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相州战败后恐水路有失,荆南节度使遂与江湖势力联手以期拔除水道匪患十二连环坞。李陌这一小队,是被派往沿途收集情报之用,而他们在巴陵附近,也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
“运东西的水寇?莫非是藏剑山庄的武器?”联系方未济曾提及的藏剑山庄的情况,萧雒棠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我们也猜测是从藏剑山庄抢来的兵刃。只是史思明部在魏州,安庆绪仍在相州,不知为何要向西南输送。”李陌他们没法接近细察,只从运送车的车辙印记形状来做推测,“水匪并非正规军,如此精良的兵器即使给他们也只是浪费。”
“以你们的估计,有多少兵器被运过来?又有多少人手一起?”萧雒棠虽然不认为盘据多年的水匪是敌不过正规军的一盘散沙,可不论有什么推测都需要弄清楚情况。
李陌想了想,答道:“运送车三辆,其中只有一辆看来是装满的。有近百人押送,且武功不弱。”
“方兄怎么看?”萧雒棠侧目问旁边一言不发的方未济。
“谢采最擅声东击西。”方未济的话听起来颇为突兀,“洛青侧重藏木于林。”
李陌不知洛青,便只听前半句,问道:“莫非这一队押运人员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如此说来,我们不该只盯着他们。”
萧雒棠却摇头,他是听懂了方未济话中含义的,不过洛青的事牵扯甚广,他不准备解释。但即使只论谢采:“他可有哪一次声东击西,是虚晃一枪能让人毫不在意的?”
李陌被问住了。他对蓬莱的事不熟,但藏剑山庄发生的事却多有耳闻。萧雒棠的话一点没错,谢采每一次的声东击西,都让人无法忽视被摆在眼前的那个“东”。
萧雒棠敲着手指,总结道:“既然不能放任自流,便先处理我们知道的。”
李陌接受了萧雒棠的建议,决定送信给江南道大营希望加派人手巡查去往剑南道的所有道路,只是他也不知这建议能否被采纳。
萧雒棠和方未济不太清楚唐廷内部的权力架构,该说的话说完,便告辞离开。李陌提供的消息有多重要,眼下无法验证,而东瀛藤原家却是实实在在的深入中原腹地。
与李陌分开后,萧雒棠与方未济很默契地没有再返回巴陵县。
“你猜跟踪他们的是谁?”萧雒棠远远地望一眼李陌等人地方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方未济很坦诚:“不知。”
“听说天策府是当年秦王麾下的情报机构,太宗登基后转向明面。帝王之术,总也逃不过‘掌握自己的势力’。”萧雒棠若有所指地说道,“只是捕蝉的螳螂,终究躲不过背后的黄雀。”
这句话方未济没有完全听懂,揣摩着问:“你的意思是,跟踪李陌的人也被跟踪?你又如何得知?卜问?”
萧雒棠笑着摇头:“卦象不会显示这么详细的内容,是其他的弟子告知我的。方兄可不要小瞧我宗门内的传信手段。”
“未曾小看。”方未济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这么说,你是有意去结识李陌的?”
萧雒棠承认:“不错。方兄别多想,我可不知道你会途经此地,只是既然你认识,便烦你搭个桥,别生气啊。”
方未济倒是不在意搭这个桥,不过:“不知道我会经过,却还去作死?”
“非也,非也。我虽然不知道方兄经过,可我知道我命不该绝呀,命数没到死不了。”萧雒棠知道方未济又在说昨晚的事,他觉得已经过去了,最多算是有惊无险,“我可是能平安顺遂安度百年的命格。”
方未济皱着眉不回答。他心里想的是若萧雒棠知道他会经过,便利用他来赌一赌倒也罢了,可这人根本就是不计风险。想到这些,他就生气,尤其这人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更气。
方未济修道,道家讲修身修心。他淡泊无为近二十年,能让他费心问一句的事不过寥寥,即使是师父吩咐的事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完便罢。虽不至无悲无喜,但总是不太强烈。
眼下莫名涌现的情绪,让方未济不知如何应对。
等了一阵不见方未济回答的萧雒棠疑惑地拍方未济的肩:“方兄?发什么呆呢?”
方未济不着痕迹地避开,决定顺其自然不去费心,便换了话题:“既然天劫已至,卜问还能作准?”
“变数虽有,布算之法既定。”萧雒棠虽然察觉到方未济转移话题,却也不追问,“你觉得是声东击西还是藏木于林?”
“洛青自负喜欢掌控,谢采心思深沉。若这批兵器里真的有叶庄主说的两把剑,只能说明他们的合作关系并不牢固,互相猜忌,都不信任对方的计划。但若是没有明面上撕破脸,谢采多半会采纳洛青的建议。”方未济不再去想萧雒棠的事,“谢采拉了这么多盟友,合作关系不可能绝对稳固,他自然会有后手。”
萧雒棠点点头,很是赞成方未济的意见,说道:“方兄分析的如此全面,想必已有结论。嘿嘿,有兴趣夺剑吗?”
“夺剑?”方未济没料到话题突然跳到这一步,“你到底是为帮霁晚而来,还是所谓的天命所示?”
萧雒棠求饶似地答道:“我当然是为了霁晚,不过顺手……咳,没想到方兄这么快就看穿了。掌门师兄命我向西,我顺道卜了一卦而已。霁晚所行有惊无险,我不用为她操心。”
“萧雒棠,为什么你对洛家人尽心尽力,却放心霁晚不会出事?”方未济想不明白,“不必说血缘亲情。”
“霁晚是衍天宗弟子。这个解释能令方兄信服吗?”萧雒棠半真半假地回答。虽然极少费一些心神在其他事上,可若是花了心思自然会在意,比如洛家人的魂魄。然而经过昨晚一事,他便知道洛家人注定不能入这个轮回,这是天命所示的决定,哪怕是他一时的心软,也不过是天命给他们换一种方式离开罢了。既然如此,就如宗门内所遵奉的笃信天命便是,何必去费多余的心思?
