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绮钱虽然已经是玉鼎教名义上的“教主”,继承了父亲留下的大部分宝物,却仍有许多属于门派的公共财产,她不能直接占有。可若是有一个正式的名头,那么这些东西,也可以调用。
萧绮钱在确认于觅柔为她准备的采购用资金时,发现里头多了许多值钱的宝物,她一下便意识到:原主的这位知心下属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过,特地解释反而会引来他人的疑心,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不如先拿着,该用则用。趁着身边无人,她将资金和宝物一一拿出,放进了专属于她的储物镯中。
幸好这储物镯早已认主,不需要用灵气做引子,就能顺利打开。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带回那么大量的所需物资。
态度随意地同送行之人告了别,萧绮钱兴冲冲地出了门。
不管是对这具身体,还是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她都充满了好奇。机会难得,她正好趁着这次外出任务,好好地去探究探究。
唯一的问题是,她低估了半个时辰来回的路途究竟有多长。等她摸到镇子入口处的牌坊时,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半个步子都迈不开。
萧绮钱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石柱上,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可以想象,现在的她一定很狼狈。双颊因过热而涨得通红,满脑门是汗,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在鬓角处尽显凌乱。
按常理来说,修士的体质应当会比普通人好上许多,不至于这般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似乎随时都能眼前一黑当场昏过去。
她终于能明白,小说中形容原主的“疏于修炼”,究竟疏到什么程度了。
就在萧绮钱思考着先休息还是先做事时,一道略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前。
“姑娘看着似有些身体不适,可需要相助?”
萧绮钱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闯入她眼眸中的,是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要不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裴知聿的长相,她就该怀疑眼前这位是小说中的男主角了。
如果今天的她更为端庄一些,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位正好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好心公子伸出的援手。然而此刻她的形象,实在不能用正面的词汇来形容。
她小幅度地摆摆手,试图用平和的声音做一些挽救:“多谢公子关心,我并无大碍,歇息片刻便会自行离开。”
听到她这么说,男子再未坚持。微微一笑后,便告辞离去。
萧绮钱目送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转过街角,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可惜了,时机不对。要是下次还有机会遇上,她怎么说也得邀请这位公子喝杯茶,建立起初步联系再走。
约莫靠着石柱休息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萧绮钱终于感觉到体力恢复了七八分。她简单调整过状态,从储物镯里取出了清单和地图,开始按照标注上的店铺,一家家进行采买。
清单上列出的东西,大都是炼丹炼器所需要的基本材料。她一边大笔大笔地将钱花出去,一边暗自琢磨着到底浪费了多少资金。
炼丹的材料中,有大半是灵草、灵植一类的东西,多年以前,玉鼎教的后山还开辟有专门的园区,这类原料完全能实现自给自足。可如今,整个后山已完全荒废,所以门派不得不花重金购买所需之物。
萧绮钱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天大的浪费。
只是……就算她能按照小说里写的走完全剧情,她最多也只能再活不到一年,这点时间究竟能做成什么事,实在很难说。更何况,她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还是个迷,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她就回到现实世界中了,在这儿做的一切都未必有意义。
没想好该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的萧绮钱轻轻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完,总是没错的。
顺利完成采购任务时,日已西斜。萧绮钱根据渐趋晦暗的光线做出判断,她应该不大可能在日落之前赶回到玉鼎教中去了,便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在宛城中暂居,第二日再赶回山中。
她正想挑选一家客栈入住,却被街角处的喧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原本急着趁天黑前赶回家的行人不知被什么绊住了步伐,全部挤到了那个角落。
萧绮钱想着,那儿必定有大热闹可瞧,便跟随大流也挤了过去。
人群的正中央空出了一块略有变形的圆形区域,一个膀大腰圆、狞髯张目的中年男子正将一少年按在地上,口中不住唾骂,拳头一下都没停过,简直是将那少年往死里打。
围观者中的几名女性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蹙着眉移开了目光,可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萧绮钱凭着多年来看热闹的经验,在周围的人群中选中了一位妇人,凑过去轻声询问道:“婶子,你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妇人果然很愿意分享她所掌握的信息。她摇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怜悯,随即便开口解释情况。
“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死了爹妈,也没个正式的名字,流落到此后,街坊邻居都管他叫‘满子’。他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卖给了王屠户做死奴,那不就等同将性命也交付了出去么?既是死奴,怎么糟践都合法理,杀了都不算罪过 。我们倒是有心相助,也曾试着报官,可是官府压根儿不管,于是就成了这副样子。”
萧绮钱挑了挑眉。
满子她是没听说过,但她依稀记得,剧情中洛枕月曾经将一个叫“小满”的孩子带回玉鼎教,还为此闹出了不少事。
小满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他确实也可怜,被人下了蛊,不得不听命于人,是某方神秘势力的暗桩。玉鼎教原本不是他的目标,阴差阳错之下才被带来,也就顺势留下了。
他多次被迫下黑手害人,从第一次的恐惧抵触无法面对,到后来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开始享受个中趣味。
也罢。
虽然不确定小满和满子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既然看到了,就顺手帮个忙,反正不过是举手之劳。及时斩断他与那黑手的联系,也许能让他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再说,洛枕月是被她送走的,前者没完成的事儿,也该由她来做。
思及此,萧绮钱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脚,挤到了最前面。眼看着王屠户越打越觉得不得劲儿,转头就去寻找趁手的工具了,她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伸手就将半瘫在地的少年拉过来护在了身后。
满子很快反应过来,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住了她的衣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写满惊惧的双眸已经将他所有想说的内容展示了出来——他在求救。
王屠户从角落里翻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拿着手中掂了掂重量,觉得趁手后满意一笑。一转头,却没在原来的位置见到满子,他的怒火肉眼可见地上涨了几分。
他向着萧绮钱所站的方向冲过来时杀意毕露,将周边围观的民众吓退了好几步,愣是又空出了一块新区域。
萧绮钱抢在他之前开口了:“你这死奴我看上了,要卖多少钱,你且开个价吧。”
“你真心想买?”
“自然是真心的。”
王屠户的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将右手摊成掌,往她跟前一伸:“没有五十块灵石,这事儿成不了。”
萧绮钱后退半步:“那是成不了了。最多二十块。”
王屠户显然没想到她还能在这件人命关天的事上讨价还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四十,绝不能再少了。”
“十八。”
“……三十?”
“十五。”
最终,萧绮钱以二十块灵石的价格买到了满子的死奴卖身契。卖身契上果然没写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带有灵力的手印。这手印便是一种认证,让王屠户能轻易地决定满子的生死,还能受到律法的保护。
不过这卖身契并不是最大的祸害。被下进满子身体里、能完全控制他行动的蛊虫才是。
她当场将那张卖身契烧毁后,拉住满子长满老茧的手,顺着众人让出的一条通路快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萧绮钱并没有走出去太远,刚拐出去三条街,就松开了他的手:“我就送你到这儿吧,之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这话让少年瞬间不安起来。他慌忙扯住了萧绮钱的衣角,怯生生地开口道:“姐姐……我实在无处可去了,您能不能收留我?我很会干活,什么活都能做,只要您给我一口饭吃,我什么都听您的!”
他的目光澄澈而诚挚,看得出来,并没有夹杂任何负面的情绪在其中。毕竟,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萧绮钱拍拍他的肩膀,随即坚决摇头:“所以才不行。因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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