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么急着叫我？不该看的我不会偷看的。”锦萝用笑意盈盈地语气掩口说着，向方未济递上一个暧昧的眼神。
萧雒棠知道方未济脸皮薄，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茬周旋，而是问道：“从长安到洛阳，你一路跟过来却从未出手，是在等什么？还是想打听情报？”
方未济一想到这一路上二人的种种都被锦萝看在眼里，不禁感到难堪。虽然极力装作无事，却还是将视线从锦萝身上移开。
锦萝见方未济的反应有趣，便忍不住逗弄一二：“嘻嘻，雒棠哥哥，原来你喜欢吃没熟透的，难怪对人家没兴趣呢，可真教人家难过。”
萧雒棠是真不知道这个狐狸想些什么，但话说到这份上，由不得他不接这话茬：“锦萝姑娘，未济脸皮薄，还请不要说这些无谓的话。”
“好呢，雒棠哥哥这样说，我当然得听话呀。”锦萝调皮地一笑，“未济哥哥放心，我一路上离得远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听到不该听见的声音哦。”
“够了。”萧雒棠肃然，站到方未济与锦萝之间，十分威胁的口气说道，“你若不说事由，还请即刻离开。”
锦萝却沉默了，笑眯眯地看萧雒棠，依靠狐妖术传音给萧雒棠：你不怕让他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可就说了。
萧雒棠一愣，这才明白锦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方未济的羞耻心是为了让他暂时离开。然而即使意识到这件事，萧雒棠不得不说他很不喜欢锦萝选的办法。
“还请姑娘先行离开。”萧雒棠皱着眉又说了一遍。
“放心，我今天不住这，不会看着你们的。”锦萝听话听音，知道萧雒棠答应单独谈谈，便也不再停留。
方未济没注意听萧雒棠的话外音，他的思维沉浸在“萧雒棠明知有人跟踪却还有意亲昵”的冲击中，这让他如芒在背。听到锦萝离开的关门声才意识到屋内只剩两人。
“未济。”萧雒棠叹气，伸手想抓方未济的手，被对方躲开了。倒是并不意外，在萧雒棠的认知中，方未济是克己守礼的翩翩公子，他有意无意的重视他在人前的形象，不论二人私下有多么出格的举动，在外人面前绝不能有任何逾矩。
现在告诉他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亲密行为，甚至一些私密性极强的情事，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么窘迫与气恼。萧雒棠甚至有一丝庆幸方未济没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方未济声音有些异样，没有看萧雒棠。
萧雒棠也不瞒着：“离开平顶村后不久。”
离开平顶村……那是十天前，难怪那之后萧雒棠明显加快了脚程。方未济仔细回忆这十天里二人的一点一滴，并没有过分亲昵的行为。
“那时为什么不说？”方未济虽然还是有些不能消化这个事实，但察觉到萧雒棠能理解自己，便也不再责怪他，只是不解为什么萧雒棠要隐瞒。
“我不能确定她是刚好同路或是有意跟踪，说了徒增烦恼。”
“既然如此，又突然叫她出来？”
“她已经跟进客栈，总不会还是顺路。而且这里与洛青很近，不能再装作不知了。”
方未济有些心乱，也没细想萧雒棠话里的逻辑是否合理。
萧雒棠再伸手去拉方未济时，终于没有被躲开，顿时送了一口气。不过才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敢再凑上去，只好吻一下方未济的手背，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城中转转。”
方未济默认了，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坐下，一时感到气恼一时又有些茫然。
萧雒棠在小客栈门前的街道上找到锦萝，二人未免引人注意，很快找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
“说吧。”
“雒棠哥哥可真冷漠呢。”锦萝调侃一句，“人家想换个人合作。”
萧雒棠根本不信。
