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过陛下身边已有张淼了,羽禄你也是宁府独子,不繁衍子嗣算是不孝。”见宁羽禄一副没思考这事的表情,涔沅提了一句。陛下向来不看重男女之事,每日为国事操劳,且身边已有一位尽职尽责,还谨遵礼法的张淼公公,再多一个太监似乎没什么必要,可权筠叶所言也是重点。
“我比他好看,还年轻,看我的胡粉只有薄薄一层就这么容光焕发了,张淼公公的妆不知上得有多厚呢。”高马尾甩了甩,宁羽禄对他自个儿的容貌还是极其自信的,“至于权姑娘说的,也并非不可,我对子嗣没有什么执念。”
“茶凉了,我去换一壶。”权筠叶心想她造了什么孽,她只是个想好好背书的学子,她想趁此溜回自个儿房里。
没曾想忘了拿书,回来之时,涔沅竟已把宁羽禄打发走了。
“你骂走的?”权筠叶疑惑道。
“嗯,你也想挨骂?”涔沅敲了敲矮几,“没事儿就在这儿背书吧。”
“那有事,能说吗?”她略带撒娇地问,趁他还没蹙眉,赶忙说到,“受宁公子启发,我忽地有了个绝妙的主意,若是陛下愿意,其实陛下不仅可以让宁羽禄公子以‘男妃子’的身份入宫,将他当做忌惮老一辈军权的人质扣押在京城。依此同理,陛下也可将其他西北重军将军的儿子们都收到后宫当中。如此一来,老将军们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绝妙的主意?”呷了一口茶,无人看见处,涔沅握盏的手都微颤了一下,既然眼前女人如此揣测陛下,难道是以己度人?她并非对自个儿无情,而是对太多男人有情了。
想到这儿,又看见权筠叶为了给贺吉挡剑受的伤,涔沅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虑陛下,脑中尽是对她的怒意,喝了口茶就不妨被呛住,“咳咳”
“诶呦这怎么了……”权筠叶假意给他顺气,涔沅长袖抬起,指向房门:“走开。”
“行呗,这就走。”有那么惊世骇俗吗,男人当皇上三宫六院就是应当的,女帝怎么就不能广纳男妃,涔沅可真是迂腐,权筠叶摇摇头,抱着两本书滚出了涔沅的房间。
晚间,乌丰送来司中密报,天色渐暗,涔沅披着大氅坐在榻上烛光下,边看公文边思考下午的事儿,觉得虽然他没养孩子,可身边尽是些孩子,一个个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百无禁忌之事。
女人走后许久,涔沅才来得及思虑起她刚刚的话,虽然听着比开天辟地还要令人惊诧,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谁让朝中那群言官武将还有摄政王,每日都盯着陛下空悬的后宫,不过那些想要成为陛下夫君的男子想得可不是守在后宫,而是想挤进前朝分得一杯羹,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对陛下没有半分真心。
广纳山岚十三州的将军之子为男妃,说的容易,要是一个个入宫后都不安生,一个月一个逼宫的,都被他杀了,也要杀一年零一个月呢。
都不用想,此事怎么处理都会不当,无非是将这些老将军一个个引爆或是同时引爆的区别,涔沅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权衡着利弊。
翻看着飞鸽密报,涔沅将其中一册页子单独挑了出来,标红,上面洋洋洒洒写的尽是摄政王这些日子的动作,全出自沈熙儿之手,才让他很是放心。
沈熙儿本来跟着的是贺吉这条线,但贺吉出了城,涔沅就另派其他密卫跟着贺吉了,不过迄今为止贺吉也没有什么异样。
远在西北的陛下尚不知京城中的暗潮涌动,涔沅没打算告诉她这些空口无凭的碎片,他向来喜欢等事情拼成完整的事件,有了人证物证之后再跟上位者汇报。
在陛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摄政王自然是小动作不断,譬如约世家公子为门客畅谈,亦或是又有哪几个江湖宗派给他送了年礼,偶尔出现在郢都街头施粥,这些都是他常有的行径。
唯一不一样的是,摄政王似乎在郢都内寻觅了一处新的宅邸,似乎是在私下豢养了位外室……这几天傍晚的时候去过那荒废宅邸一次,带着位蒙着面纱带着斗笠的姑娘,那姑娘跟他进去后,似乎就再未出来过,沈熙儿那夜想要暗中潜入这宅邸却因重兵把守没有进去,第二日摄政王离开了,可重兵依然未撤,沈熙儿爬上树,却只能听到乐声,什么也看不见,第三日重兵撤了以后,院中已空无一人,连那女人也不见了。
“只要摄政王助我除掉大汗,我便替摄政王夺取皇位。”谁也不知,就是那一晚,摄政王在这处荒宅之中,私自约见了北拓国的第二把交椅——鄂格德依。两人相谈甚欢,甚至遵了北拓国蒙祜族之习俗歃血为盟。
用赤色狼毫将这条讯息勾画出来,凭他多年探案的经验,豢养外室需重兵把守和乐师奏乐?那外室后来又去了哪儿?其中必有蹊跷,摄政王定是在那里会见了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又为何找不到其他人的踪迹?会不会……
提起笔,涔沅立马回书一封,信中交代了他们如何去查,又将这些看过的密报全都扔进了火盆里,付之一炬。
