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溢出指缝,散做几滴坠入脚边,体内绞痛卷起丝丝凉意,遍布全身。对自己吐血一事,金逸沅并不意外,来时一路他已极力忍耐,可惜他还是高估现在的体质。
他摊开掌心,将深红混杂咖啡色的粘稠液体粗略一扫,立马甩到地面,用脚踩实。
闫天明已大步走来,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毁尸灭迹’,但眼疾手快抓住人手腕。
“你这、怎么回事?”
沉浸在吐血带来的震惊冲击,闫天明语无伦次。
金逸沅不敢用力抽回手,只抹去嘴上残余的血丝,一脸正色。
“愚人节快乐。”
闫天明嘴角一抽,心间冒出撮与刚才不同的怒火。
“四月一日过去多久了,你跟我说这是整蛊?!那请问阁下您是怎么做到的?西红柿酱吗?红色颜料?开什么玩笑!”
金逸沅被大嗓门震得头晕耳鸣,揉捏眉心解释。
“那是牙龈出血。”
闫天明:“······”
金逸沅不遗余力试图说服对方,“我最近上火。你少跟我说话。”
前下在教学还说有些玩笑开不得,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刚才还想提醒你,对人别太冷情,否则无论得到过什么、拥有什么,早晚会落得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下场。现在看来可能太迟了。”
试图以平日揶揄的口味故作轻松说出,结果却以失败告终,闫天明喉头发紧,心间沉重。
“你连对你自身,都能克制得这么不在乎。”
眼前的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甚至连神情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金逸沅负手而立,头微仰着使目光高于闫天明头顶。俨然是在部门教育后辈的姿态。
“我只是认为,这种多余的分支情绪想法,对完成当下目标和获利毫无益处。能舍,尽舍。”
“能舍,尽舍。呵。”
一声冷笑后闫天明收了声,
身后异响突然打断对峙,二人交换重新眼神,在声音再次出现后不约而同动身,小心搜寻。
类似敲击、撞击的动静来自红房北面的一扇铁门后,确认这可能是人弄出来的,闫天明二话不说捡回铁撬,开始撬动。
一开始手发力不够,他加上脚踹。可这会儿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被划破,伤口深得能看见肉,血浸透衣袖大半。刚才被情绪冲蒙头,一直没感觉痛。
金逸沅无法再袖手旁观,经过几个深呼吸的恢复后,立马上前。
“过去点处理伤口,别碍事。”
不由分说将位置替代,他将铁撬改换位点,角度调整到最佳,最后感受着门的摇晃,猛力一压柄部。
杠杆效果加强力道,门下半截瞬间变形翘起。
别说门后的人,一旁按压伤口的闫天明也被这声响一惊。
“关心则乱,你如果刚开始没像领地被霸占的狒狒怒号砸墙,犯不着耽搁到现在。时间是最宝贵无价的资源,特别是我的。”
再次被人明里暗里‘教育讽刺’,闫天明憋着气咕哝。
“就你刚才那下,我差点真信你没事了······”
在他散发幽怨气息空档,门后的人也被金逸沅用力拽出,重见天日。
吴伟宏全身上下都是煤灰,大小眼无法聚焦,喷出满嘴灰后立马不省人事。金逸沅替他简略检查一番,并无外伤且生命特征正常。
闫天明松了口气,下一刻,深幽目光再度审视起这座‘红房’。
“他们曾听那校长的话,尝试在岛上自给自足,节省开支。用着我们这些免费劳动力,养殖培育食物初始材料。鸡鸭,蔬果之类的。有趣的是,他们虽然很擅长训戒鞭笞人,却管不了植物动物萎蔫病死。”
昼夜温差大,土壤养分都被大树瓜分攫取,又有时常造访的台风暴雨,小苗哪怕是在温室都难逃一死。
“更有趣的是,为节省肥料钱,你知道他们那段时间还充分利用上了什么吗?”
金逸沅没出声,但已心领神会。
坐落在密林深处的巨大焚化炉,从山坡上往下看正好是在职工楼,即疗养院后方。
所有进疗养院从此渺无音讯的人,包括老师□□在内,无一不是‘尘归尘,土归土’,被迫以另一种方式告别世界。
暗怒是眼中闪烁着的寒光,可闫天明眼珠忽的骨碌碌转,再度拿起铁撬。
“我想到个好玩极了的计划。既能帮这大傻个掩盖还活着的事实,顺便还能欣赏那群人模鬼样的家伙,急得咬手帕的模样。只要你一句话,零成本。”
满意见人转头看向自己,闫天明甩动手腕,那志得意满的模样,活像只求偶中的小公鸡,尾巴翘上天。
“如何,入伙吗?”