“赵姑娘的血脉之力没拿到，我怎么回去交差呢？”
萧雒棠笑了：“锦萝姑娘，凭你的实力，并不需要与任何人合作。只要你安静等着阵法完成，什么都不要做，你一样可以回去你的家乡。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的麻烦。”
“你说的有道理。”锦萝盈盈一笑，“可是人家不喜欢。”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雒棠很不理解，“你的举动看起来，似乎并不急于回家。”
“人家只是有一些好奇心。”锦萝道，“阵法重塑天道也好，重塑天命也罢。你都没有告诉那个方未济你要做的事会有怎样的代价不是吗？洛青选了王屋山，谢采身处云梦，只有你选的是邙山，你想在不影响既定现实的情况下匡正天命修补天道。太天真了，雒棠哥哥，你不告诉方未济，是因为他会变成代价吧？”
萧雒棠还摆着个笑脸，只是对锦萝的不信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意外。
“没想到我会知道？”锦萝勾一下头发，“他是信任你。若是他寻别人问一问，也会知道你隐瞒了多少事。”
萧雒棠很平静：“你想告诉他？”
“不，我只想看看。”锦萝的声音仿佛是诱惑一般，“看看你牺牲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萧雒棠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既然知道我要去邙山，别再跟得那么近，未济不喜欢。”
萧雒棠一早说是找隐元会的人有事要问，让方未济留在客栈别乱走，到现在也没回来。方未济自仙云问鹤遗失，便一直没有趁手的武器，因此也没有坚持跟着去。
前几日见过锦萝后，萧雒棠收敛许多，倒是让方未济放松不少。
小客栈很是安静，方未济耳力极佳，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琴音与笛声交替，猜测是长歌门弟子与五毒教教徒的争斗。不过其中还夹杂不少金戈声，听起来冲突不小。
方未济原没有想查看的意愿，然而入耳的琴音却十分熟悉。
与洛阳街道一墙之隔的洛河郊野河岸上，两队人马正在争夺军需物资。双方算得上是戮力厮杀，偏偏有狼牙兵靠近时，两队人又会齐心合力将狼牙士兵斩于剑下。
方未济落在战场上，先是命皓翎将一名红衣女子抓起，接着一掌隔开两个蓝衣少年，转身使出逸尘步法冲至另一红衣男人身侧将其击到。接着呼唤皓翎低空盘旋护持自身，这才开口说道：“九韶，灵雨，舒姑娘，你们在此所为何事？”
“师兄！”
“小哥哥！”
纪灵雨与舒曲同时喊出声。
方未济一番动作，双方被打乱节奏，而两边又都有人认出他，战斗便暂时停下来。只是双方仍剑拔弩张，并未收拾兵刃。
“盟里在此拦截狼牙军物资，没想到恶人谷会派人抢货。”谌九韶盯着舒曲，话却是在回答方未济。
“你说清楚，什么叫抢！”舒曲顿时跳脚，“我们明明是好意来帮忙，分明是你们不讲道理直接动手，逼得我们忍无可忍才还手的！”
“啐，恶人谷的能有什么好心。”谌九韶身后的一名蓝衣少年轻蔑地说道，“分明是借机囤积物资才是！”
话说了两句便又要动手。
方未济对这些人的阵营恩怨没什么兴趣，向纪灵雨道：“你怎么惹上这些事？”
“九韶喊我帮忙啊。”纪灵雨理所应当的回答，“师兄你怎么在这？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问得微妙，方未济看一眼谌九韶，后者也很是坦然地看他。
“萧雒棠出去还没回来。我听见九韶的琴音过来看看。”方未济稍作解释，转向舒曲道，“香巫教的麻烦解决了？”
舒曲点头，听到萧雒棠的名字还是稍稍摆一下脸色，说道：“既然是小哥哥的朋友，我不打你，你们不要来找事！”
这话说得简直生怕别人不来找麻烦，话音刚落，刚才口气轻蔑的少年立刻提剑攻上，被舒曲的天蛛牵拉至一边。
“住手。”谌九韶开口制止，“别打了，你们若是真想帮忙，这里空旷得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师兄，借一步说话。”
方未济与谌九韶走到一边，听到她低声道：“昨日我见萧公子与幽都城那晚出现的女人见面，师兄可知道此事？”
还在见面？方未济想不出萧雒棠与锦萝会谈些什么，但萧雒棠肯定是隐瞒了。不过这事也不必告诉谌九韶：“不必多想，我知道。”