方未济皱着眉盯萧雒棠的眼睛,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内心突然涌现一阵烦躁,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无法呼吸也无法挣脱。深呼吸一口气,方未济收回目光不再看萧雒棠,问道:“你要哪把剑?”
“怀溯。”萧雒棠没有察觉到方未济的异常,解释道,“濯月不在这里。”
“要我做什么?”方未济不再废话,既然萧雒棠提出来,想必已有了计划。
萧雒棠耸肩:“方兄既然担心霁晚,晚上就请方兄去左丘园吧。”
方未济莫名其妙,这思维似乎有些过于跳跃。不过再一思考,便知道萧雒棠一定还有话没说,于是问道:“还有什么没说的?”
“方兄总是那么认真。”萧雒棠似有无奈,“藤原家巫女来巴陵其实是秘密行动,目标就是怀溯。这其中的缘由我却不知,需得方兄亲自查探。”
“你怎么知道这些?”方未济很是疑惑,凭霁晚的身份,这些事恐怕轮不到她知情,而且萧雒棠似乎并不清楚细节。
“猜的。”这事其实是他在霁晚取得信任时偷听到的。原本没什么好瞒着的,只不过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其中最重的伤还是霁晚为了博取信任打的。萧雒棠有点心虚,不敢跟方未济讲这个故事。
方未济审视萧雒棠,对这样的说法明显不信,但以为涉及什么衍天宗的宗门秘密不方便说,便也算是相信了。不过:“既然藤原家的人想插手,我们坐收渔利便是。你不去左丘园?”
萧雒棠摇头:“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让藤原家的人杀人灭口,不然我怎么挑拨离间?”
方未济勾着唇角笑笑,说了句看来无关紧要的话:“看来天命真挺重要的。”
“啥?”
萧雒棠以宗门役使的手法做了傀儡,自己匿于树梢观察,果不其然见到一个跟踪的影子。单凭穿着,萧雒棠认不出是什么人。
李陌的小队分散后只剩下几个人,在水寇的兵器运输队附近扎营,不敢过于接近。
萧雒棠位置选的不错,视野开阔,早早看见夜色中疾行而来的藤原家阴阳师与武士。人数近百,看来是下决心要抢到怀溯。
阴阳阵术的杀伤力很是可观,萧雒棠不准备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布置完搞一出暗杀,那就没法浑水摸鱼了。立刻动手结印,那个傀儡役使猛然提速,极为不自然地冲向水寇的兵器运输队伍。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跟踪萧雒棠的人这才发现自己的目标不过是个傀儡,脸色十分不善,可既然目标丢失多留无益,只得离去。
李陌注意到冲过去的人形似乎是下午遇见过的萧雒棠,本想上去阻拦,却发现傀儡姿势古怪,心下认定有异,便停住动作只在一边观察形势。只是突然变故,也让他发现了身后的尾巴,顿时警觉起来,向队友比手势示意。
傀儡冲过水寇营地并未停止,径直命中一名正在布置阵法的藤原家阴阳师,撞击后傀儡消失,那名阴阳师也倒地不起。
而这番动静让水寇注意到藤原家的人手。
藤原家的阴阳师和武士没能得到先手偷袭的优势,又被萧雒棠突然袭击乱了阵脚,被冲过来的水寇打得措手不及。失去了几名武士和两位阴阳师,藤原家的人也算是缓过神,由武士保护,阴阳师开始原地起阵。
萧雒棠远远看戏很开心,两方混战之下,运输车附近已经没有守卫。不过萧雒棠并没有去偷剑,且不论能否成功,他并不想让那几条尾巴看见。萧雒棠靠着树梢悠哉游哉,手下也没闲着,又做了个傀儡放出去。
藤原阴阳师成阵,原本占尽优势的水寇顿时失去战力,被藤原家武士追杀。便在这时,藤原家领队模样的女人奔至押运车边,打开箱子找出了怀溯。得到怀溯的藤原家势力未免走漏风声,仍对水寇赶尽杀绝。
萧雒棠新放出的傀儡便在此时起了作用。他找了个伤势不那么重的水寇,为他一人布下一个假死的幻阵。虽然粗糙,可藤原家人恐怕没时间挨个去确认这些人的死活,只希望那几条尾巴不要坏事就好。
杀戮还在进行,偷到剑的女人没再久留,萧雒棠目送她离开战场。方未济已经知道怀溯的重要性,他自然会帮他拿到,这一点萧雒棠格外自信。
李陌见水寇突然被灭门更有兵刃丢失,立刻追赶那个藤原家的女人,跟踪他的两条尾巴便也一齐向左丘园方向过去。
这却不是萧雒棠乐见的。无可奈何之下,萧雒棠离开树梢也向左丘园冲过去,途中引起藤原家阴阳师的注意,将他们引向李陌。藤原家势力被消磨不少,但对付李陌几人却绰绰有余。
萧雒棠没费心去看结果,只要这些人不去搅和左丘园内的事情就足够了。算算时间,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带着怀溯到地方了,萧雒棠避开众人,从小路绕到左丘园。
【想做点东西,所以更新慢下来了=。=争取五一做差不多吧】
【新mv简直让我有种:后浪来了。的感觉,感觉我的号也算是前浪了吧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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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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