——来吗,一起愉快搞事情
从中听到翻译,金逸沅无从下口抨击,没辙一叹。
······
两小时后,午间劳作班正在集合分配任务。
狄一玮那组人已被召回学院内,焦急得原地转圈。与他们相比,旁边的任子扬,韦成舟两人,闲得无所事事。
目光频频扫向人群,他欲言又止,却始终开不了口。
他们按闫天明所说找来这两个人待命,谁料那名教官后来竟出现了。因吴伟宏仍然下落不明,他们只好先上报登记,事后校方派人搜寻。
狄一玮最后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你们、你们真不知道他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任子扬摆摆手,很肯定,“我也是一头雾水哦,我们那个副班长在我休息时间使唤我,唉,我手臂脖子这会儿还酸着呢。下次再也不扫蜘蛛网了。”
韦成舟适时搭腔,口气刻薄,唱起白脸。
“你们三班和我们新大班,我记得没什么交集吧,我见都没见过你,你就无端喊我们俩来,莫非是想给我们‘长辈后辈关爱’。”
“不是。这真是闫天明说的,当时你们班长,我们大太爷、咳,我们寝室梁逸沅当时也在。”说到这狄一玮莫名来了气,“我还想问问你们,那闫天明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耍我吗这么有趣吗?”
‘梁逸沅’三字一出,韦成舟瞬间变了脸,凑向任子扬说悄悄话。
“不好,我总觉得要出大事。”
任子扬一脸狐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韦成舟:“直觉。而且,只要和梁逸沅呆一块,我们老大就很容易抽风。你不觉得吗?”
然而不必等任子扬回应,韦成舟口中的‘大事’就已经显灵了。且目击者不仅仅是他们几人,而是在场数百名师生。
“着火了!那着火了!”
职工楼后的小山丘,浓烟如雾潮升腾,橘色火光闪耀其中,越来越明亮。
站在沙地操场上,韦成舟都能嗅到那股浓烈呛人的焦味。
霎时间,平和的操场变了。
站岗的教官到处奔走,不断朝对讲机呼叫,警报声循环播放,再无看管这批学生的眼睛。
有人事不关己继续和旁人哄闹,有人指着火光幸灾乐祸大笑。
任子扬嘴角遏制不住地上扬,一拍韦成舟的肩。
“终于来活了。韦耗子。”他说罢率先起身,迈着大步跳上拦路石墩。
在这,他一改以往的大男生腔调,开始拍手怪叫。
“山林着火,江福遭祸!大家快看那边,这个学校开始遭报应了哈哈哈哈!活该——”
他一通手舞足蹈,方圆五十米内的人被吸引了注意。
“瞎说什么遭报应。”韦成舟不知何时混入人群,对着唱反调,“这火要是不灭掉,直接烧下来,我们还出不去啊。”
任子扬:“啧,你瞎操心什么,肯定灭的掉啊。学校里总归有消防器材吧。总有水管运水吧?”
“谁去灭?”韦成舟刻意提高音量,仿佛对他这种看戏玩乐心态恨铁不成钢,“相信我,不用等火烧下来,待会儿他们就来选人,让我们去送死了。”
“草,你说真的?”
身边不认识的人又怒又惧,抓住他手臂追问。
韦成舟不愧是最适合说胡话的一派,眉毛灵动,眼珠转溜,神情难辨真假很快将人带入。
“你别不信,想想看平时劳作我们干的都是什么活?打扫教室就算了,连室外玻璃都要我们擦,安全措施就是条绳。”
“好,暂且不提意外出事,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平时关禁闭是怎么样的?把人往死里饿。”说到这,韦成舟难免带上私人情绪,“我朋友贺宇,现在还像个丢魂的尸体。这都是因为,这狗屁学校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死活。只把我们当牲口养!”
······
狄一玮在外怔怔望着这一切,见证这群人从事不关己看戏,到被带入猜测恐慌,最后眼中都浮现统一的,被压抑许久的愤怒。
对这所学校,对日日无下限折磨,无期限禁锢他们的人们的愤怒。
学生会对学校不满自是正常。
但与外面正常和谐的学院不同,这关着的,可不是温顺羊羔。
发觉自己笑出声,狄一玮招手示意其余寝室成员。他主动走向人群,开始散播同样骇然夸张,但不一定虚构的说法。
并且,彻底为自己刚才怀疑的人折服得五体投地。
是什么阻止了我更新
是加班!
社畜流下没有存稿的悲愤泪水,明天开始会努力存稿保持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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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蒙娜丽莎的假笑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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