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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蒙特鲁托疗养院位于巴黎西南郊什弗留兹山谷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确实是休养的好去处。初夏的早晨,太阳正慵懒地爬上天空,还没来得及完全彰显自己的威力,轻风拂动着卡妙的长发,在身后扬起好看的弧线。此时的他正走在鹅卵石铺成的林间小路上,叶片间稀稀落落的光斑洒在地面,仿佛和他的影子在跳舞,而路旁的粉紫色鼠尾草摇曳着绽放的花簇,给清新的空气中平添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但卡妙此时无心欣赏这平素会让他驻足的美景,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见到艾尔熙德的场景,以及难掩对事态走向的担忧。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远远看到疗养院门口一个短发的高个子身影在驻足等候,那就是艾尔熙德吧,虽然看不清晰,但身形跟卡路狄亚描述的颇为相似。他不敢迟疑,快步走过去,对方看到了他,冲他招招手。

“您好,请问您是艾尔熙德吗?”

“是我,您……是卡妙吧?”艾尔熙德应着,伸出手。他微微张大的瞳孔,难掩惊讶神色,毕竟,面前这个男人,竟和笛捷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发色,五年了,他还能记得,笛捷尔有一头飘逸的酒红色长发。

卡妙回握他的手,佯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嗯,我今天早上在电话里联系过您。”

“您说要告诉我关于卡路狄亚的什么事?”艾尔熙德开门见山地问。

“……”卡妙沉默了一秒钟,斟酌着措辞,“我知道卡路狄亚没有死,我见到他了。”

“什么??”对方意料之中的震惊。

“我的意思是,正是他让我来找您的。”

“这么说,您都知道了?”艾尔熙德试探地问,毕竟面前这个俊美的男子,虽然和笛捷尔站在一起,除了发色,他可能真的分辨不清,但这个人毕竟不是笛捷尔,他掂量着先探探对方的底,毕竟恪守承诺,封存卡路狄亚的秘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践行的。

“嗯,卡路狄亚和笛捷尔的灵魂在一起,但现在他们想要醒过来。”

“为什么都五年了,现在突然这么想?”艾尔熙德疑惑地问。

“因为……我们想试试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卡妙似若有所思地说。他想起卡路狄亚跟他说,这个艾尔熙德是个非常可靠的朋友,如果他问起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不必顾忌。但不知怎的,卡妙觉得要向一个陌生人吐露自己对米罗的感情,或者哪怕只是用“伴侣”来称呼米罗,都似乎让他羞于开口。

“所以说,你们也……”艾尔熙德静静地看了卡妙一会儿,似乎心领神会,便没再追问。

“您觉得卡路狄亚现在的情况如何,还有醒来的可能吗?”卡妙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问。

“不好说……五年过去了,尽管疗养院方面一直用心地维持他的身体机能和状态,但毕竟时间这么久了,他的脑部功能是否还完好,很难讲。”艾尔熙德叹着气说。

“所以迄今没有医学手段可以尝试吗?”

“我可以找院长问问,他是我父亲的好友,应该不至于有所隐瞒。您一起来吗?”艾尔熙德友好地看着他。

“……好。”卡妙略微迟疑后坚定地点头。

“走吧,我们去院长办公室。”

“嗯。”于是两人朝着院内东侧的办公楼走去,阳光透过稀薄的云朵在他们身后洒下长长的影子。

而此时此刻的贝桑松120号居民楼外,三个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载有笛捷尔的推车送上救护车。笛捷尔的母亲站在一旁,眼噙着热泪,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儿子,安详的面容,紧闭的眼眸,和这些年以来的每天都一个样,可上帝知道她多么希望他会有哪怕一点点不一样,哪怕他只是微微动一动手指,对她而言都会是莫大的惊喜和鼓舞。一晃五年了,她从未想过要放弃,未来也绝对不会,因为她已决心要守护自己心爱的孩子,一直一直守护下去,直到她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八点三刻,救护车驶入了医院大门,三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在门口台阶上等待。待车停稳,修罗快步走下台阶,跟正准备打开车后门的同事打招呼,“帕特里克,请把这位病人送到三楼B区的脑科检查室,谢谢。”

“没问题。”被叫做帕特里克的男子点头应道。

“米罗,艾欧里亚,我们先过去吧。”修罗朝台阶上的两人说道,带着他们向电梯厅走去。

很快,笛捷尔被送到了检查室,“辛苦了,你们先去忙吧。”修罗朝两位同事点头示意,随即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

“笛捷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当检查室里只剩下自己人,米罗迫不及待地轻声问道。

病榻上的笛捷尔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在场的几位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毕竟,即使事先知道事态发展,但就这样看着一个沉睡了五年的人重新醒过来,仿佛获得新生,还是无法不动容,这样的病例如果是医术使然,绝对可以称为医学界的奇迹吧。

“你感觉怎么样?”米罗关切地问,毕竟那是一张和卡妙一模一样的脸,虽说在虚无之境已见过,但此时看着鲜活的生命力重新涌入这具血肉之躯,他的心在那一刻竟有些抽痛。

“.…..还行。手脚有些发麻,可能活动一下会好些。”笛捷尔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米罗,请问这两位是?”

“噢,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这家医院脑科的主治医师修罗,是我好友的好友,这位则是我的兄弟艾欧里亚。你放心,他们都知道你的情况。”

“好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笛捷尔冲三人微微一笑。

“我先给你做一个全面的脑部和身体机能检查,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你今天中午可以下床活动一下,但要注意刚开始慢一点,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修罗叮嘱道,随即开始准备各项检查。

“米罗,难怪你小子……”趁修罗在隔壁房间给笛捷尔做核磁共振检查的时候,小艾忍不住冲米罗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米罗佯装不知。

“原来卡妙睁开眼睛笑的时候这么好看,难怪你对他……”小艾一副“总算明白你小子为何沦陷”的表情,换来米罗一记挥拳打在胸口。

“喂~”小艾压低声音哀叫一声,“我没说错啊,夸他都不行啊。”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米罗佯怒地瞪他一眼。

“行行行,你高尚,你伟大。”小艾还他一句调侃。

“那是当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但必须得是卡妙,其他人再好看都不换,我懂,我懂~~”小艾一副憋笑到内伤的模样,当然又喜提米罗毫不留情的一记捶肩。

“你下手真狠啊,哥们,见色忘义。”小艾吃痛地嘟囔着。

“别闹了,说正经的,一会儿笛捷尔如果身体情况允许,我们需要带他去见沙加。”

“嗯,明白。”小艾收敛了戏谑,认真地回应。

“不知道卡妙那边进展是否顺利。”米罗微微蹙眉,迄今为止这里的情况还算平稳,但他总是有种隐约的担心,说不清道不明,大概一定要亲眼看到卡妙,这颗悬着的心才能落回原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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