“师兄知道就好，那女人看着邪性得很，可不要有什么麻烦才是。”谌九韶看一眼已经分开的两队人，舒曲还没离开，“师兄怎么会认识恶人谷的人？”
“在金水镇时机缘巧合。”方未济也没解释，说多了也许又会引起争端，“既然你们没事，我回去了。”
谌九韶抱拳作别，方未济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一叠声的“师兄等等！”二人侧目看去，是纪灵雨赶过来，将一把晶莹剔透的伞递过来。
“这是？”方未济一眼认出是寒魄玉心，只是这把武器一直在天圆地方殿收着，怎么会让纪灵雨拿到？方未济一时怀疑她是从殿中偷来的。
“寒魄玉心呀！”纪灵雨眨眨眼，“我听叶别尘说你的仙云问鹤丢了，正好我回门派送药，顺便借了把武器，回头你记得还。”
方未济皱眉，一时拿不准纪灵雨的话几分真假。但他确实很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想到以后可能面临的麻烦，很干脆地伸手拿过来：“多谢。”
“嘿嘿，怎么样，终于轮到我帮你一次了吧？”纪灵雨有些得意。
谌九韶倒是笑出了声，接道：“那都多少年了，你倒是挺执着。”
方未济也想起年少的经历，一向淡漠的脸上也有了温暖的笑意，教纪灵雨和谌九韶都很意外。弯着唇角说道：“想让我做什么事，等回蓬莱一定照办。”
纪灵雨奸笑：“师兄，你就不怕我逼婚？”
方未济一愣，随即想到不过是一句戏言，笑道：“温宗主岂会容你胡来。”
三人聊得开心，虽然成长的道路有很多不同，可幼时的情谊亦非虚妄。
一边等着想跟方未济说话的舒曲很不耐烦，心里将谌九韶与纪灵雨从阵营恩怨划进私仇的范围。
方未济说话的功夫看到舒曲还在原地站着，走过来问道：“舒姑娘，你想说什么？”
舒曲小孩子心性，看见方未济注意到自己，笑容便挂了起来：“小哥哥，好久不见！”
“的确许久未见。”方未济挺莫名的，这小丫头一开始敌意十足，后来又极力示好，小姑娘的心思比萧雒棠教给他的破阵之法还要难懂。
“小哥哥，你住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吗？”舒曲是很想与这个她喜欢的小哥哥多相处的，只是并没有什么机会，现在又碰到了，哪能轻易放他走？
方未济估计不会久留在此，于是说道：“暂时住在客栈，许是不久又会离开。劳舒姑娘记挂。”
“小哥哥要去哪？有什么麻烦吗？我可以帮你的！”舒曲锲而不舍。
“放心，未济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帮他没有搞不定的。”
方未济循声望去，正是萧雒棠骑着星日过来。虽然萧雒棠说得有些暧昧，方未济却并不否认：“不错，我们会处理，舒姑娘有心了。”
舒曲看见萧雒棠过来把嘴一撇，而方未济并不反驳让她十分意外。
“熟人不少啊，可惜今天没空，下次请你们吃酒。”萧雒棠环视一圈说了这么一句，算是打了个招呼。
纪灵雨没见过他，走过来打量一番，转身跟谌九韶耳语：“你说的对，师兄的眼光真一般。”
说是耳语，一点没有压低声音。
谌九韶听了满脸笑意遮不住，捂着嘴不住点头。
方未济直皱眉，耳根鲜红。
舒曲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在萧雒棠和方未济之间来回，到底没忍住一声惊呼。
萧雒棠倒是最淡定的那个，他翻身下马站到方未济旁边笑眯眯说道：“说我坏话可以，说未济坏话我可是会打人的哦。”
纪灵雨有些意外，又打量一下萧雒棠，说道：“看来也不是很差嘛。”
【最近感情戏有点多，主线走得慢了，有点不务正业。不过都是必要铺垫和过渡qwq】
【我才不说因为主线再写就不是线索是具体细节所以要留点后面能写的部分只好先放一放这件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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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有了新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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