一个时辰前的傍晚,关州宁府西苑,夕阳余晖透过窗帘洒在屋内,给一切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权筠叶就着这个日光,在窗户下惬意的背书,可能是越来越接近故土的缘故,她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稍等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的饭菜,女人正准备好好吃饭,“咚咚”两声,门外却传来敲门声。权筠叶吓了一跳,以为是涔沅。
慌忙地拿着书房开门,却没想到开开门看到的会是陛下的身影,骆玉明穿着雾灰色的劲装,是男子的款式,长发盘进头冠里也挽成男子模样,看起来也算顺眼,可权筠叶被她吓了一跳。
“陛下!”女人不由得惊呼一声。
陛下笑了笑,赶快把权筠叶推回了房间,她也挤了进来。
“参见……”还没来得及屈膝便被陛下一把薅了起来。
“陛下来此所谓何事?”权筠叶压下心中疑惑,欠身一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只想在你这里稍等片刻,你在背书吗,继续背吧。” 陛下不客气地坐下。
“等什么?”权筠叶更懵了。
话音未落,头顶的瓦片突然响了响,响声虽轻微,可二人还是敏锐察觉,同时抬头。
“是谁?”权筠叶赶忙将陛下护在身侧,抽出她的斩月刀。
头顶一张瓦片被掀开,露出了一双堪称可爱的眼眸。
“是我是我。”房顶上的人喊到,宁羽禄清脆略带笑意的少年音色传来,“别怕。”
原来是宁府的二公子,权筠叶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陛下却欣喜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屋里没有其余人,而后陛下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后窗。
跃下房梁,宁羽禄随即跳进窗子中来,他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动作摆动,发如其人,神气又得意,见到陛下,他水晶般晶莹剔透地琥珀色眸子更是兴奋。
被他俩的相视而笑给弄懵了,权筠叶此刻处于一片茫然当中。
“朕与宁羽禄的关系非同寻常。不过因有男女之防,且涔沅和老将军也爱盯着我俩,连张淼都不喜欢他,所以要是按常理,我俩是不能单独相处的,可是朕此次来到关州,只能待两天,时间紧迫,不能在府中浪费了。”陛下神色有焦灼地向权筠叶解释道。
闻言,权筠叶脑筋终于转了转,盯着他俩眨眨眼,哦~原来她是被他俩当做鹊桥相会的那座桥了,可什么叫不能在府中浪费时间了,陛下是想做何事?她还来不及问,二人就毫不客气霸占了里间,不知在小声密谋些什么。
看来宁羽禄的自信并非是空穴来潮,陛下对她似乎也抱有情意。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权筠叶不得不守在门口,忙着给他俩打掩护。
“朕今夜想去郊外的宁家军军营当中视察军情。”掀开帘子,陛下直言不讳。
“陛下想去视察军情,为何要偷偷摸摸?”权筠叶不懂。
“朕是想女扮男装让宁羽禄带着朕,微服私访。”陛下直言。
“什么?宁公子带着陛下?可是陛下,宁公子武艺很高超么?”权筠叶知道她这样问,有一些尴尬,可事关陛下的安危,她还是要问个清楚。
“都是宁府的士兵,我常去看他们的,怎会对我不敬,叶子姑娘请放一百个心好了。”宁羽禄上前一步,助力陛下。
“……”不是权筠叶放不放心的问题,天子安危她一个小女子怎可妄言,涔沅怪罪她事小,若是陛下出了何意外,她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啊, “陛下,事关陛下安危,恕奴婢不敢帮陛下瞒下此事。”
“好姐姐,你就帮帮朕吧,朕在那皇宫里待了两年都没出来放过风,就这一次,你有何想要的可同朕讲,朕绝不会亏待你。”向来威严的女帝撒娇起来还真的是像个糯米团子。
盯着她微圆润的白皙脸颊和一双水灵灵的杏眸,权筠叶心都化了,可还是连忙跪下,“奴婢担不起陛下的姐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朕衣服都已经换上了,今晚朕是必然要和宁羽禄去军营的,一切就看你会不会帮我瞒着。”不愧是涔沅教出来的半个徒弟,擅长于拿捏人心,三言两语便拿下了权筠叶。
皱眉看向陛下,权筠叶脑中万千对策流转:“可就算陛下和宁公子能偷偷溜出府门,玄冥寺的密卫也还在宁府四周守候,他们见你俩出去也肯定会跟上,此事也必然要报给乌副官。那涔司正今晚必定就会知晓,此时也非奴能管的了的。”
话音还没落,陛下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权筠叶的手,圆溜溜的双眸像小鹿一样可怜:“是啊,这也是朕为何来此,此事更要拜托你了!要请你去缠住乌副官或者说服他,让他今夜不要告诉涔沅,朕看你们的交情也还不错呢。”陛下纯然地笑着,向她提议。
权筠叶无言以对,眼神往地下瞥去,“这,若是陛下执意如此,不如直接让乌副官跟着你,今晚着您去军营是涔司正给副官的任务,这样也给陛下的护卫添一份保障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