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沈笙会在这里碰见禹洲出轨,但是,当时她并没有和禹洲分手。
所以,她跟课题组提议出行地点选择度假村。
一来,她知道这度假村和尤南有一层关系,尤南想必不会推辞。
二来,她需要一个恰好的理由离开禹洲,切割这些纠缠。
但是她并没有预料到,她的命运就像搭好的积木,结局是注定的崩塌。不过是形式不同、时间早晚而已。
而此时徐正曦和她竟然一起出现在了这个度假村。
沈笙缄默不语,眉头紧凑,有些细节竟然开始改变了。
这是一个讯号。
徐正曦看到禹洲迎面走过来,稀松平常地相遇,进而和他聊了几句近况。
语毕,禹洲上前,越过徐正曦,娴熟地揽住沈笙的肩膀,开口道:“哥,这就是我那个调皮的女朋友,她在你的课题组没有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禹洲语气热切,仿佛这一切竟是那么合理且偶然。“宝贝,第一次介绍,这是我哥。抱歉,现在才介绍你们认识。”
沈笙心里不免苦涩,她这是极力在徐正曦面前虚掩着的过往,终究是绕不过的。
徐正曦的表情波澜不惊,眼神却深得如古井:“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语气轻描淡写,却像是带着未明的深意。
沈笙无心说话,就这样看着徐正曦的眼睛,在这炎炎夏日,她就像一猛子扎进深邃的古井里,被他眼神包裹着,被他观察着。
尤南站在徐正曦身侧,手依旧挽着他的臂弯,语气温柔,似在提醒:“禹总,那正好一起聚一聚。”她的目光游移在沈笙与徐正曦之间,笑容明媚,但唇角那抹得意掩饰不住。
禹洲下午离开时,给沈笙发了消息:“晚上再来找你。”
沈笙回复得简洁:“我受了风寒,需要休息。”
夜幕笼罩着度假村,天际如同泼墨般漆黑,一轮弯月高悬,洒下冷冷的银光。海风呼啸,夹杂着腥咸的气息,像是诉说着某种隐秘的故事。远处的浪潮不断拍击着礁石,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响,仿佛大海正在呢喃,又似在无声地警告,令人生出几分不安。
沙滩上的椰树林在风中摇曳,树影斑驳投在地面上,如同被撕裂的剪影。度假村内的灯光零星而柔弱,在广袤的夜色中显得孱弱无力。木制长廊上散落着些许落叶,被风卷起,又孤独地落回地面,像是被抛弃的命运之物。
她靠在房间的门口,眼望着无边的海,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冷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皮肤,连骨髓都似乎感受到一股凉意。海浪与风声交织成低语,这一切如同沈笙内心的波澜,看似平静却充满暗涌。
这片海,终有一天会将她吞没,像吞没所有挣扎于命运的人。
这时,沈笙看到,徐正曦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他依旧穿着白天那套浅灰色的西服,钮扣扣得一丝不苟,仿佛刚从一场学术会议抽身。
沈笙回忆起,他当初知道沈笙欺骗他时,他仿佛是撒旦,愤怒地想把她撕碎,杀掉她身上的傲慢,把她揉进自己的灵魂。
“师兄,大晚上的,是有什么指教吗?”她靠在门框上,扬唇一笑,漫不经心地抖了抖手上的烟灰,烟雾缭绕间掩盖了眼中的些许哀伤。
“这是多伦多大学的推荐信。”徐正曦径直说道,语气平淡如水。
沈笙怔了一下,随即冷静地接过文件,一手夹着烟,一手伸出去取信。
“师兄果然是及时雨。”她挑眉轻笑,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仿佛这件事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你走吧。”他语调平静,不夹杂情绪,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意味。
沈笙目光中透着一丝平静:“我需要考虑一下。 ”
徐正曦眉头微蹙,声音低了几分:“沈笙,我是在救你。禹洲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精准地击中了某些禁忌。
“你先去多伦多,我们会在那里碰面。”徐正曦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仿佛给出的不是一条命令,而是一场约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我拒绝呢?”她手中的烟灰在风中被吹散,眼神深不可测。曾经她确实申请过多伦多大学的博士,但她并没有告诉过徐正曦。
徐正曦目光直视她:“邹老师跟我提的。你既然先前布好了局,就该想到今天的失控局面。”他的言辞冰冷且精准,每一句都像是剖开层层伪装的刀。
沈笙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语气低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笙,你利用了我,利用禹洲,不就是为了离开吗?现在机会给你了,抓住它。”
“是啊,你说得没错。”沈笙苦笑,低头看着手中的推荐信。
沈笙抬眸,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现在你想让我成为你的筹码?”
