注意，把兜里的跳跳糖撕开了一截口子，如果她挪动，抖落了跳跳糖，说不定会留下痕迹。

“蒙面男被抓住了吗？”她接过周炀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温热的，很甜，喝进胃里，十分舒服。

周炀说：“暂时没找到人。”

她抬头，看着周炀：“我怀疑秋曈跟他们是一伙的，因为当时我发现秋曈被跟踪，才跟上去了的。”

“她也参与了？”周炀惊讶问。

姜思柔嗯了一声，姜思柔又喝了一大口水，喝出一点姜味，这是红糖姜水。

很贴心呢。

她喝着水，抬起眸子，看向周炀，保温杯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子，以及泛着青色的双眼。

昨夜肯定折腾了很久。

她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说：“陈阿姨还在家吗？”

“你在家在，你想吃什么？”周炀问。

“我吃皮蛋瘦肉粥。还有奶黄包和饺子。”

周炀点头，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搁桌上。

昨晚她花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磨开了绳子，相比于手腕的皮开肉绽，她更怕死。

挣脱后，她原地跳了会儿，体温升上去了点儿，她学影视剧里，刨雪洞。

刨了没几下子，又骂自己笨，刨的时间说不定都够自己下山了。

她起身就去找路，但分不清方向，又走得急，被石头绊倒，摔倒再地，头一晕，彻底失去了力气。

又想到自己被绑架，扔到了山上，她气得牙痒痒。

周炀突然抱住姜思柔，感受到她的气息，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姜思柔说：“吓到了吧？”

周炀嗯了声。

幸好，姜思柔没事。

警察在蒙面男下山时，找到了他，又找到了秋曈，两个人一开始狡辩，后来才承认他们绑架的事实，供出了段可豪，但是警察去找段可豪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两个月后段可豪终于被抓到了，他们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周炀和姜思柔终于松了口气，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他们麻烦了。

最后，关于陈墨的事情，还是姜思柔告诉了周炀，听姜思柔说完，周炀愣愣地，一直没说话，然后他去了阁楼上。

姜思柔等他冷静，在楼下给月饼吸猫，过了会儿才上楼，去找周炀。

他半躺在床上，头靠着靠背，愣愣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

姜思柔说：“周炀，我给你买了个沙袋，等下就到货了，你可以打一下沙袋，发泄情绪。”

周炀从发呆中回神，看着姜思柔，问：“沙袋？”

姜思柔点头：“对，很抗揍的沙袋。”

周炀笑笑，坐了起来，揉揉姜思柔的头发，说：“我没事，只是觉得人生真的充满了意外啊，常常发生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情。”

姜思柔还是不放心：“你能想得开？”

周炀说：“可能这就是当医生的好处了，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对其它很多事情就能看得更开。”

姜思柔点头。

周炀继续说：“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一开始挺震惊的，然后是愤怒，到现在是释然和轻松，至少他往后余生都不用背负着愧疚的心情继续生活了。

姜思柔本来想伸手拍拍周炀的后背安慰，没想到他误会了，直接抱住了姜思柔，说：“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姜思柔嗯了声。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