“沈笙,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禹洲,是因为——”徐正曦停顿了一瞬,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情绪,“是因为你让我上瘾了。”
他声音微哑,眼神骤然变得危险,透着令人心悸的占有欲。那猩红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撕碎,再揉进骨血里。这样,她就属于他一个人了。他如此孤独,好不容易有个诱人的灵魂,他喜欢,他想占为己有。
沈笙看到他眼里的**,可以把自己燃烧殆尽。一如那个月光铺满的夜,只是咸的是吹拂的海风还有腰窝上的汗渍,甜的是喉咙里滚动的津液。
徐正曦起身,坐在沙发上。
沈笙睁开迷离的双眼,潮红的模样。接着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冰冰凉的触感竟然沈笙有一丝舒服。他抽着烟,月光洒在他俊秀的身躯上。沈笙一个跨步,坐在沙发上,进入到月光的世界。海风灌进沈笙的睡裙,使其分离,皮肤毛孔收缩,紧致的很。
抢过徐正曦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在纯白的世界上,蒸腾而上,尼古丁的作用下,让她冷静,转而又被刺激了神经。
“最迟三个月,你得离开。”
“好。”
隔着一扇窗,禹洲静静地坐在沙滩的木桩上,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又孤单。沙滩上的木桩已经被岁月打磨得粗糙不堪,边缘刺入他的掌心,却像是麻木了的痛感,无关紧要。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桩面,风吹动他的衣角,像要将他整个身躯裹挟进夜色之中。他不动声色地坐着,任由潮湿的海风侵入骨髓,任由思绪如潮涌般蔓延。窗内的灯光一明一暗,像某种隐秘的暗示,每一次熄灭都像刺进他胸口的匕首,割裂着他的伪装与平静。
他眯起眼睛,像在看一场他无力掌控的戏剧,内心冰冷而沉默。
小王等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禹总,尤总问你,合作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邀请你跟她一叙。”
尤南打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是没有回复。刚才的会面让尤南意识到机会难得。
他转身离开,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去找尤总。”背影融进夜色。心中却是无法抑制的苦楚。他圈养了十几年的小猫,果然不是柔软的玩物,那隐藏在毛茸茸掌心的爪子,足以将他伤得遍体鳞伤。
以前,即使桑榆知道,沈笙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是,面对禹洲对沈笙的所作所为,桑榆直白地怒骂她:“沈笙,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禹洲那个王八蛋就应该泡在地狱里,永不翻身,你他妈的装瞎到什么时候?”
沈笙从来是都是自己擦拭干净自己的伤口。笑着跟桑榆说:“我可以忍,因为我需要他。需要他的**,需要他的身份。”
桑榆,从那以后再也不劝沈笙。只会让她多存点养老钱,提醒注定晚年凄惨的她让自己情况稍微那么好过一点。
每个人的命运就是一条河流,尽管有些人是纠缠到一起的,但是河流只会向前,不管怎么改道。沈笙躺在徐正曦的怀里,开始入睡。她睡前脑海里浮现波德莱尔的那首诗:
我看到一只天鹅从牢笼出逃,
用长蹼的脚摩擦干燥的石子,
在不平的地上拖着雪白羽毛。
这只鸟张开嘴来到无水小溪,
在尘埃中神经质地沐浴双翼,
铭记着故乡美丽的湖水。
它说:雨啊,何时降落?雷啊,何时响起?
我看到这神奇而不幸的天鹅,
像奥维德的人类,有时向天穹,
向冷嘲的、蓝得令人难受的天,
伸长渴望的头,脖子不时牵动,
它好似向天主发出如许的责难!
沈笙在睡梦中,周围没有其他的颜色,只有纯白,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沈笙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遇见了一个老人,她问: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那老人通体透明,仿佛即将消失一般,他声音虚弱:
“我在等你,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沈笙看着他莫名地流下了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流眼泪。
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着她。
她看见那人缓慢地变成了一片纯白。
好似,她从来没有遇见那个人。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紧接着,整个人撕裂般地疼痛。
但是她的灵魂竟然冷漠地看着那个沈笙,她没有一丝感觉,但是那个沈笙显然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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